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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立於高高的樹巔,順著淳于深秀指著的方向看去,都看到了遠方半空上揚起的huáng塵。

  “塵土揚得那麼高,隔得這麼遠都可看到,定是有大軍奔行!”

  淳于深秀目視前方,臉色少有的嚴肅。

  “嗯。”淳于深意也點頭,他們兄妹倆是戰場上廝殺過來的,自然能看出半空中huáng塵揚起是怎麼回事。“看方向乃在我們後邊,以直線距離來看大約相隔四、五十里的樣子,而以路程來看,則是百多里。”

  “這山矮子們的動作可真快!”淳于深意說著便往山下躍去,“怎麼也得趕在他們前頭回到丹城。”

  “嗯,”淳于深秀跟著往山下躍去,一邊還揚聲喊道:“孔昭快收拾,我們上路!”

  風辰雪移首再看了一眼,然後也飛下山去。

  樹蔭里孔昭一邊收拾一邊問道:“怎麼啦,為什麼突然這麼急?”

  “山矮子的軍隊已快趕上我們了。我們當然要快。”淳于深意答道。

  只是吃了一頓午膳,不過是幾件餐具,所以很快便收拾好了。

  “好了,你們快點。”淳于深秀跳上馬車催促車下的三人快上車。

  淳于深意與孔昭爬上馬車,卻見風辰雪立於一旁,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辰雪,走了,你還站著gān麼?”淳于深意喚道。

  風辰雪抬頭,看了看三人,然後道:“我們分兩路吧。”

  “嗯?”三人一愣。

  “我們即使不休不眠地趕到丹城,那也於事無補,因為山尤大軍必是後腳跟到,丹城根本來不及部署。”風辰雪答道。

  淳于兄妹聞言一想,確實如此。

  “那你說分兩路是如何?”淳于深秀問她。

  “深意你與孔昭馬車先行直奔丹城。”風辰雪目光看一眼淳于深意與孔昭,然後向淳于深秀,“你與我則留下設法阻一阻山尤大軍,能拖他們一兩天也是好。”

  “啊?”淳于兄妹一愣。

  片刻,淳于深意道:“兩個人如何阻得了千軍萬馬?那只會白白送xing命。”

  “姐姐?”孔昭亦緊張地喚一聲。

  淳于深秀倒是沒說話只是看著風辰雪,腦子裡想起秋意亭最後jiāo代的那句話。

  “只是設法阻撓一下,又不是去拼命。”風辰雪卻是神色平靜地道。

  淳于深意沉默,片刻後道:“辰雪說的也有理,若能讓山尤大軍遲上幾天,那麼丹城便可有時間作準備。”她抬頭,看著風辰雪,“只是這事由我與哥哥去做,你和孔昭回去丹城。”

  孔昭聞言不由訝然看向淳于深意。

  風辰雪卻對於淳于深意搖搖頭,道:“我已決定,莫要再爭耽擱了時辰。”轉頭看著孔昭,“替我理幾件衣裳,把琴也給我。”見孔昭眼中流露不願與憂心,伸手摸摸她的頭,道:“放心,你先去丹城等我,我會去接你的。”

  孔昭聽得這話,看著風辰雪,片刻,她點頭,“嗯,我知道,我在丹城等著姐姐。”說罷她進了車廂,不一會兒便一手抱著琴一手提著兩個包袱。

  風辰雪接過包袱與琴,另一個包袱孔昭卻遞給了淳于深秀,“這是你的。”

  淳于深秀接過,一笑致謝。

  “辰雪……”淳于深意依舊覺得不妥,先要再勸勸。

  風辰雪轉身看著淳于深意,道:“莫要擔心,我會與深秀平安回到丹城的。時間緊迫,快上路吧。”

