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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眼的陽光猝不及防地照入昏暗的室內,刺得曲紅綃連忙用手背蓋住眼睛。

  前夜她幾乎是一夜未眠,臨近天亮才稍稍睡了會兒。

  曲紅綃帶著困意從木榻上坐起,來不及整理凌亂的髮髻。

  只聽門外有人道:「把這鐵門也打開。」

  一陣哐啷的開門聲後,鐵柵欄也被打開。人影逆著光朝她走近。無須看清,她便知道來人是誰。

  「你是不是瘋了?」

  衛璃攸甫一進門,便已克制不住激動的情緒,劈頭蓋臉地道:「你若實在不情願,大可同我商量。為何偏要做出這等荒唐的行徑?」

  內侍去棲雲閣報信時,衛璃攸被驚得幾乎丟了魂魄,立馬動身去尋衛琰,片刻不曾耽誤。

  衛琰因此事雷霆大怒,直言紅綃若再胡言亂語必要取她性命。又道,她即便嫁不成章校廉,可出格至此將來還不知會惹出什麼禍,自然也不配隨郡主出嫁,讓她早些死了這份心思。

  衛璃攸花費好些力氣,才讓衛琰允許她來暗室探視。次日清早,衛璃攸即刻打點好一切,趕去暗室見紅綃一面。

  因一路匆忙,衛璃攸尚有些氣喘。眼下青黑一片,可見前夜也並不好過。

  曲紅綃端坐在榻邊,未曾起身行禮,神情淡漠地看著眼前心急火燎的人。

  「大王這是派郡主來親自審我?」

  衛璃攸本已心急如焚,此時見她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登時一陣急怒攻心:「你可曉得這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郡主說得不錯,我就是在尋死。」曲紅綃直勾勾地看向她,要緊不慢地說:「能為自己選擇一條死路,也好過再受人肆意擺布。」

  僅僅對上視線,衛璃攸一時乍起的氣焰便因更深的愧疚與心疼而瞬間消散。

  「我曉得你怨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諒......可你不該如此不珍惜自己。」衛璃攸目光一軟,再說不出什麼重話。

  「郡主說我不珍惜自己,」紅綃唇邊掛起冷笑:「那郡主可有珍惜過我?」

  衛璃攸啞然,喉嚨里似塞了棉花般難受。費了好些力氣,才將梗在胸口的滯悶忍耐下來。

  事情關乎紅綃生死,她不能在這關頭與對方較勁,於是轉過話頭,說:「如今當務之急是要趕快把你救出去。大王說了,只要你肯改口不再提及此事,這事便能壓下來。」

  曲紅綃置若罔聞,站起身,慢悠悠地在屋裡走了幾步。她走到門口,靠在鐵柵欄邊往外看。

  屋外陽光燦爛,積雪也化了大半。門口雪地里的足跡尚且清晰,帶著些許泥黑延伸至院子另一頭。她清楚,只須順著這足跡走下去就能走出去。

  衛璃攸無措地走到她身邊,欲哭無淚。她顫抖著去抓住紅綃的衣袖,乞求道:「我求你...同我回棲雲閣,好不好。」

  半晌,曲紅綃轉過身,將袖口從對方手中用力抽出。她雙眸死死盯著衛璃攸,眼裡仿佛長滿了荊棘,勢必要將自己與她人都刺得鮮血淋漓。

  「回去之後呢?」曲紅綃目光冷冷地看著她,問:「這回我恐怕是嫁不了章將軍了,既如此,郡主還想將我許配給誰?」

  衛璃攸眼中蒙著水霧,又強忍著眼淚。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在紅綃面前落淚。

  她壓住喉嚨里的哽咽聲,說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安穩順遂......我命已如此,無力改變,卻不想你也受此牽連。」

  內心被現實蛀空,曾經滿懷意氣也被磨損得暗淡無光。這樣的人已無法再回應對方什麼。

  「這就是郡主的回答?」紅綃冷笑著,眼神漠然。

  衛璃攸低下頭,捏緊衣袖:「無論如何我都會救你出去。」

  「郡主救不了我。」曲紅綃的心寸寸冷去。

  她終究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紅綃看著對方臉上盤桓著痛苦與自責,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眶也微微泛紅。

  良久沉默過後,嘴邊悽然一笑,「我以為郡主明白我的心意,至少同我是一般的念想。直到那天在宴席上,我才想明白——原來在郡主心中,根本沒有將我當成個人來看待。郡主同其他人並無區別,只是把我當成個物件,想打賞給誰就給誰。自然沒有人會把一個物件的情意放在心上。」

  話音落下,衛璃攸眼淚再難控制地奪眶而出,渾身止不住顫抖起來。她張開嘴急促地喘氣,五指抓緊胸口的衣襟,似乎試圖止住即將從心口裂開的什麼。

  不等她再說話,曲紅綃已先一步做出了斷。

  「從今往後,奴婢不願再見到郡主。」

  *

  內侍替衛璃攸打開門後,便按吩咐離得遠遠的,留出地兒來給她主僕二人說話。

  原以為郡主這次來是要專門把人帶回去,可算能了卻這一樁麻煩事。豈知半晌過後,只見郡主獨自一人從暗室出來,叮囑他不可虧待紅綃,又叫人將帶來的衣物細軟送進去給她。

  內侍心裡一陣哆嗦,便知這大麻煩還沒完全解決。可麻煩解決不了,他便還得守在這破院子裡,沒法回永昌殿當差。

  又過了兩天,屋裡的姑娘總啞巴似的一聲不吭。偶爾打開木門想同她說兩句,那女子也只是簡單應上兩句,便託辭說自己乏了要去休息。

  等元辰節過完後幾天,他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來了郡主。因為事情敏感,郡主來時都未曾帶人隨行。這回郡主身邊還帶著個人,他也認得,是王府里的醫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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