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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什麼都不想說了,甚至於連罵幾句的心思都沒了,心煩意亂的擺擺手道:「趕緊的,把他給我弄走!」
……
又一次社死之後,燕王開啟了假模假樣的養病模式。
無所謂,我會出手。(不是)
無所謂,我會出醜。
朱棣過去勸他:「四叔,道家講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誰知道五叔此去是福是禍?於他而言,興許是好事,也未可知。」
燕王撩起眼皮子來瞧了他一眼:「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朱棣一掀衣擺,在他身邊坐下:「四叔,我好心好意來勸你,你要是存心抬槓,那就沒意思了。」
燕王嘆了口氣,倒是沒有因為大侄子年紀小,就信口胡謅些什麼來糊弄他:「我知道老五不對,不該對媳婦動手,但是也真覺得他罪不至此,大哥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怎麼還要把人趕到窮山惡水去呢。」
朱棣道:「不是因為他還內外勾連嗎?」
燕王搖頭:「老爺子又不傻,他這回的事兒跟老二不一樣。」
朱棣遂笑道:「四叔能想到的事情,老爺子怎麼可能想不到?雲南可不僅僅是蠻荒之地,老爺子還有個極為倚重的義子在那兒呢,怎麼可能讓五叔吃虧?我倒覺得,老爺子備不住是在下一盤大棋。」
燕王若有所思。
……
不僅僅是皇族內部,皇帝下令流放周王於雲南這事兒,在朝野和民間也造成了相當大的震動。
秦庶人也便罷了,皇帝給他扣的罪名是意圖謀反弒父,任誰看來都是妥妥的找死行為,但是周王不一樣啊,他的罪過明顯要比秦庶人輕多了!
皇帝當然沒法跟人說自己這是要借流放之機歷練兒子,所以他只能沒有條件創造條件,生編硬造出來——朕不願因顧惜一子而亂天下法度。
這話一經流傳出去,朝野也好,民間也罷,齊齊山呼萬歲!
尋常人家的兒子犯了事,做爹的都未必能狠得下心來懲治他,更何況是皇帝?
可如今皇帝居然狠下心腸來將自己的兒子流放到了雲南,這不妥妥是封建時代的法律的勝利嗎?
彼時皇帝春秋正盛,膝下諸子長成者寥寥無幾,后妃聽聞此事,自然深以為戒,以秦庶人和周庶人做例管教兒子勿要重蹈覆轍。
更有甚者注意到,皇帝已經停止了先前在擬的宗室就藩乃至於宗藩優待策略的擬定,之於天下而言,這無疑又是一個好的變化。
而當今天下,只怕沒有比朱棣更加清楚兩世分別的人了。
有些話他沒法跟當世之人說,只能跟空間裡邊的老夥計們講:「與其說是平行世界,不如說從我跟朱允炆來到此地開始,這個世界的走向就朝著與前世截然不同的方向策馬狂奔了。」
說到這兒,朱棣聳了聳肩:「不過,終究是件好事。我想像不出來,有什麼能比朱允炆上位,靖難之役再次爆發更糟了。」
劉徹悶聲悶氣道:「你成婚了,跟妻子有了嫡長子,嫡長子是朱祁鎮,你死之後他御駕親征……這個咋樣?」
朱棣:「……」
無言以對。
其餘人:「……」
噫。
劉野豬你真的好惡毒啊!
……
皇帝在獵場盤桓了數日,終於起駕還京,朱棣仍舊隨從在側,第一時間接到了兩個好消息。
其一便是冤種周王養傷結束,待到皇帝回京之後,辭別君父,便可啟程南下。
別笑,這真是個好消息。
帶著傷上路跟身強體健上路完全是兩回事,這時候千里迢迢南下,要是身上再帶個debuff,搞不好真的要死人的。
其二,則是太子妃安安生生的坐完了月子,沒有任何的不良反應。
別說朱棣,連皇帝都很鬆了一口氣。
因為這說明,所謂的前世的確是可以改變的。
而朱棣在寬心之餘,隱約意會到了老爺子留自己在他身邊的原因——按照朱允炆所言,太子妃之後,下一個要死的,就是自己這個皇長孫了!
這叫他怎麼能不為之動容?
對他而言,老爺子不僅僅是親人,也是老師,是他人生的啟迪者,甚至於可以說是他面前一道無法逾越的高峰。
回程的御攆之上唯有他們爺孫倆在,皇后與太子另有車駕。
皇帝盤腿而坐,正對著案上畫作凝神細觀,神色柔和。
倘若燕王在此,只怕立時便能認出,這就是他失蹤不見的那幅畫。
皇帝神情閒適的問長孫:「你四叔跟你在書房裡胡扯的時候,說給這幅畫起了個什麼名字來著?」
朱棣沒因為老爺子知道這事兒而吃驚,想了一想,即便他此時不是燕王,也有種感同身受的想要腳趾扣地的衝動。
他道:「……好像是《周王被流放圖》。」
皇帝的心思與他不謀而合,當下嗤之以鼻:「這什麼破名兒,真虧他想得出來!」
嘴上這麼說,卻還是將腰杆再彎一彎,低下頭全神貫注的打量這整幅畫。
威儀深重的天子,意氣風發的太子和諸王,風中獵獵作響的旗幟,還有後方一角,皇后帶著幾個兒媳婦為他們送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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