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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群人蜂擁而上,幾隻大叫狠命地踩向她的小腹。有一個人嘴裡罵罵咧咧地說,想給咱們莊老闆生孩子,做夢去吧!賤女人!

  趙趙拼命地佝僂起身體,想要護住自己的孩子,可是一切都是徒勞的。

  俺也重重,她只有拼命地求饒,哭泣,她沖那個背對著她的影子哭喊,莊毅,這是我們的孩子啊。

  那個影子不肯回頭。

  她泣不成聲,哀求著,她說,莊毅,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只要一個孩子啊,我求求你了。

  那個背影卻依然硬冷如鐵。

  最終,趙趙昏死過去。那一瞬間,她只感覺,一個小生命從自己的身體裡剝離了。就像小小的雲團,任憑她如何努力,卻再也無法抓住。

  迷糊中,她聽到有人說,莊老闆,孩子弄死了。

  莊毅,莊毅,你果然好狠啊。

  ……

  【54】

  她沒有找莊毅鬧,沒有找莊毅哭,既然,他肯毀掉孩子,那麼就一定不會在乎她會多麼痛苦。

  她在趙小熊那裡找到許暖。

  她對著她笑,說,我知道你在這裡。

  許暖有些尷尬,說,我這就離開。

  趙趙突然很溫柔地拉住她的手,說,別急。

  她的溫柔,讓許暖很不適應。

  而趙趙,只是一直溫柔的看著許暖,似乎要將她整個人看穿了一般。

  趙趙將手中的硫酸潑向許暖,幾乎是毫無預兆的。

  她從口袋裡掏出那瓶硫酸,在許暖毫無防備的qíng況下潑了出去,而當時端坐在地上吃點心的趙小熊仿佛是心靈感應一樣,撲向許暖,他大喊,不要——

  這個動作,他一直記得。

  在多年前的那個風雪之夜,一群人往他身上澆汽油,想要燒死他的時候,有一個女孩子,就是這樣撲過去,抱住他,喊了一句——不要!

  一個擁抱換你一個擁抱,一聲便不再纏繞。

  即使在這世上,我已經忘掉所有的苦惱,卻依然記得你曾經給過我的美好。

  趙小熊幾乎是尖叫著抱著腦袋在地上滾,而許暖也痛呼出聲。

  那一刻,趙趙抱著趙小熊肝膽yù裂。

  歷經十多年的風霜,她找到了他,卻又親手毀滅了他。

  【55】

  莊毅得到的消息就是,趙小熊被毀容,許暖的肩膀和胸口被大面積灼傷,趙趙幾乎jīng神崩潰。

  莊毅覺得崩潰的是自己,他將車開得像飛機一樣來到了醫院。

  許暖安靜地躺在chuáng上,經歷了一場生死,她依舊像一朵蓮花。

  莊毅低下頭,看著她受傷的胸口,心疼得不知道如何描述。

  莊毅去看望趙小熊,見到趙趙的時候,他的眼裡充滿了仇恨,而趙趙也用仇恨的目光回瞪著他。

  愛qíng中的刀光劍影。

  為什麼要害許暖?

  他要趙趙給他一個答案。

  可趙趙只是看著他,吝嗇得不肯吐一個字。她只是狠狠的盯著他,仿佛要將他看穿一般。

  後來的日子,移植皮膚。

  因為使用大量從死人身上截取的皮膚讓許暖發生了排斥反應,她不停的嘔吐,皮膚感染引發了高燒,她常常昏迷。

  主治醫師也有些焦頭爛額。

  莊毅很焦慮,問醫生,是否有更好的辦法?

  醫生說,只能等她排異過後,又沒有活人皮膚……

  莊毅問,活人皮膚?排異小一些?

  醫生點點頭,說,小一些。

  莊毅想也沒想,直接撩起衣袖,說,我有。

  醫生驚得眼珠子都差點蹦出來了,同樣吃驚的還有跟在他身邊的那群手下。順子跟馬路說,我寧可相信老闆中邪了,也不願意相信這是愛qíng的力量。

  你嘗試過皮膚從身體上剝離的痛嗎?

  會比愛qíng更痛嗎?

  沒有麻醉劑的切膚之痛,讓莊毅腦門上的冷汗直流,醫生都有些手抖。

  末了,醫生將莊毅的手臂和胸前包紮了一下,一共六處傷口,每塊都是兩厘米長,它們將帶著一個男人深沉的愛,移植到一個女人的身體上。

  醫生問莊毅,需要鎮痛劑嗎?

  莊毅搖搖頭。

  如果,不是這些皮膚生生的從自己的身體上剝離,他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是愛許暖的。

  自己的所有憤怒,都是出於愛qíng。

  自己的所有冷言冷語,也都是因為在掩飾自己不肯相信的動qíng。

  或者,他意識到過自己喜歡許暖,但他認為只是喜歡而已,只不過是逢場作戲的那些你儂我儂而已。

  可是想想,走來的這一路,他突然發覺,自己錯了。

  當你愛一個人愛到可以為她承受切膚之痛時,大抵就是真的愛了。

  愛qíng真的不講道理。

  莊毅緩緩的走出手術室,馬路和順子看到他,直冒冷汗。

  馬路走上去,拍了拍莊毅說,莊哥純爺們,鐵血真漢子。

  順子覺得自己差點噴血,馬路的話,很明顯是從網絡上盜用的。

  後來的日子,莊毅常常在許暖昏迷的時候守在她的身邊——因為她清醒的時候,每當看到他,都會激動得發狂,哭叫著不肯見他。

  莊毅覺得自己很失敗,原來,她是如此排斥他。甚至是,那個夜晚的纏綿,她都恨之入骨。

  兩個星球上的生物,就這樣淪落在地球上,相互折磨。

  孟古在他身後,像暗夜的影子,他說,將她害成這樣,你終於滿意了?今天是趙趙潑她硫酸,明天是梁小慡給她扔炸彈!大後天呢?你的那些鶯鶯燕燕們,別說硫酸,就是每人一口唾沫,她也得被淹死!你要對我們孰知出氣,何必拉上許暖?

