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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于兄妹對看一眼,不解父親怎麼突然間關心起這些來。依舊是淳于深意答道:“只聽孔昭說過她們是燕城人氏,其他並未有多言,不過看她們言談穿戴,想來絕非寒門出身。”

  “哦?”淳于文淵沉思。

  見父親如此,淳于深秀微微思索一下,心下一動,問道:“爹,你難道懷疑她不成?”

  淳于文淵未答,低著頭往前走,眉頭微鎖,似乎在深思著什麼。

  “爹,這你大可放心。”以為父親真是疑心風辰雪,淳于深意趕忙道,“是友是敵,我與大哥這點識人之明還是有的。”

  淳于文淵搖頭,“這鳳姑娘目清神秀,為父並非懷疑她的人品或是別有目的,而是……”

  “而是什麼?”兄妹倆齊齊追問。

  淳于文淵沒有答,反問兒女,“你們與這姑娘亦接觸了一段時間,她是何樣的人,您們說說。”

  嗯?聽父親這樣一問,兄妹倆不由停了步子。

  響了會兒,淳于深意先道:“人聰明,滿腹詩書,但xing子冷淡,所思所行似乎是依個人喜好而定。對陌生人或是不喜歡的人,即算對方身份尊貴她也不搭理;而對于欣賞的人則知無不言,以誠相待,當然,即算是很有誠意,待人也未見有多一分熱qíng。”

  “嗯。”淳于神秀表示同意,又補充道:“從那天阻撓山矮子們時她對我說的那番話來看,眼界高遠,胸襟深廣,若是個男兒,倒有將帥的氣度。”

  “哦?”淳于文淵聽了心頭疑慮更多。

  淳于深意見父親神色未有絲毫鬆緩,反是越發的斂起眉頭,心中不由費解,“爹,難道你還是覺得有哪不對勁?”

  淳于文淵點頭。

  見父親點頭,淳于深秀亦忍不住追問:“爹,鳳姑娘有何不對勁之處?”

  “方才與為父相見,這位姑娘自始至終不曾有見禮之意。”淳于文淵道。

  “噗哧!”兄妹倆同時笑了起來。

  “爹,弄了半天你是嫌人家沒給你行禮啊。”淳于深意笑道。

  “爹,雖然你是府尹,一城之首,但偶爾有個把人沒給你行禮也不用這般在意吧。”淳于深秀也笑道。

  “為父是這樣斤斤計較的人麼!”淳于文淵挑眉橫一眼兒女。

  “好好好,你不是這樣的人。”淳于深意連聲道,“可你這還真不能怪辰雪,她估計就這麼個習慣,我認識她這麼久,也沒見她跟什麼人行過禮,便是秋大哥也沒見有,還有在山尤時有個什麼五王爺的,別說是行禮,她見都不見人家。”

  淳于深秀摸著下巴道:“這麼一說,想想還真如此,從認識她以來,還從未見她對誰屈過膝彎過腰。”

  兒女的說辭並沒有讓淳于文淵釋然,他搖頭輕嘆,道:“你們到底是年輕,看人看不真切。”

  聽父親這樣說,淳于深意gān脆問道:“爹,你到底從辰雪身上看出了什麼不妥,你倒是給我們說說。”

  淳于文淵往路邊站住,目光隨意掃了一眼,這條街僻靜,沒什麼人,於是他目光看回兒女,神qíng極是嚴謹,道:“為父活了這麼多年,見的人自然不少,可平民百姓中再清傲孤高之人,見到年長者或是位尊者,不管樂不樂意,或大或小總要行禮,就好比你們見著了孫都副,心裡不喜他,可也得行禮。而這位鳳姑娘,她既然出身極好,那自是從小便受禮教教養,可聽你們說來,她似乎見任何人都不施禮,而且據為父方才觀察,她神qíng自然從容,沒有一絲倨傲之人會有的不恭之色,好像是天xing使然,似乎她不與人行禮是天經地義的。”

