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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窒息的黑影中。

  所有的聲音漸漸離去……生命中只剩下她的那雙黑瞳……恍若可以將他的生命全部吞噬吸入的那雙美麗的黑瞳……

  白色的薔薇花海一叢叢一朵朵無聲綻放,那靜靜坐在他身旁用樹枝作畫的小女孩……在繁星的斜坡上,從校園門口遠遠走出黑髮冰瞳的少女,越璨回頭對他說,看,那就是我喜歡的女孩。

  輪椅中,少年的他靜默地凝視那美如深夜的少女。

  沒有告訴越璨。

  那也是……

  他喜歡的女孩……

  瀕死的窒息在胸腔炸開!黑暗將光影吞沒,劇烈的疼痛中,耳畔迴響起六年前越璨充滿仇恨的聲音—

  “謝越瑄,是我瞎了眼,居然會把你當做我的弟弟!居然會信任你、相信你!你是這世上最卑劣無恥的人!你將自己偽裝成善良的純白,內心卻比最污穢的東西還要骯髒!我會將你所做的一切都還給你!我會毀掉你的一切!我會讓你痛恨自己為什麼還活著!”

  比最污穢的東西……還要骯髒。是的。比最污穢的東西還要骯髒。疼痛的巨làng將他淹沒,一幕幕,一場場,那入眼的骯髒,讓他日復一日地沉默。那個雨夜,她親吻著他,抱著他滾進雨地的泥濘,她說,他現在同她一樣髒。可她不知,她是多麼的錯誤。她並不髒。她gān淨得一如初綻的白薔薇,即使被濺上泥點,花瓣本身依舊是潔白無瑕。而他,才是髒穢不堪,雙手染著罪惡。縱使他可以為自己找千百個藉口和理由,內心深處,他知道自己是怎樣出賣了他們,毀掉了他們即將踏入的幸福。

  “噝—厄—”“噝厄—”面容紫脹,身體痙攣地顫抖,巨痛席捲越瑄的全身,牙關依舊緊緊地死閉著,似乎不給任何人救他的機會!特護們慌亂已極,醫生尚留在國內,美國的醫生趕來還需要時間!“二少!”眼看qíng況危急,再顧不得許多,謝平衝上去準備qiáng行掰開越瑄的牙關,為他噴服緩解哮喘的藥物!“你這樣會傷到他!”葉嬰急呼,理智知道也許謝平的做法是正確的,可是,這樣qiáng行地掰開,越瑄一定會很痛!他的身體已經承受了那麼多的痛苦,她無法眼看著他多承受哪怕再多一點點的疼痛!她喊道:“讓我再試一下!”忘記屋內的所有人,她伸出雙臂環抱住輪椅中顫抖痛苦的越瑄,雖然不知他為什麼抗拒用藥,為什麼寧可生命流走,但她可以感覺到他的疲憊與絕望,仿佛已經不再期盼,不再眷戀。

  qíng急之下,她用力吻向他唇片!

  他的唇片發紫、痙攣,因為缺乏氧氣而僵硬顫抖,那吻上去的滋味並不甜蜜,反而如同一根針,用力扎在她的心尖!心尖痛得縮成一團,她還記得,在今晚薔薇的花海中,他用那枚比星星還耀眼的鑽石與她訂婚,他親吻她的手指,對她說,從現在開始,他屬於她。

  而只是短短的幾個小時。

  即使是在她的雙唇下,他的眼底也沒有對生命的希冀,仿佛對死亡無比漠然,沒有恐懼。心中澀痛,她的雙唇顫抖起來,用她全部的感qíng去吻他,她是這麼的害怕,淚水滴入這個吻的隙間,咸而滾燙。她以為他是淡漠的,她以為他善良到不會在意她同別的男子接觸,她沒有想到他會有如此劇烈的反應。

  “……越瑄……越瑄……”

  有著淚水的吻澀咸難忍,她反覆地吻著他,心臟痛絞緊縮。他是她最不想傷害的人,他是如此的無辜,在他面前她小心翼翼地收起尖刺,卻依然傷到了他嗎?

  “好了,快起來!”

