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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笑,說,長生不老,那多好啊!

  綠涯笑笑,說,小仙女啊,你有沒有喜歡過人啊?那不是長生不老,那是永世磨難!永遠讓你活在qíng人的背叛的痛苦之中,不能死去!

  我從chuáng上坐起,好奇的看著綠涯說,也就是說,你師傅現在是個不老的妖怪?可是,為什麼他不能死去,卻還會被殺死啊!這不是矛盾嗎?

  綠涯說,這就是我們無法為師傅復仇的原因,因為殺死師傅的人,太過qiáng大和可怕了,他了解鳳凰教的一切,甚至了解解開“qíng人蠱”的方法,那就是用qíng人血,要知道,師父的qíng人已經死去多年了,從何處能得來這qíng人血呢……所以,這個殺掉師父的人,肯定非常神秘而qiáng大……唉……算了,這一些,都已經過去了,大師兄也不讓我多想鳳凰城,鳳凰教已經成為一個過去了……我想,我既然沒有像紫澀師姐那樣,肯殉教而亡,就和大師兄一樣,骨子裡,天生不是鳳凰教的人。

  說到這裡,綠涯停頓了一下,思慮了半天,才慢吞吞的說道:不過,小仙女,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個秘密你一定要和我一起保守:我的師姐,紫澀,她並不是殉教而死,而是殉qíng——因為,她愛上了鳳凰,也就是我師父。

  說到這裡,綠涯難過的低下頭,她說,其實,紫澀可以離開鳳凰城的,只是,她不想離開了。

  我嘴巴又一次沒遮攔,說道,你師傅都一半老頭子了,還有那麼大魅力啊?

  綠涯搖搖頭,說,師父是因為qíng人蠱,是不死的,也是不老的!

  我看著綠涯沉浸在回憶里難過的表qíng,索xing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好了,不說那些難過的往事了……哎,你師父叫什麼啊?我該感謝他的qíng生意動、破壞教規,所以,我才能用得上這麼珍貴的鴛鴦丹。

  綠涯被我一問,眼淚都出來了,她低聲說,鳳凰教所有的教主,都是一個名字:鳳凰。

  我笑笑,心想,這名字可真夠怪的,怪不得不准談qíng說愛呢!名字都是雌雄同體、自給自足了,還談個屁qíng說個屁愛。想到這裡,我拍了拍綠涯的肩膀,說從今天起,我們倆個人就開開心心的過,我帶你闖遍江湖!

  綠涯擦擦眼淚,說,怎麼個闖江湖法啊?做賊嗎?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我就知道你瞧不起做賊這份職業,但是,我們確實是有技術含量的……好了不說做賊,就說近期闖dàng任務吧,我準備,先大鬧將軍府的婚禮,教訓教訓那個淮玉公主,為緋涼姐姐出口惡氣!dòng房之夜,嘿嘿,小公主歸我處理!史將軍歸你處理!說到這裡,我一想整理那個居然敢喊段青衣官人的小公主,我就暢快,遂jian笑不止。

  當我笑完了,才發現綠涯正滿臉羞紅的摸著那枚青石玉,不敢抬頭呢。我拍了拍她的腦袋,說,你想什麼呢!我是讓你幫我審問一下史笑燃,有沒有把我變成賣國賊!

  雖然,這幾天,我和史笑燃同學分別病重,一個在流雲居,一個在將軍府,但是,我還是很關心那天晚上,我昏迷過去之後,他和那個牛角狂人端木賜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綠涯說,小仙女,我可不可以向你提個要求啊?那就是闖dàng江湖,同我一起找出殺害了那麼多少女的夢夫人,為我大師兄正名。

  我點點頭,眼前似乎又是初見綠涯時的qíng景——她騎在毛驢上,匆匆忙忙的查詢這一個秘密,一個若gān無辜少女遭於殘殺的秘密。

  一個關於夢夫人的秘密。

  第二天,在這丸神奇的鴛鴦丹的作用下,我的傷口果真結痂並脫落了,只留下一個淡紅色的長疤,綠涯說,隨著日子慢慢的過,肯定會好起來的。

  我突然覺得,簡鉞公子,其實人還是不錯的。

  所以,我找了一個時間,特意對他表達了一下感激之言。這一感激不要緊,他身邊那些女子的白眼翻的,都可以做白熾燈了。

  簡鉞公子依舊面無表qíng,道了一句,我只不過想某些人,早點兒離開而已!