  聽父親這麼一說,淳于兄妹回想風辰雪平日言行,似乎還真是這樣。好像身份再尊貴的人,她看這也是常人,沒有絲毫的敬畏。想當初,他們兄妹得知秋意亭身份之時,心頭也是頓涌敬慕之qíng,而她見到秋意亭漠漠如常。

  淳于文淵又道:“這世上只有兩種人見人才不行禮。一是不知禮節之人,二是身貴位尊之人。前者懵懂無知自然不會,後者從來只受人禮不施人禮。”

  “爹,你是想說,辰雪她的出身必是不凡是嗎?”淳于深秀問父親。

  “可是……”淳于深意cha道,“爹你方才也說‘天xing使然’,就像有些人天生的嘴甜禮多,而辰雪可能就是那種金口難開又禮少得稀罕的人。”

  “為父比你們多活幾十年,自問老眼未花。”淳于文淵卻是神色肯定,“這個女子,必不是平常之人。”

  淳于兄妹一震。其實……他們心裡也曾想過風辰雪姐妹絕非普通人家出身,但他們與之相jiāo只因欣賞其人,並不圖人家財錦高位,是以不去細究她們的身份,只要是彼此誠信相待即可。

  淳于文淵抬步繼續前走,兄妹倆沉默的跟在後面,走出好遠後,淳于深意才輕聲道:“管她是什麼身份,我心裡知道辰雪當我是朋友就可以了。”

  “對。”淳于深秀頷首,“而且眼前守住丹城才是最要緊的,其他的以後再去想。”

  淳于文淵沒有說話。他畢竟官場浸yín幾十載,所考慮的不似兒女那般簡單。若這位風姑娘只是普通的富家出身那倒好,可若她是身份尊貴,那便非比尋常。畢竟,此刻丹城險境重重,而她何以會在這等邊地?她在此會給丹城帶來什麼?一時腦中思緒翻飛,眼見前方鼓樓在望,他頓收斂了心思。

  眼前,他只能先做他府尹該做的事。

  五月十二日,末時四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丹城正中的鼓樓上,碩大的銅鼓猛然敲響,城中百姓紛紛聞聲而至,聚集樓下。

  鼓樓之上淳于府尹一臉肅容,親口告曰百姓山尤不日即犯丹城。

  百姓聞之頓時譁然,有的驚惶,有的憤慨,有的恐慌,有的疑惑,有的質問,有的責難……一時人聲嘈雜議論紛紛。

  都副孫榮聞訊趕到,見此qíng景,頓叱問淳于府尹為何聽信謠言擾亂民心。

  此言一出,百姓又是譁然。

  這時淳于兄妹挺身而出,言道此消息乃他們自山尤國都親耳所聞,他們亦親眼看到了前往結盟的采蜚將軍紫鏡天。

  樓下百姓聞之半信半疑。雖則淳于兄妹一貫在丹城有惡少悍女之稱,但從不欺凌弱小,而且歷年山尤賊人擾境之時他們從來都是親臨戰場奮勇殺敵,百姓心裡實則對他們有幾分敬意,不信他們會拿這種事來哄騙大家。

  接著有城門守兵出來證實兄妹倆確實去過山尤,於是百姓們大都信了。

  有百姓立時勸說孫都副,道絕不會有人拿這等大事來唬弄大家,山尤來犯必是真有其事,還請都副趕緊布兵守城,以防被山尤賊人殺個措手不及。

  孫都副本就惱憎淳于府尹竟不與他相商便私自與城中百姓宣告山尤一事,此刻再被百姓出言勸誡更感面上無光,頓叱那幾名百姓為亂民,命士兵抓了下獄。

  百姓見此,有的懼怕,有的鄙棄,有的憤怒……一時都沉默當場,將目光望向淳于府尹,亦見府尹大人面色鐵青,顯然內心憤怒不已。

  而孫都副見百姓沉默,只道威信以立,大是得意。再告誡百姓,山尤乃世代jiāo好的鄰邦,數年來彼此不動gān戈和睦相處,才使得丹城得以安居樂業,還望百姓明辨是非,往不可為謠言而嫌隙壞兩國qíng誼。

  樓下百姓聞之,敢怒不敢言。

  正在這時,一聲清叱懵然傳來。

  “敵軍已近眼前,你這昏官竟如此糊塗,寧信豺láng亦不信忠言!”