  莊毅不看他。

  孟古說,你以後不要來這裡了。如果你真在意許暖,不要假惺惺地借苦ròu計來討好她。你不再出現,就是對她最好的在意了。

  後來,很長的一段日子,莊毅沒有出現在醫院。

  並非孟古的話讓他幡然醒悟了。他的女人,他要保護還是保護得了的。只是醫生告訴了他,小蝶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臍帶血了!

  唯一的希望!

  當然,除了許暖和孟古在一起,生一個小孩子,為許蝶提供臍帶血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選擇,那就是——許蝶默默地等死。

  孟古在病房裡一直照顧著許暖。

  對於眼前的女子,自己愛與不愛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得出,她對莊毅很重要,否則的話,一男人發神經了,才會生生割去自己的皮膚。

  所以,現在,許暖是自己目前唯一的護身符了。

  只有許暖在自己身邊,莊毅才不會對上康輕舉妄動。否則,此時此刻的上康,既要面對陳家集團,又要面對盛世和風……

  他喊來夏良,問他,那夜做事的人都遣散了嗎?

  夏良點點頭,說,遣散了。不會有人知道趙趙的流產與您有關的。我們都按你吩咐做的,趙趙永遠都會認為是莊毅親手害死那個孩子的。

  孟古笑了笑。

  那天,莊毅在孟老太太的靈堂qiáng,送來了哪四個喜帖請柬,讓他覺得孟家的顏面立時無光。其實,他倒不多介意許暖,但他明白,要是許暖真的嫁給了莊毅的話,那麼莊毅在上康失去孟謹誠又得罪陳子庚的這種危急時刻,肯定會鐵心反擊的。所以,出於反擊,也是出於可以破壞到莊毅和許暖,他喊來了夏良,讓他盯緊莊毅哪裡的任何qíng況。

  很幸運的是,夏良給他帶來了趙趙懷孕的消息,而且聽說,為此和莊毅鬧得不是很開心。孟古當下心裡就有了主意,他跟夏良說,咱們也得回贈一番,作為送給莊毅的新婚大禮!

  所以,那夜,他派夏良帶人打掉了趙趙和莊毅的孩子。夜幕之中,他背對著那場人間慘劇。那個叫趙趙的女人,將他當成了莊毅,錯喊出他的名字,突然之間,他也有些迷茫起來,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又怎麼會變得這樣殘忍?

  做完這一切,他只是想要趙趙去折騰莊毅的婚禮,這樣,為他接近許暖說服許暖回到自己身邊創造條件爭取時間;太他沒有想到趙趙會潑許暖硫酸——當然,這樣更好——至少,目前看來,莊毅似乎產生了巨大的動搖。

  他看了看躺著的許暖,輕輕俯下身來,看著他清秀的眉眼。

  突然,他想起了,他曾經愛戀過她的那段時光里。

  如果,從來不曾分開,那麼,此時的他,還會不會如此步步算盡?現在的她,是不是也無需經歷這麼多磨難?

  遺憾的是,人生,永遠沒有回頭路。

  孟古輕輕嘆了一聲,手指輕輕划過她年輕的皮膚,喃喃了一句,對不起,許暖。

  【56】

  許暖漸漸的好轉起來,那些新鮮的皮膚在她身上漸漸的成活。

  小護士們常說,你真幸福,有兩個男人肯為你做這樣的事qíng!

  每當小護士們這麼說的時候,旁邊的孟古就極其羞澀地攏攏衣袖,遮掩“傷口”——當然,那不是他為許暖貢獻的皮膚——可是,許暖卻這樣認為了。

  許暖看著孟古,眼底有隱隱的感激。

  許暖常常會看著自己的傷口,那些“從孟古身上移植下來”的皮膚,在她身上漸漸的存活。

  孟古在她身邊,給她端來米粥,一勺一勺的餵她。

  許暖小心的問他,你痛嗎?

  孟古愣了愣,半天才反應過來,知道許暖是在詢問他身上的那些“傷口”。

  所以,他很快鎮定下來,笑了笑,說,為了你,做什麼事qíng,我都願意!說到這裡,他默默地將碗放在桌上,一把抓住許暖的手,說,許暖,你知道嗎?我多麼愛你!

  許暖愣了愣,這一次,她沒有將手從孟古手裡抽離——以往的時候,每當孟古向她表白的時候,她總是會將手尷尬的抽離。

  孟古從口袋裡掏出一顆gān枯的蒼耳,放到許暖手裡,漂亮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淚光,他說,你看,我一直都保留了它……從我們分開那天,它就一直留在我這裡……說到這裡,他哽咽了起來,一把抱住了許暖,眼淚毫無保留的落在了她的頸項處,他說的假話,連自己都給感動了吧。

  他說,許暖,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在找你啊,我都在找你啊……

  許暖在她的懷裡,愣愣地,看著手心裡的那顆蒼耳。

  那一刻,她是感動的。

  可是,她想起的確實莊毅的大chuáng上,她撿起那些蒼耳的場面——是的,那一天,莊毅吻了她,吻了她流淚的眼眸,吻了她冰涼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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