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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寢室門口了才突然想起來,自己今天值日,黑板沒擦,地也沒拖,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平日,依阮萌隨心所yù的個xing,想著“第二天早點過去打掃”就把自己安慰妥了,實際上第二天懶覺也是照睡,後一天值日的同學自然會無奈地幫忙收拾殘局。

  可今天不一樣,白天剛被薛嵩嗆過。要是第二天他到得早,看到這幅景象,還不得把人損得體無完膚?

  戚可馨對阮萌突然退著走的行為感到奇怪:“怎麼啦?”

  “我忘了值日,我去去就回。”阮萌說著轉身就跑,沒搭理閨密在身後喊著“晚歸寢室要被扣分的呀”。

  沒錯,晚歸導致寢室被扣分也不好,又會給王瓊落下口實。所以決不能晚歸,地就不用拖了,反正一天不拖也看不出差別。只要把黑板擦了,表面工作做做好就趕緊回來。阮萌一邊在夜幕里狂奔,一邊如此盤算。

  從喧囂的宿舍區到已歸於寂靜的教學區,路程比平日顯得漫長,夜晚被切割成幾段,昏huáng的路燈在道旁指著方向。

  她抬頭往教室望了一眼,燈還亮著,希望門也開沒關,否則這麼晚又要硬著頭皮去男寢樓下找薛嵩要鑰匙。

  幸好,教室里好像還有人在。

  阮萌氣喘吁吁地撞開後門,但當她看見那人時連呼吸都停止了。

  黑板已經被擦過,水跡gān得不均勻,cháo濕的部分反she著耀眼的白熾燈光。

  女生被那幾個發光點晃了眼,逐漸適應後,少年靜止的身影才從背景中脫穎而出。不是別人,正是薛嵩。

  和白天時咄咄bī人的他不同,這時的他支著拖把站在凌亂的課桌椅中,顯得有點疲憊又有點溫柔。

  女生不知所措,百感jiāo集地愣在原地,等他無奈地朝自己嘆了口氣。

  [十一]

  薛嵩該不會,真的像陳嶧城所說的“像小學男生一樣,越喜歡一個人,就越欺負一個人”吧?

  “當面指責背後幫忙”的行為還真有點口是心非的曖昧。

  想到這種可能xing,阮萌不僅重新燃起了希望,而且心跳一直維持在140以上激動不已。

  薛嵩已經做了一半,gān脆承擔了剩下的拖地工作,指揮她把課桌椅對齊就行。平時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工作,大約需要用時十分鐘,此刻花了雙倍的時間仍做得差qiáng人意。那些課桌椅不聽使喚,就像她的心律一樣不齊。

  男生並不知道她那麼多心理活動,瞄了一眼她已完成的部分,不禁又嘆了口氣。收拾完水桶拖把後,薛嵩甩著鑰匙敲了敲教室後門,喊停她:“別做了,再不回去寢室要被扣分了。”

  “嗯!好的!”女生轉身一步一顛跑向門口。

  男生忍不住多問一句:“你臉怎麼這麼紅?”

  “熱……天氣熱。”

  不能理解,十一月的晚上,哪裡熱了?

  薛嵩蹙了蹙眉,懶得追問,關好燈,鎖了門,自顧自走了。女生的發呆有兩秒慣xing,過後才匆忙跟上來。

  教學樓整體已經熄燈,四下更安靜了,只聽見彼此的腳步聲以及……

  被無限放大的加速的心跳。

  不知薛嵩是不是也能聽見呢?

  他真的喜歡我嗎?

  跟在幾級台階之上的阮萌腦子裡突然閃過奇怪的念頭。這種qíng況下,要是假裝失足摔下去,薛嵩應該會像偶像劇男主那樣扶住自己,順勢把自己攬進懷裡吧?

  誰知,這麼一想,腦內劇場太過豐富,腳下突然踩空,還沒等阮萌自己反應過來她就毫無準備地摔了下去。

  思維停頓了幾秒,眼前的景象也是急速一閃而過,完全沒看出所以然。

  其間似乎撞到了男生的身側,卻又與他擦肩而過,騰空的停頓後,接踵而來的是幾個痛感鮮明的觸點。

  最後終於停住在樓梯的最後一級台階下。

  沒有扶住,自然也沒有被攬進懷裡。

  阮萌忍著從身上各個部位爆發而來的疼痛,在第一時間回頭去仰視薛嵩。

  男生仍站在事故初始時他所走到的位置,準確地說,是石化在當場。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接著才慢吞吞地走下來,折腰在女生身邊,拎著她的胳膊想扶她站起來,可是對方卻沒有反應。

  過了長長的兩秒,薛嵩開口問:“還能動嗎?”

  第三章

  [一]

  自作多qíng的下場是粉身碎骨。

  ——阮萌算是吃一塹長一智了。

  陳嶧城對此的感想倒是一如既往的樂觀:“他只是沒反應過來吧!正常人都反應不過來吧!背後又沒長眼睛。”

  阮萌無法從理xing的科學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在她偏執的理解中,如果喜歡一個人,心思應該一直維繫在那個人身上,面對的時候,背對的時候,無時無刻不想著那個人,沒有例外。所以如果薛嵩真的喜歡自己,不可能在第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心存幻想的人是傻子。

  但戀愛中的少女可不就是傻子嗎?

  阮萌把手機放在枕下,想想又拿出來,接著又放回去,幾個來回後,還是賊心不死地給陳嶧城發了條簡訊:“他回去以後提到這件事了嗎?”

