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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看他身上衣袍都破開了一道口子,也是慌了,一窩蜂撲了上去。
巴陵王顧不得形容,解開衣帶、撩起衣袍一看,好傢伙,一條血痕從左肩穿到右腹,正緩慢的向外沁著血珠,一邊的王府長史試探著伸手去按了按他的肋骨,巴陵王馬上慘叫出聲。
長史淡定的擦了擦汗:「沒什麼,可能是肋骨斷了,找個御醫看看吧。」
巴陵王:「????」
巴陵王痛苦道:「裴仁昉這個,這個……他下手怎麼這麼狠啊!」
長史嗤笑一聲,冷漠道:「您剛才也可以不裝這個逼的。」
……
裴仁昉沿著門前大道,騎馬往石公府上去,還不曾抵達目的地,便勒馬停住。
風中隱約傳來殺喊之聲……
她眼眸閉合,坐在馬上靜聽幾瞬,愕然發現聲音來自北方,順著這個方向,能走到……
竇大將軍府上!
裴仁昉心知今日必然有變,先遣身後小廝回府將此事稟告祖父,自己則催馬往執金吾去報信。
而此時此刻,大將軍府殺聲震天。
竇敬近來心緒不佳,時常酗酒泄悶,原本正在姬妾房中吃酒,聽聞外間聲響,滿腹驚疑的將門打開,不想迎頭一箭,正中肩窩!
竇敬痛呼一聲,栽倒在地,手扶著肩膀勉強坐起身來,卻見發箭之人並非別人,正是其妻梁夫人!
竇敬錯愕不已,怔在當場。
他愣住了,梁夫人卻沒有,引弓再射,中其左臂。
房中的姬妾見此驚變,嚇個半死,不由得大叫出聲,梁夫人淡淡瞥了她一眼,並不言語。
反倒是竇敬勃然大怒,厲聲斥道:「賤婢,住口!」
虎死餘威在,更別說竇敬此時還活著了,那姬妾眼眶含淚,戰戰兢兢,滿面驚恐的捂住嘴,卻當真是不敢再出聲了。
竇敬這才笑了一聲,聽著院外殺聲大起,心頭便已經有了明悟,窮途末路之際,卻仍舊保持著最後一絲體面。
他就著跌坐在地的姿勢,好整以暇的問梁夫人:「又是一場反正之戰嗎?」
梁夫人回答他:「撥亂世,反諸正,難道世間還有人比竇大將軍更加明白其中的含義嗎?」
竇敬臉上的笑意消失了。
他長久的注視著面前的結髮妻子,最後說:「我記得從前,我們是站在同一立場上的。」
梁夫人回答他:「是的,從前。」
竇敬明白了。
他抬頭望天,許久之後,還是不解:「你怎麼敢呢?做出這種事情。」
「我生來就是個膽大包天之人,一直如此。」
梁夫人注視著面前人,神色之中有種不易察覺的悲憫:「今日之我,仍舊是昨日之我,但今日的竇大將軍,早不是昨日的竇郎了!」
……
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攻破的,竇家也不例外。
梁夫人猝然發難,又有大將軍府的長史襄助,甚至於不曾給竇敬父子調動軍隊的機會,便將竇敬及竇家諸子拿下。
待到金吾衛聞訊而去的時候,竇家眾人已經在長史的指揮下開始收拾殘局,而梁夫人則上疏天子,陳述今日之事的原委,因在長安動刀兵一事主動請罪。
本朝慣例,大將軍位在三公之上,可以開府,設置府兵,這都是應有之份——但是誰都沒想到,最後拿下竇敬及其諸子的人,居然會是其妻梁夫人與將軍府長史岑綱!
饒是朱元璋,聞訊之後也是暗吃一驚,不及召見朝臣商議,便打發人去給竇太後送信。
不多時,竇太後便匆匆趕來,開口便是:「怎會如此?」
朱元璋對這位嫂嫂還是很敬重的,將梁夫人所上的奏疏遞給她看。
竇太後道了聲謝,接過來迅速看完,神色感慨,不無緬懷:「阿娘出身武家,當年反正之戰焦灼的時候,也是上過戰場的……」
她沉吟幾瞬,忽的面色一變:「竇罪人現下何在?!」
朱元璋道:「已經被廷尉收押,皇嫂可是想到了什麼?」
竇太後微鬆口氣:「我只是憂慮,怕竇罪人一旦過身,阿娘覺得在世間了無牽掛……」
說到此處,她神色中顯露出幾分哀求來:「康弟,我有一事相求。」
朱元璋心頭一個咯噔:不會是想保竇敬吧?
不成,他的皮咱早就預定了,沒有撤單的道理!
卻聽竇太後道:「我自知竇罪人罪孽深可愛班重,無從寬恕,但我母親卻與竇家所作所為無關,自從我入宮之後,她便在府上吃齋念佛,那些個不法之事,與她半分牽扯都沒有的。」
朱元璋暗鬆口氣,不禁對自己方才所想有些歉疚。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你要是主動問他要東西,他不一定會給,說不定還會覺得你貪得無厭。
但你要是主動為他考慮,深明大義,他反倒非得給你點什麼。
「竇敬不法,與梁夫人何干?只是一旦竇敬授首,竇氏一族伏誅,梁夫人的境遇只怕也會有些尷尬。」
朱元璋沉吟片刻,拍板道:「梁夫人深明大義,素有賢名,既有克定之功,又是皇嫂之母,朕便與她一個平原君的封號,皇嫂以為如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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