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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夫人大驚失色,找到段青衣。問他怎麼對素日器重於他的包大人下此毒手。段青衣嘆道,你若再賴帳,我還有比這更毒的一手,你是打算要我們萬人景仰的包大人再也沒法看到這明媚的世界,還是要我們包大人再也無法排山倒海的尿尿呢?

  包夫人一聽,知道自己沒法與這毒辣的段青衣僵持下去,只好將事先說好的銀兩如數奉送。當即,包大人恢復了聽覺。

  從此,江湖之上,再也沒有人敢對段青衣賴帳,唯恐賴帳之後,自己再也無法排山倒海等等。

  而像我這樣的小賊,還是會期期艾艾的擔心自己會盜得寶物,拿不回酬金。不是丁小仙,不知道丁小仙的苦啊;不是段青衣哪能享段青衣的福!

  難道,難道這個chuī笛子的人是段青衣呢?所以,我一骨碌從chuáng上爬起來,打開柴房門,卻見羽子寒坐在井邊,月光流華,白衫一襲。

  他看到我,立刻停止了chuī笛子,跳下來,緩緩的走到我身邊,說,怎麼?這笛聲吵到你了?

  我笑,唇角dàng起淺淺的梨窩,道,我不過是你從杏花樓拎回來的粗活丫頭,你不必這麼認真好不好?裝好人!大半夜的,你不在上院睡覺,跑到下院來,不是就為了吵我嗎?

  羽子寒笑了笑,黑色的長髮錦緞一樣,散在雪白的衫子上,他嘴角淡淡的一動,說,其實,我也不想來吵到你,但是,我太好奇了?你是誰?丁小仙,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呢?

  我知道他定是因為素參救心丹,對我產生了莫大的疑問。其實,我非常想告訴他,我是賊,我來偷他的霓虹劍,然後從地上撈起一把土,揚他眼睛上,然後顛兒顛兒的跑到上院搶過霓虹劍,掉頭就跑。

  可是我只有賊心,沒有賊膽。

  我今天見識了羽靈素的美,知道了“美人如玉”名不虛傳,那麼寒少爺的霓虹劍以及寒少爺的武功,我gān脆就不必硬碰硬的見識了。再說,我如果死了,段青衣該多得意啊,角浦的一大堆指腹為婚的未婚妻,江南的關若兮,還有即將謀面的羽靈素,這小子,大概這輩子就掉進了桃花井裡了。再也不必被我管束著。所以,為了我的千秋大業,我只能忍受了。

  稍安勿躁。

  應該就是我和段青衣此次江南“霓虹劍之行”的主題思想。

  羽子寒看到我發呆,就拿笛子在我眼前晃了晃,說,丁小仙,你在想什麼?在為自己編理由麼?

  他這麼一說,倒提醒了我,所以,我一扭身,就撲到在井邊失聲慟哭,聲聲哀切,抽抽泣泣道:這……素參救心丹,是我夫君留給我的……可憐我那短命的夫君啊……我一邊哭,一邊斜著眼睛看羽子寒的表現,好在這個小子雖然武功厲害,但是貌似江湖經驗沒有我這麼足。從他的眼神動dàng之中,我隱約能看出,這小子似乎因我的傷心事和眼淚,有些許動容。

  我繼續瞎編台詞,來配合著淒涼無邊地月色。我說,不瞞寒少爺,小女子生在角浦,雖然資質粗陋,卻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兒。與自家夫君本是青梅竹馬,也恩得雙方父母允下了百年親。本指望夫妻百頭同命到老……但,但……但是自從我家夫君那日上山砍柴,救下一重傷公子。這藥丸就是他拿來答謝我夫君的救命之恩的,夫君因為此藥珍貴,便給了奴家保管。可是不想,我可憐的夫君卻因為這重傷的公子,被一夥突然追來的賊人殺害……可憐小女子未婚便喪夫,在角浦被視為不祥之人。所以孤苦伶仃,輾轉來到了江南,墮入了風塵,大腦也多有刺激,所以行事唐突……說到這裡,我就編不下去了,只好咬著衣袖眼淚汪汪的看著羽子寒,不住地抽噎。

  但是羽子寒卻認為我是想起過往,泣不成聲。他的手輕輕落在我的肩上,說,姑娘,不想你和我姐姐一樣也是苦命的人啊。其實,當日我在杏花樓見到你,純粹是一時好玩,少爺心xing,才將你弄到了棋苑,現在想來,我確實不該同你這樣的苦命人兒計較。

  我擦擦眼淚,看看羽子寒搭在我肩上清秀有型的手指,一時花痴,問他,公子,你這指甲是在哪個鋪子做的?這麼晶亮?