  陳嶧城的回覆倒是來得果斷而神速。

  於是阮萌知道了,薛嵩對遲歸寢室原因的解釋是“有人從樓梯上滾下來了”。

  “有人”“滾”。

  存在感被弱化成“人”也就算了,對喜歡的女生怎麼可能使用“滾”這種粗bào的字眼?至少應該是(優雅地)“摔倒”吧。

  在(優雅地)“摔倒”之後,任憑男生的手已經伸到面前,阮萌也許久沒能成功站起來,不單純是因為疼痛。她非常害怕,自己一抬頭,眼淚就奪眶而出。

  不受那張臉的蠱惑,只聽聲音的qíng況下,終於能清醒過來,原來他依然是那樣冷漠。

  ——還能動嗎?

  不能。

  [二]

  禍不單行。

  第二天早上正好輪到戚可馨留下打掃寢室衛生,阮萌只好一個人艱難地拖著殘腿挪到食堂去吃飯,接著再一步一頓地慢慢前往教室。因此比一般人到得晚,等她到達教室時,好幾個同學朝她投來yù言又止的目光。

  起初以為是因為自己腿瘸,抵達座位坐定後才發現這根本不是問題的關鍵。

  講桌上的電腦不知被誰開了,大投影幕上顯示的居然是數學單科成績排名。名單按順序排列,被拉到最後,最後一名,無疑是阮萌。

  與閨密昨天設計陷害王瓊的方式如出一轍,不同的是,英語成績排名被換成了數學成績排名。

  阮萌愣了幾秒,沒理解這個狀況出現的緣由。

  事實上,教室里其他同學也和她一樣一頭霧水,不清楚這名單是老師放出的還是課代表放出的,而且,有什麼作用?

  因此,誰也沒有上去把電腦關掉。

  阮萌低著頭,不想去在意周圍人的眼光,只默默地從抽屜里機械地掏出早讀將使用的英語課本。

  漫長的幾分鐘後,關鍵人物陳嶧城終於出現了。

  男生在進教室的第一時間發現了講台上的qíng況,馬上指著投影幕問薛嵩:“這是gān嗎?”

  阮萌聽見薛嵩淡淡的聲音響在後方:“不知道啊,早上我開了門吃飯回來就變這樣了,不是你放的嗎?”

  “開玩笑!我像是起個大早、飯都不吃、就來弄這個的人麼?”

  “那是老吳放的?”指的是數學老師。想來也有道理,即使是數學課代表,也未必能拿到成績排名,按理應該保密,只有每個學生自己知道自己所處的名次。可是數學老師的用意又是什麼?羞rǔ差生麼?

  “怎麼可能!老吳第一節課沒課的話,一般都第二節下課後才來上班。”陳嶧城一邊否定薛嵩的猜想,一邊果斷地走上講台把EXCEL文件關了。

  阮萌自始至終沒有抬頭,她知道一定有個瞬間,陳嶧城的目光也掃過了自己。

  即使是陳嶧城不是薛嵩,這滋味也不好受。

  [三]

  不是阮萌多心,這天,所有人對自己的態度都輕蔑了好幾個等級。

  第二節課間,向紀律委員請假不能出cao,沒想到遭來一頓搶白。

  “你說你請假的頻率像話嗎?一年365天你有360天生理期,你是外星人嗎?除此之外,胃疼、拉肚子、手抽筋、腳扭傷……開學到現在你出過幾天cao啊?我是登記在本子上呢還是不登記?登記了你肯定被拎出去罰跑800米,不登記你被抓了我也要擔責任。做個cao有那麼難嗎?傷肺還是傷肝啊?”

  阮萌雖然今天有正當理由,可前幾次卻只是想留下來抄作業,因此底氣不足無力反駁。期間從他們身邊經過的同學無一不是嬉笑著看熱鬧,在薛嵩經過的時候,阮萌把頭埋得更低一點,有點怨恨大嗓門的紀律委員了。

  外星人之類的,自以為很幽默是嗎?

  有什麼好笑?

  都在笑什麼!

  如果薛嵩不在,阮萌倒是可以拿出自己一貫嬉皮笑臉的功力和紀律委員撒撒嬌矇混過關,可現實就是這麼奇怪,一旦牽涉到薛嵩,自己就輕鬆不起來。

  阮萌一邊在心裡扎著紀律委員的小人,一邊期待薛嵩步伐加快趕緊走過去好讓自己儘早脫身,然而眼角餘光繞了個圈,薛嵩竟然又折返回來。

  “吶。”

  薛嵩叫的人是和他同寢室的紀律委員,但阮萌也應聲抬了頭。

  “昨晚說的從樓梯上滾下來的人,就是阮萌。”

  班長大人發了話,似乎就具備了無窮的信服力,紀律委員瞥了一眼阮萌的腿,立刻就轉變了態度:“那好吧,你就休息幾天,別忘了去醫務室開張假條,我得登記。”

  阮萌如釋重負地猛點頭,逃跑似的回到自己座位,剩下的同學很快都已撤離。

  教室安靜下來之後,才恢復平靜的心qíng,對薛嵩又有了一點點感激。

  沒想到他會幫自己解釋。

  因為是一貫冷血的人,對大部分人都抱著事不關己的態度,所以給予一丁點小恩小惠,就令人倍感溫暖,感激涕零。

  [四]

  阮萌是這樣的女生,得了點陽光就燦爛得忘形。知道薛嵩對自己也是有一點點好,不完全討厭或者無視自己,就開心得變成聒噪的麻雀。

  開會後一起回教室時,她已經完全忘了上次開會被薛嵩吐槽頭髮的事。薛嵩被她嘰嘰喳喳一個人自言自語吵了一路,有點頭疼。

  藝術老師通知,平安夜每個班都要排演聖誕舞台劇。舞台劇什麼的,穿著華麗的服飾,說著làng漫的台詞,光想想都會被粉紅氣息所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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