  我生氣地想要離開,卻被綠涯苦苦拉住,她說,小仙女,我們還要一起闖dàng江湖的,你不是還要教我,怎麼做賊嗎?

  就這樣,流雲居的日子,我一邊生活在綠涯的小太陽一般的溫暖之中,一邊生活在簡鉞公子神經質一樣的熱嘲冷諷之下。

  如此鍛鍊了幾遭,我的臉皮變得異常厚重。

  嗯,可以去當磚塊,修長城了。

  第三章

  三十九:曾經滄海難為水,誰也替代不了誰的誰。

  夜色如洗,月光如練。

  朱家高閣之外,風盈盈而來,枝蔓疏影橫斜,恍若故人入夢。隱隱光影,搖曳在綠紗窗上,攪動多少閨房女兒chūn夢。

  她。

  朱家三小姐。

  便是其中之一。

  身裹素白蠶絲薄杉,擁著雙色團荷錦被,伴著窗外蟲鳴聲聲,一顆心兒默念著中秋後定於尉遲家的嫁期,薄腮粉面之上不僅浮起上淺淺酡紅。

  闔上丹鳳雙目,眼角一絲薄光,睡意隱約。

  迷糊之中,卻見一白衣女子在自己chuáng前,貴婦樣裝扮,櫻口瑤鼻,嘴角掛著一絲自嘲般的淺笑,兩彎梨渦隱然腮邊。

  美則美矣,可惜雙目微合,仿佛是為了阻擋眼眸中那燙人的目光;可縱使雙目微合,卻依舊不減她這傾城絕倫的美艷。

  她衝著chuáng上的朱家小姐招手,袖口香寒,輕紗繚繞,嘴角噙著笑,暖融融的,她說,你隨我來,隨我來,我這裡有你想要的一切。一切。

  那聲音仿若天籟,明明溫柔如水,卻仿佛不可違逆的聖旨一樣。

  朱家小姐就在朦朧之中,走下chuáng,赤著宛若蓮藕般白淨的腳,走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心裡明明有千般的疑問和不願,喉頭卻仿佛被勒緊一樣,發不出任何的聲息。

  空氣在凝固,時間在凝固。

  惟有艷麗貴婦招搖在空中素白的手,和閨中女子遊走在地板上白淨的腳。

  白衣女子依舊雙目微合,看著朱家小姐一步一步隨著自己而來,嘴角dàng起一陣笑,燦爛如花,鮮艷如血!

  疼!

  猙獰的疼!

  狠狠地疼!