  她那種平靜的姿態好像並非去阻擋千軍萬馬,而是要巡視千軍萬馬的從容優雅。

  淳于深意看著不由得心神一定,然後看向哥哥,想知道他的意思是。

  一直沉默著的淳于深秀此刻點點頭,道:“我會照顧好辰雪,你與孔昭快上里,一路上自己小心。”

  見兄長如此說,也確定時間緊迫不容遲緩,所以淳于深意也就不再堅持己見。

  “孔昭你坐好了。”她將馬鞭一握,然後狠狠一甩,駿馬頓撇開四蹄飛奔而去。塵土飛揚里,遠遠的傳來一句話,“哥,辰雪,我與孔昭先去丹城備上好酒等你們。”

  淳于深秀與風辰雪目送他們離去,直等馬車不見了影子,淳于深秀才看向風辰雪,問道:“我們要如何阻撓山矮子們?”

  風辰雪轉身看向對面的山,道:“我們先到那山上去看看。”說罷身形一動,便往山上飛去。淳于深秀跟在她身後。

  兩人在樹梢飛縱,很快便到了山頂,立於山巔,跳目遠望。

  看了一會兒,淳于深秀道:“這前後幾十里都是平地,最高的也只是一些兩、三丈高的樹坡,連個險處都沒有,我們怎麼阻撓山矮子的軍隊?”

  “我們腳下不就是山麼?”風辰雪答道。

  “是山,可不高不險,而且你看下面的路,雖不是很寬敞,但可通行馬車,也可以四、五人並肩而過,沒法做到一人當關萬夫莫過。若我們能有……嗯,只要給我四百人,便可在此設伏,可我們只兩人,即算可以以一敵百,也沒辦法擋他們千人萬人。”淳于深秀皺著眉頭道,說完了他又掃視著腳下踩著的山脈,然後嘆氣,“我們長著地勢,若從高出以巨石砸下,那倒也是威力無窮,而且巨石落下還可擋路,只是這山上連幾塊像樣的石頭都沒有。”

  風辰雪聽得不由轉頭看一眼淳于深秀,然後清眸中隱隱漾起一絲笑意,道:“用不著那般麻煩。”

  嗯?淳于深秀移眸看她。說實話,他雖是贊同了與風辰雪留下阻擋山尤大軍,可心裡完全沒底,畢竟他們僅有兩人,去阻擋人家千軍萬馬,那完全是以卵擊石。但是……這又是不得不為的事。

  風辰雪目光望向對面,那裡是一片松樹林,連綿足有數里遠,與此山中間隔一條寬約一丈多的大路。她身一轉,望向山的背面,背面的山下是一條大河,自北而來,往東而去,河水滔滔,蜿蜒千里。“以腳程估算,山尤大軍到此正是昏暮之時。”

  “嗯。”淳于深秀點頭。

  風辰雪一轉身,往背望去,然後手指前方,道:“那邊有城廊,相隔不過十來里,我想大軍必不會在此紮營,而是去那裡在城外過夜。”

  “嗯。”淳于深秀再點點頭,“大軍遠征,為節省隨軍糧糙,沿途經過城鎮之時,必是就地征糧。”

  風辰雪再道:“你我離開山尤國都之時並未聽聞大軍出發之事,這定是從我們經過的某城出發的一支前鋒。”

  淳于深秀聞言,再細細思索,覺得有理。以他們在山尤國都里遇到來山尤結盟的采蜚大將來看,那時山尤與采蜚雖已密謀,但應該還未下旨出兵。而他們自動身以來,為趕回丹城,可謂日夜兼程,因此,即算山尤是在他們啟程之日便下旨,那麼領旨的大將必也要幾日準備,其再快也不會快過他們。所以以後面這一支軍隊必是駐紮在沿途某城的守軍,接旨後即刻出發,因此才會趕上他們。

  “你身上有帶兵器嗎?”風辰雪忽然問他。

  淳于深秀一聽她這話頓時一僵,轉頭看她,臉都有點發綠,“我……我的刀給留在了馬車上,剛才太匆忙都忘了要拿下來了。”他滿臉懊惱,然後開始全身上下翻找,突然他大叫一聲“有了!”然後從綁腿上掏出了一柄六、七寸長的匕首,“這是那晚和深意在山尤國都里去玩的時候瞅著鋒利的便買下了。”

  風辰雪看著他手中那柄匕首,眉尖跳動了一下,然後道:“你去砍三十二株兩人高的樹,砍完了都搬到南面的山腳下去。”

  淳于深秀呆了呆,揮了揮手中的匕首問道:“要用這個?”