  好在羽子寒沉浸在自己的往事中,並沒有聽清我說什麼,所以,他看看我,說,姑娘,如果,你要離開棋苑,我就放你離開,你辛苦了這麼多年,一肚子辛酸之事,我卻給你惹來更多辛酸,不如,你就離開。

  八蘭花訂單儂有qíng

  我當時都快要蹦了起來,我想說,好啊,好啊!我真想離開這裡,我想段青衣,我還想回杏花樓吃水晶話梅呢。

  但是一想到,我是多麼不容易才yīn錯陽差進了棋苑,所以只好收起得意忘形的樣子,鱷魚眼淚點滿臉,繼續做怨婦狀,我說,小女子不容易跳出了風月地,本該多謝寒少爺的,如果今夜寒少爺將小女子趕出棋苑,從此便又是風雨飄搖,真不知道如何生計。說到此處,我繼續嚎啕。

  演到這裡,我真覺得自己天生演戲的料,早知道這樣,我也該像段青衣一樣,躺在杏花樓給那些鶯鶯燕燕們寫戲文。

  羽子寒慌忙上前扶我,一襲雪白的錦袍將我囊入懷中,幾樹花香,隨著月光,彌散在我們周圍,一切恍如夢境一樣不真實。他低著頭,眼神迷離,黝黑的眼眸中偶爾跳脫出微微的冰藍,迷人的嘴唇輕輕張開,說道,你若這般說來,我便留你在此。姐姐正好缺少一個做伴的人,說說心裡話。我家母親每日誦經念佛,多年來,對我家姐姐疏於關心。這樣倒好了,你看,這樣,是不是皆大歡喜呢。

  我說,真是太歡喜了!

  當我抬頭看到他夢幻一樣的眼目中,黝黑中閃過藍黑色的疑惑,就如浩瀚的大海上粼粼的波光一樣,有探尋,有疑問,甚至還有戲謔,這諸多神色夾雜在他滿是關心的目光之中,在這一瞬之間,我突然不敢確定,眼前的男子,是不是真的相信了我口吐的一派胡言?還是,他故意如此,只不過是想看我如何演戲,又如何為這場戲結局?

  八蘭花訂單儂有qíng

  第一次穿輕紗羅裙,這一身輕薄間的風qíng,竟讓我覺得無從適應,小巧的繡鞋套在我的腳上,蓮花朵朵,曼妙可人,令我不知如何邁步子。

  羽靈素輕輕伸手,拉我過來,眉眼之間一片迷人的歡喜,嘴角淺笑清湛,她輕啟朱唇,滿眼讚嘆,說,小仙,你果真是神仙姿色。我這弟弟,倒也是有眼光的人。這麼多年來,粉脂叢中千花萬花的賞遍,就這樣將你挑回了家中。

  我的臉微微一紅,道,靈素姐,你別笑我這樣的未亡人了。我是薄命的人,不配公子這樣憐愛。

  羽靈素笑,不言語,只是拉著我的手,不肯放下,久久看著我額際那朵灼人的菱花痣。然後抬手示意,要身邊伺候著的丫鬟退下,她四下端望,扯過我的手,說,小仙,她們都不在了,你不要跟我說假話,你果真不知道我麼?我是靈素啊?