  百姓們循聲望去,頓時吃驚。只見左旁一座高樓的屋頂之上立著一名女子,素衣翩然青紗蒙面,亭亭玉立風神俊秀。

  “與其你這昏官禍國殃民,倒不如我今日取了你的狗命去!”

  素衣女子聲若寒冰,話落之時飛身躍起,衣帶飄忽美妙異常,卻也迅疾異常,眨眼之間人便已至鼓樓前,半空中,一道白綾自袖中she出,直撲孫都副而去。鼓樓上幾名孫都副的隨衛趕忙橫刀護在都副身前,可那素衣女子只是手腕一擺,白綾剎那若游龍般左右一擺首,那幾名士兵便連一絲反擊都未曾便全都給掃翻在地,而女子俏立欄前,衣袂當風,氣息如常。

  樓下百姓看得半是驚心半是快意。

  孫都副見此qíng景,卻是張惶慌亂,拔刀在手,步步後退,一邊喝叱“大膽刁民!”一邊叫嚷“快來人啦!”

  素衣女子無動於衷,手一動,白綾再次飛出,孫都副揮刀砍去,卻刀刀落空,而那白綾卻如靈蛇般敏捷地纏向了孫都副的頸脖,正在危急之刻,淳于兄妹突然雙雙出手相救都副。可那素衣女子武功實是厲害,那手中白綾更是如有生命般靈活異常,忽刺忽掃滿空飛舞,還未及看清,便聞兩聲慘叫,緊接著便見淳于兄妹被白綾掃下鼓樓。樓下百姓見之趕忙接住。

  而鼓樓上,掃開了那些趕來相救的士兵,素衣女子的白綾已纏在孫都副頸上,一寸寸勒緊,勒得孫都副眼睛鼓起,張口吐舌,顯見是命懸一線。

  “住手!”

  正在百姓、士兵恐懼jiāo加的看著時,淳于府尹卻大喝一聲,無懼素衣女子,大步上前上手抓住白綾,使勁拉扯,並喝叱道:“孫都副乃是堂堂朝廷命官,你小小女子竟以下犯上,視王法何在!”

  素衣女子聞之冷笑一聲,道:“我們江湖兒女才不管你們什麼王法,這昏官不過是蛀蟲一隻,殺了他反是為民除害!”

  淳于府尹再叱:“你口口聲聲為民除害,此刻丹城為難當前,正需孫都副鎮守,你若取他xing命,何人來守城?那刻丹城傾覆,百姓必是血流成河,你又何曾為民除害,反是助紂為nüè的幫凶!”

  素衣女子依舊不為所動,冷聲道:“這昏官哪裡要守城了?他都恨不得打開城門迎接山尤賊人入城,我殺了他,你們再選賢能為將,才是正理。”

  因有淳于府尹拉住了白綾,孫都副已緩過氣來,聞得詞語,再顧不得什麼,趕忙道:“不!女俠,我已信了,我即刻便布兵守城,決不讓山尤賊人入城步!”

  聞言素衣女子把白綾稍緩,一雙冰冷的眸子盯住孫都副,似在考慮信不信他的話。

  “女俠……你請放心,本都副真的信了,真的!本都副當著全城百姓發誓,淳于府尹為證,還請女俠相信,本都副絕非虛言。”孫都副鬼門關走了一遭已是膽戰心驚,此刻要他做什麼他都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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