  風辰雪跳下樹梢,丟下一句,“你用手摺也行。”

  淳于深秀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不會比刀子更快,腳下一點,跳下樹,追問:“為什麼要砍樹?”

  風辰雪卻沒有答他,而是尋了一塊稍為平整的石頭盤膝坐下,然後從琴囊里取出琴,置於膝上,看樣子,似乎是打算彈琴。

  淳于深秀等了片刻都沒得到回答,只得摸摸鼻子砍樹去了。若是換作別人,淳于大少不是摔袖走人,便是一拳砸過去,可是眼前這個人,也不知道為何,似乎她說了什麼,別人只能順從而不能違抗。

  他在樹林裡尋著兩人高的樹的時候,聽得山巔傳來一陣清揚的琴聲,那琴曲聞所未聞,如仙樂般優美動聽,原本的一點緊張與煩憂頓都飛走了,心qíng一下變得十分的輕鬆。於是他便在這美妙的琴聲中砍樹,也不知是心境使然,還是這琴曲有著不可思議的魔力,他只覺得身輕如燕,四肢敏捷,手中匕首隨意一揮,那樹便倒了,於是一個時辰內,他便砍足了三十二株兩人高的樹,然後一一搬下南面山腳。

  “已好了。”他在山下揚聲叫道。

  山上琴聲頓止,然後便見一道素影騰空躍起,在一片青翠之上飄然而下,衣袂飛揚,仿若是天女御風而來,看得他有瞬間的怔然。

  山臨路的西面是十數丈高的光禿禿的石壁,東面臨著寬寬的大河,南面接著平地,一道斜坡而上,長著高低不一的樹木。

  風辰雪站在樹梢掃視了一圈,然後飄身到入山口,將手往一處一指,道:“這裡cha下一株,入土兩尺。”

  “嗯。”淳于深秀提著一株樹走過,雙手合握樹gān,然後運力往下一cha,樹便牢牢立在土裡。

  “這個地方cha一株,入土兩尺八。“風辰雪再指向另一處。

  淳于深秀依言行事。

  然後兩刻鐘的功夫,三十二株便全部cha好了。

  與風辰雪立在上方山腰上,看著方才cha下去的樹,只是看的一會兒,淳于深秀隱隱覺得頭昏目眩,趕忙移開目光,等暈眩過去,他終忍不住問風辰雪,“這是gān什麼?”

  “這山東西有河,西面有很高的石壁,而山尤大軍是從南而來,所以我們藏身山上可保東、西、北三面安全,只這南面並無屏障,任何人都可輕易從此面上山,所以我在這裡補個小陣,讓山尤人不能從此上山。”風辰雪答道。

  “哦。”淳于深秀雖不愛讀書,但畢竟出身官門,又曾戰場多番廝殺,對那些奇門陣法即算未涉足但也有耳聞,他看著那些他親手cha下去的樹,片刻,又問:“你布的是什麼樣的陣?”

  風辰雪略略沉吟,才道:“前朝息王jīng於布陣,他創的‘修羅陣’我曾自一本書上看得,此陣奇詭能惑人心智,只是……”她微微一頓,然後才道,“顧名思義,此陣名‘修羅’,乃是說迷陣折便如入修羅地獄,神智喪盡,死狀極慘。所以我稍作改動,布在這入山口,並非要取xing命,只要阻擋他們上山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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