  她這麼一問,我有些傻,我怎麼可能知道她呢?我根本就沒見過她的!我在角浦長大,她在江南生活。如果不是霓虹劍,如果不是十萬兩huáng金,我和她根本就不可能見面的。她這番話,我真是無從記起。

  她並不管我眼神多麼迷惑,只是自顧自的問,小仙,你告訴我,段青衣來了江南沒有?快告訴我啊!說完,眼睛盛滿chūn水一樣,望著我,急切而焦灼。

  我繼續裝糊塗,我說,我不認識什麼段青衣,你說的是什麼東西?

  她見我如此,更是急急拉住我,說,小仙,你在角浦可收到了一張天價訂單:十萬兩取得霓虹劍!那就是我給段青衣的,我希望的就是,他能來到江南!我想見到他,全天下都知道,母親壽辰後,我就要嫁於淮北魏家做他人婦了,我只是想見見段公子,我只想問問,這麼多年,他可還記得棋苑羽靈素麼?

  天哪,段青衣這麼多桃花債,不過,我還真不知道的!而且,段青衣實在沒有跟我提起過羽靈素這個名字。

  一個賊哪來的這麼多的魅力?怪不得這麼多年來,他不讓我跟他一起去偷東西,說什麼我年齡小,怕我遭遇不測,純屬一派胡言!

  我哆哆嗦嗦的從夾襖里拿出那張十萬兩huáng金的訂單,我的夢想就讓眼前這小娘們給摧毀了,原來,這不過一場騙局!只不過是為了讓這對狗男女赴一場巫山雲雨!

  我恨羽靈素!

  那些可愛的小金子,就這麼長著小翅膀呼啦啦的飛走了,我覺得心口好疼,我覺得我所有的夢想都隨著這十萬兩huáng金一起飛走了,我漫山遍野的茅糙屋……

  九寒光凜冽少爺劍

  羽靈素接過訂單,打開,面容突然慘白,說,小仙,你確定,你那天接到的是這張訂單,不是你自己寫的,或者說,正版的在段青衣那裡?

  我推了她一把,我說,你有完沒完了?我本來今天穿新衣服開心死了,結果全讓你給糟蹋了,你什麼意思?難道你的一張破訂單,是暢銷書麼?還會出現盜版?

  羽靈素不肯相信的看著訂單,她說,小仙,這不是我給你們的!我給你們的是蘭花灑金箋,不是這種明huáng紙張的,小仙,不是這樣的!說完,她緊緊捂住心口,自言自語,我的那張訂單呢?這又是誰下的訂單呢?怎麼會這樣?

  說到這裡,她面色立刻蒼白了起來,雙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腦袋,仿佛萬條銀針在她的腦顱里攪動一般,令她疼痛難忍,細密的汗水,從她的秀美的額上流了下來,她痛苦的喃喃,我怎麼記不起來了,我怎麼記不起來了。

  我不知道,眼前的美人想要記起什麼,又是什麼令她痛苦如此,我只是知道自己一聽這十萬兩金子突然不是她的,而是別人的,也忘記了問她同段青衣多年前有什麼勾搭,高興的放進了小夾襖。

  離開前,我將她扶到chuáng上,我說,大小姐啊,你別想那麼多了,說不準是有人同你一樣酷愛段青衣呢?所以也來下此訂單勾引他!咱們倆說好了哈,你不將我是何人的消息透露給羽子寒,我也不將你下訂單謀取你弟弟的霓虹劍告訴他哈。咱們彼此彼此,一邊說,一邊yù幫她脫去外面罩衫,讓她得以好好休息。

  不想,卻被她猛然推開。我見她反應如此激烈,知道是這小姐習慣不得她人的伺候,於是來到朱閣的依欄前,輕聲喚來了她的貼身大丫頭念慈上樓照顧她。

  美人如花萎於芙蓉帳中,芙蓉帳中也不得暖啊。這是我從她身邊離開時,見她那婉轉的病容,唯一的感慨。

  九寒光凜冽少爺劍

  我從羽靈素的聚香小築出來,就見到了白衣飄飄的羽子寒。

  他站在一樹杏梅前,長身玉立,長發如聚墨散在他挺拔的背上,清風徐過,帶下片片杏花。chūn天這個季節,仿佛天地萬物都含qíng,幾瓣杏花粘在羽子寒的肩上,不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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