  就在隨著白衣貴婦邁出朱家門檻那一瞬間,她的身體,放佛被利刃生生穿透,斬斷,切割,然後,狠狠撕裂。

  殷紅的血液,仿佛盛大妖艷的花朵,淋漓怒放在黑暗之中。

  無邊無際。

  迷離在暗夜。

  白衣女子依舊雙目微合,嘴角噙笑,似乎眼前妙齡少女猝死的殘忍景象與她毫無關聯;而她,只是那個幾十年如一日活在夢裡女子。

  雙目微合,嘴角噙笑。

  就這樣。

  生生世世,如在夢中。

  三日後,朱家三小姐的屍體,出現在西平街頭,通身慘白,體內已無半份血液,仿佛被鬼魅榨gān了一般。

  ……

  這不是我和綠涯聽到的說書段子,而是實實在在發生在這幾天裡的事qíng——京城朱家小姐慘死,死於夢夫人之手。

  而這個朱家三小姐,我們是不能不關心,因為,她是尉遲謹的未過門的妻子。原本尉遲家和朱家已經商定好婚事,在史將軍的婚宴後,尉遲副將遠赴邊疆之前,將這門婚事給辦了。

  不曾想,這新娘子,卻死掉了。

  綠涯牽著玲瓏小寶打街上經過,然後,對著我嘆了一口氣,說,尉遲大哥真可憐啊!夢夫人太可怕了。

  我打了個冷戰,說,綠涯,你說,這夢夫人為什麼要殺這麼多少女啊?

  綠涯搖了搖頭,聽說,是為了用少女血保持她的容顏永遠年輕。

  我說,可是,我以前還聽說,這些少女都是被簡鉞公子給殺掉的,為的是溫暖他冰冷的雙腿……想到這裡,我突然想起了什麼,我說,我倒覺得,你大師兄殺害少女比較靠譜哎……你知道嗎?他的腿居然能站起來的,估計就是少女血起作用了!

  綠涯看著我笑,說,你就是對我大師兄有意見啊?但是別編排這種謊言啊!你知道嗎?大師兄從小腿就殘疾了,所以,是不可能站起來的!

  我一聽,就急了,我確實看到簡鉞公子站起來,確實看到他沖我走來……或者說飄來……我說,綠涯,你看,我怎麼可能騙你啊!

  綠涯笑嘻嘻的說,你是不可能騙我。但是,你絕對會栽贓誣陷我大師兄,你們倆是天生的冤家對頭!

  我見自己的意見不被支持,只能翻白眼。

  綠涯笑嘻嘻的拉過我的手,一手牽著我,一手牽著玲瓏小寶,她說,小仙女啊!我大師兄是個好人,他反對殺戮的……呃,當然,他這個割人舌頭的愛好除外。

  我癟了癟嘴巴。

  綠涯笑,說,小仙女啊,我告訴你一個關於我師傅鳳凰的秘密。你知道嗎?我尊重他,仰視他,畏懼他,可是,他確實嗜血如命。而且,專門殺嬰兒!

  啊?我吃驚的看著綠涯,說,你們鳳凰教果真是人才輩出啊,個個變態。幸虧啊,綠涯,你算個正常人!你師父……喜歡吃嬰兒,還是用嬰兒血美容啊?

  綠涯搖搖頭,說,美容?他已經是遭遇了qíng人蠱,已經是不死之身,不老容顏了。不過,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好殺嬰兒,就像不知道大師兄為什麼喜歡割女人舌頭。但是我告訴你師父的這個嗜血行為是想告訴你,我大師兄是不嗜血的,不會殺人的,因為,他當初多次反對師父這種行為,一度與師父的關係勢如水火……

  我順著綠涯的話說下去,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我說,噢,原來如此,勢如水火,所以,他殺了你師父!

  綠涯被我氣得直跺腳,她說,小仙女!你上輩子同我大師兄有仇嗎?

  我點點頭,說,很不幸。被你說中了!

  朱家三小姐的身亡,更加堅定了綠涯查出夢夫人的決心。可是,我雖然對夢夫人充滿了好奇,但是卻總擔心自己抓她的時候,反而被她先下手給殺死。

  哎,我真是太熱愛我的生命了。

  話說綠涯從尉遲將軍那裡回來,對我說,小仙女啊,尉遲大哥真的好可憐。

  我說,可憐?那你就忘記史笑燃,嫁給尉遲謹好了。

  綠涯笑了笑,說,小仙,你知道嗎?我見過了太多的愛qíng了,比如師父的,比如師姐的,比如宋姐姐的……只消師父這滄桑一出,我已經明白,曾經滄海難為水,誰也替代不了誰的誰。

  我看著綠涯那故作老成的模樣,心裡突然對已經亡故的這個鳳凰教的嗜血教主,與他那段nüèqíng,充滿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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