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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熱到發燙的液體不間斷的滴到他的手背上。
他又叫了兩聲,見祖父始終不理會他,便氣呼呼的撅起嘴來,目光觸及到被濡濕的手背時,又被好奇心驅使著,低頭舔了舔上邊的液體。
是鹹的。
……
曹陽再離開馮家時,手邊就多了一個稚童。
那小兒滿臉茫然,依依不捨的回頭去看:「祖父,我不能見見阿娘,再去義父家嗎?她今天還說要給我縫毽子,要帶著孔雀毛的那種,我去義父家住幾天,她忘了怎麼辦?」
馮明達熱淚瞬間湧出,背過身去,厲聲呵斥他:「快走,快走!」
曹陽則拍了拍他的背:「去給你祖父,最後再磕個頭。」
那小兒懵懵懂懂的照做了。
出了馮家之後,遠離了熟悉的環境,他終於開始害怕了。
於是他更加用力的握住唯一一個熟人的手——其實這熟人也是剛熟起來的。
「義父,你要帶我去你家嗎?」
「不是,」曹陽說:「先去另一個地方。」
小兒刨根問底:「什麼地方呀?」
曹陽道:「決定你以後到底是能管我叫義父,還是去死的地方。」
小兒呆住了。
「什麼?」他瞬間警惕起來:「你是壞人?!」
曹陽看了他一眼,語氣輕快:「是啊是啊,你終於發現啦!」
小兒傻愣愣的看著他,面前人也沒有像身邊那些保母一樣,滿面溫柔笑意的開始哄他,說都是騙他玩兒的。
他終於嗚咽著哭了起來:「你怎麼欺負小孩兒啊嗚嗚嗚……」
第33章
這一晚, 有許多人都不得安枕,睜眼到天明。
天色發烏的時候,都在心裡勸慰自己, 等天亮就好了,然而真的到了天亮,局勢卻仍舊未曾有絲毫轉圜。
到了往常上朝的時辰, 一夜未眠、早就穿戴整齊的官員們試探著出了門,沒走出去幾步,便被攔下了。
戍守在各坊市門口和街道要處的禁軍客氣而堅決:「天子有令, 今日免朝,諸位且回府去吧,無事便不要再外出了。」
官員如是,勛貴如是, 宗親也如是。
……
紀王妃剛送了丈夫出門, 一轉眼就見他回來了,不禁上前:「怎麼又回來了?」
紀王摘下頭頂長翅帽, 遞到使女手上,同妻子道:「天子下令,今日無需上朝。」
紀王妃嘆了口氣:「這到底是怎麼了呢。」
又不由得擔憂:「偏生大郎昨日出了門, 這會兒正好給堵在外邊了,現下也不知情狀如何。」
紀王寬撫妻子:「那是他岳家門上,還能薄待了他不成?俞大儒府上, 等閒沒有人敢放肆的。」
紀王妃又嘆了口氣。
外邊卻有人來回話:「世子妃惦念世子, 打發人來詢問消息呢。」
紀王妃聽兒媳婦與自己心有靈犀,不由得感慨一句:「這孩子平日裡看著淡淡的, 也不愛說話,對待大郎, 倒真是全心全意。」
將方才紀王告訴她的交待給來人,又多加了句:「叫世子妃寬心,沒事的。」
僕從應聲而去。
……
戒嚴一直持續到這日傍晚,眼見著夕陽西下,餘暉灑落,長安各處終於又有了新的響動。
彼時柳玄一家正在府上用晚膳,桌上雖青蔬肉魚應有盡有,眾人卻都吃的食不知味。
幾個稚兒為這沉悶的氣氛所攝,不安的哭鬧起來,年輕的母親慌了神,趕忙抱到懷裡,一邊安撫,一邊小心翼翼的覷著長輩們的神色。
柳老夫人見狀不忍,柔聲道:「都回自己院裡歇著吧,別隨意走動,便也是了。好好的孩子,別給嚇著了。」
幾個小輩應了聲,帶著孩子起身稱謝,傳話的人就在此時氣喘吁吁的奔到了室外。
「天子傳召,令老爺速速入宮見駕!」
略頓了頓,又說:「老奴瞧著,另一撥兒送信的往東邊去了,大抵是往李侍中府上去的。」
言外之意,三省的宰相們大抵是都得了宣召。
柳玄聽到此處,心便安了三分,向柳老夫人告罪一聲,辭別妻小離家。
他心裡邊一直惦念著京中變故,清早官服上身之後便不曾脫,此時入宮倒是便宜,此時騎馬出了家門,便見坊市之中仍處於戒嚴狀態,宮城之上,禁軍披堅執銳,隨時應對不測之事。
如此到了宮門口,其查驗之繁瑣遠超從前數倍,柳玄對此早有預料,倒不覺得奇怪。
一路被人引著到了御書房外,卻不曾入內議事,而是往偏室去暫待,也是到了地方之後柳玄才發現,除去他和侍中李淳、中書令王越之外,其餘三位宰相都已經到了。
柳玄沒有貿然開口,只投了個疑惑的眼神過去。
其餘幾人幾不可見的搖搖頭,示意自己對於當前形勢也是一無所知。
只有董昌時用下頜示意御書房,低聲說:「宗室們已經在裡邊了。」
宗室嗎……
柳玄心頭微沉,默不作聲的坐了下去,靜靜等待事情的發展。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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