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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懷敘抬眼的瞬間,神情緊繃到極致,怒張著瞳孔只來得及將公孫遙護至自己懷中,原本用來遮雨的油紙傘,被他堪堪拿來用作護身的工具,擋住了一片鋒利的箭羽。
「為期!」他冷聲喝到。
為期帶著一眾護衛,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已經斬下了一片又朝他們射來的暗箭。
全都是皇家訓練有素的護衛,不消李懷敘再多講,他們便已經自覺分成了兩波人。
一波人擋在李懷敘和公孫遙的身前,護他們平安撤退至最近的禪房屋內;另一波人,則是邊斬著如雨般的箭林邊不要命地往竹林里沖,誓要抓出這暗夜裡的殺手。
公孫遙被李懷敘護在身前,根本來不及反應到底發生了什麼,冰冷的雨水打濕她的眼睫,叫她怔怔地抬起頭去看李懷敘的時候,滿眼只剩下惶恐。
「是,是有人要殺我們嗎?」她一邊被動地跟著李懷敘往屋子裡撤,一邊顫顫巍巍地抓緊了他的衣袖。
「沒事。」李懷敘在低頭的瞬間,眼裡的冷冽殺意頃刻褪去,只剩下與她一般無二的驚恐,還有驚恐之下,對她堅定不移的愛護。
他摁住她的腦袋,叫她低下頭去,只看得見眼前的路。
「娘子放心,有為期他們在,不會有事的。」
他將公孫遙堅定地攬在身前,划過臉頰的冰涼雨水一點一點砸在她的頭頂。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卻仍舊在用清脆又略顯慌張的聲音告訴她:「娘子放心,不會有事的。」
他們撤退到屋裡,火光劃亮的剎那,公孫遙才總算看清一路護著自己的人的樣子。
他整個身體都已經被雨水澆透,殘破不堪的油紙傘,被他用來擋過一片箭羽之後,便只剩下了一點完好。他就是靠著那點完好,護著她一路到了廊下屋內。
他素來明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即便是擦乾淨了雨水,也擦不去那點叫人後怕的驚慌。
說著叫她不要怕,但公孫遙覺得,最是不要怕的人,該是他才對。
她將李懷敘渾身上下都檢查了一番,確認他只是被雨淋濕了,沒有受任何傷之後,才敢稍稍地放鬆下來,站在門口眺望起不遠處的竹林。
夜色昏沉,竹林又細細密密,看不清人影,公孫遙盡了全力,也沒能瞧出點什麼東西來。
「是誰要殺我們?」她喃喃自語道。
是辰王?還是寧王?
如今他們又怎會不知,再過不久,他們就該去外放了,他們連這都接受不了嗎?是想要在外放之前,徹底置他們於死地,這才能舒心嗎?
「你最近,可又有得罪過什麼人?」她扭頭問李懷敘。
李懷敘無辜至極:「我近來當真好好聽娘子的話,不曾再胡作非為任何事情!」
那不就只能是那兩人了嗎?
公孫遙惶惶心驚,坐回到屋內。
這是間平日裡普通香客住的禪房,屋內冷冷清清,沒有多少的擺設,聞著沉悶的味道,估計是有段時日不曾有人住過了。
她同李懷敘坐在屋內相視,互相皆說不出話來。
「娘子……」
「是我的錯。」
剛聽到他開口,一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公孫遙便愧疚地搶了先。
她沮喪道:「明知道今日下雨,時候不好,我還非要你陪著我上山,還夜裡帶你出來,是我太任性了……」
「娘子說什麼呢?」李懷敘急道,「想殺我們的人,不管是晴天還是雨夜,他都會動手,分明是那些居心不良之人的錯,娘子何必自責?」
「可若非是我……」
「若非是娘子,我恐早被大皇兄陷害,叫三皇兄給吃了!」李懷敘認認真真道。
公孫遙總算沒話好說了。
「那你當真不怪我?」
「我怪你什麼?」李懷敘覺得這小姑娘實在是好笑。
他坐到她身邊去,無奈地捋了捋她被雨水微微打濕,微有結枝的髮絲。
「我是想問你,要不咱們今夜之事暫且算了,娘子要同我說什麼,改天再說也來得及?咱們先回去好好洗漱洗漱,安心休息,好不好?」
公孫遙其實也是這麼想的。
雖然這裡距離前殿過去只有幾步路的距離了,但只要一想起方才的事情,她便覺得後怕,為期帶著人衝進竹林里,到如今都還沒回來……
「先回去吧。」她同意道。
李懷敘總算舒下一口氣,牽起她的手,帶她又沿著漫長且曲折的迴廊回去。
這回的兩人,四周全布滿了護衛。
待回到那間從來都只屬於皇家的最大最寬敞的禪房,李懷敘毫無疑問地吩咐下去,今夜加強守衛,不許再有任何人靠近這邊。
他親自伺候著公孫遙洗漱,將她髮絲擦乾,替她把身上的泥點全部擦淨,裹著厚實的棉被,送到羅漢床上去。
「我去隔壁沖個涼,娘子先睡。」他吻在公孫遙的額間,身上仍舊是那身濕透了的灰袍沒有換。
公孫遙不覺有些心疼他:「今夜冷,你又淋了雨,你沖涼萬一著了風寒怎麼辦?」
李懷敘嬉皮笑臉:「那我要當著佛祖的面行不軌之事嗎?」
這人……
剛經歷了那般驚險的事情,他是如何還會想著那檔子事的?
公孫遙視線不覺往下瞄了瞄,不過須臾便抬起頭來:「那你洗乾淨了就回來,別淋太多冷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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