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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理說的半小時，就一定是半小時，不會早也不會晚。
他不像人類，總是會說一些模稜兩可的話，這半小時的時間一定是經過他內部程序精確計算過的數字。
對唐墨山來說，這點時間好像也是剛剛好。
他買了烤箱，買了泡打粉，買了奶油黃油，買了很多很多東西，全部都放出來。
他現在已經完全不在意晏理看到這一切以後，會有什麼猜測了，無所謂，他們兩個之間的秘密實在太多，多一件少一件也都已經無所謂了。
服務型的機器人很快就學會了如何使用這些器械。
唐墨山就坐在窗邊，聞著陣陣香味從另一頭飄過來。
有冷風吹進屋內，原本甜膩的香味變淡，正好是一個適中的香味，好聞卻不會讓人犯膩。
晏理卡著點準時到家，一進屋就察覺到了異常——
空氣中漂浮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物質分子，很陌生。
「你在幹什麼？」
「回來啦？」
兩人的聲音一同響起。
唐墨山坐在那，興奮地沖晏理招手。
「快來快來。」
他從窗戶邊離開，世界瞬間明亮起來。
晏理看到小機器人被他指揮著，從屋內端出一個熱烘烘香噴噴的大蛋糕。
剛出爐沒多久的蛋糕胚還是熱的，外面包裹著一層奶油，熱氣把香味變得整個膨脹開來，飄得屋子裡到處都是。
唐墨山拉他過去，一臉期待：「嘗嘗？」
晏理沉思片刻，一邊計算著這個東西要怎麼分解，一邊接過對方遞來的小刀。
仿生人本質上是不需要吃東西的，但為了模擬人類的生活模式，像人類一樣吃喝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過他們不會和人類一樣還得需要消化，只需要在體內將食物分解。
也就是說，哪怕這個蛋糕做得再好看、再香甜，最後只會變作細碎的小顆粒，悄無聲息地被分解。
只是，現在說這種話未免太掃興。
特別是唐墨山還在一臉期待地盯著他。
晏理垂眸，平靜地嘗了一小塊蛋糕：「好吃。」
「好吃吧。」唐墨山哼了一聲，眉目間有幾分得意，「這個蛋糕我敢保證是世上頭一份，絕無僅有，也就你吃過。」
這話說的沒毛病，畢竟製作這個蛋糕的部分用料這個世界並沒有。
當然，除去這部分，話里也確實是另外帶了些吹噓成分。
「這就是你說的急事？」晏理不解。
「對啊。」唐墨山一聳肩，「你知道吧，這是生日蛋糕，雖然這裡沒有這個儀式，但是呢，我以前認識的朋友們過生日的時候都是要吃蛋糕慶祝的，買一個漂亮的大蛋糕，點上幾支蠟燭，然後許願。」
說到這裡，他抿了抿唇，忽然笑道：「所以，生日快樂，你要許願嗎？」
晏理抬起的手一頓。
「生……日？」
生日。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對他說。
人類誕生的日子叫做生日，仿生人誕生的日子叫做出廠日期。
所以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也沒有這個必要。
然而忽然間聽到這樣陌生的一句話，他還是無法抗拒地感到了一陣觸動。
「謝謝你。」他輕聲回了一句。
唐墨山頓時成就感滿滿地把藏在身後的電子屏給拉了出來，上面是手繪的簡陋版蠟燭：「那順便再許個願，好不好？」
晏理沒說話，點了頭。
他便高高興興地把電子屏往蛋糕前面一擺，然後雙手合十，閉上眼：「就像我這樣，你可以許三個願望，前兩個要說出來，想說什麼都行，最後一個留給你自己，在心裡默念，不要讓我聽到，否則願望就不靈了。」
「好。」
晏理模仿他的樣子，閉上眼，「第一個願望，我可以送你一個禮物嗎？」
「啊？」唐墨山睜開眼，感到好笑。
沒見過人這樣許願的。
「也……不是不行。」他說。
晏理就點點頭，說起了第二個：「第二個願望，我想……」
沉默，突然沉默。
晏理想了幾分鐘，等得唐墨山都開始有點想催人了，才聽到他輕聲道：「你能留下來嗎？」
唐墨山眨眨眼，沒反應過來，嘴上催促著：「第三個不要讓我聽到噢。」
「嗯。」
於是屋內再次沉默下去。
唐墨山站在對面，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面前的人，大腦放空。
那一瞬，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些什麼。
他覺得現在情況有點糟糕。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以至於他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和眼前這個人靠得太近了。
認真說起來的話，他們兩個其實很像。
他是無意間從地球漂流到這裡的異鄉人，對方則是藏在人群中的異類。
在這個世界，他們兩個同時擁有著特殊的一部分，而那特殊的一部分讓他們都無法徹底融入進這裡。
綜上所述，他們兩個倒可以算做是同類。
「打算送我什麼禮物？」
許願時間結束。
見晏理睜眼，唐墨山神色如常地問起了對方的第一個願望。
看到晏理微微側頭往後看了一眼，唐墨山這才發現，對方回來的時候，還帶回來了一個小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