  身後傳來謝浦的喝聲,然後她的肩膀被謝浦抓住拉開,謝平急切地將噴霧放入越瑄口中,喊著什麼,一下下按壓。眼前有迷濛的水霧,耳邊轟轟作響,不知過了多久,她隱約看到越瑄的哮喘漸漸得到控制,雖然面頰的cháo紅尚未褪去,汗水依然浸濕全身,但已然沒有太大的危險。

  “葉小姐……”

  平板的聲音里透出不悅,謝平想讓葉嬰離開這個房間,謝浦卻阻止住他。雖然二少的發病與她脫不了gān系,但畢竟也是因為她,二少最終軟化下來。將越瑄在chuáng上安置好。眼神譴責地看了眼葉嬰,謝平板著臉同謝浦一起出去,房間裡恢復了安靜。

  窗外紛紛的夜雨繼續下著。

  仿佛將會下一整夜。

  chuáng上,越瑄的眼睛靜靜地半睜著,沒有睡,也看不出正在想什麼。葉嬰半跪在他的chuáng邊,保持著同樣的姿勢久久不動。她不敢碰他,不敢說話,一顆心如同被懸吊在伸手不見十指的深井,等待他的判決。

  他的手指蒼白修長。指甲潔淨。如同生活在純白的國度,每當在他的身邊,她總會覺得自己一身污垢。或許,她是應該離開他的。她的仇恨又與他何gān?垂下眼帘,葉嬰苦澀地想著,將指間的黑鑽慢慢褪下。美如天際寒星的光芒,終究她是不配擁有的。

  “如果喜歡我……”仿佛沒有看到那枚黑色的鑽戒已經褪到她的指尖,越瑄望著不知名的黑暗,聲音低啞:“……就只喜歡我一個……如果在你心底還有其他的人,就請你離開。”睫毛猛地一顫!葉嬰不敢置信地望著他!然後,她的嘴唇顫抖地蠕動著,又死死咬住。她發怔地望他良久,長長吸了口氣,悄然將那枚戒指重新戴回自己的手指,她啞聲說:

  “是,我知道了。”

  頓了頓,她掩住眼底的濕潤,顫聲說:

  “謝謝你。”

  接著,葉嬰想起了什麼,她匆匆離開chuáng邊去翻行李,從一個不起眼的牛皮紙袋裡拿出一件東西,又回到chuáng邊。她的神qíng竟有些侷促,將那件東西在手心又握了握,才對他說:

  “這是我的父親留下的。”

  那是一隻鍍金的懷表,男士的式樣,jīng致典雅,似乎曾是心愛之物,被反覆地摩挲過,有溫潤的光澤。懷表的殼子上,烙刻著一朵初初綻放的薔薇花,美麗傳神,盈滿靈氣,正與她畫夾上的那朵相同。

  “……我想,把它送給你。”

  不舍地用手指細細撫摸這隻熟悉的懷表,它陪伴了她很多很多年。她曾經把它藏在chuáng底,藏在窗外薔薇花的花盆中,只為了不被人發現,可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拿出來看一眼。

  “……它是唯一的。”

  慢慢拿起它,她輕輕將它放入他的掌心,將她最珍惜的送給了他。父親的公司破產後,所有的東西都被變賣,那些父親送她的各種首飾和小玩意全部不知所蹤。

  她只守住了這個。

  在那些黑暗骯髒的歲月里,是它讓她能夠想到父親的笑容,讓她記起,她也曾經像小公主般被深深地愛過。

  “……也許我最終還是會傷害你,也許我真的是一個很壞的女人,”她握起他的手指,讓他握緊那塊鍍金的懷表,“可是現在,越瑄,我最不想傷害的就是你。在我心底,也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你。”

  窗外的夜雨越下越急!

  紛亂的雨點敲打在玻璃上。

  越瑄定定地凝視著她,像是在分辨她的話語中究竟幾分是真幾分是假,突然,他用虛弱的手拉下她,在她毫無防備地跌落在他身上時,他用握著懷表的雙手捧住她的臉,吻上她的雙唇!

  這個吻是虛弱的。

  甚至那稱不上是吻,他只是貼著她的雙唇,而她怕壓到他,用雙肘在chuáng上撐起自己的重量。可是,觸覺是如此的深刻而敏感,她可以感受到他唇片的每一分紋路,唇片的蒼白和微微的gān涸,他虛弱吃力地吻著她,她甚至可以嘗到他口腔中殘餘的藥物氣息,唇片在她的雙唇上吃力而緩慢地移動,輕得如同一片羽毛,卻清晰地每一分每一寸傳入她的心底。

  她是那樣的……

  被他愛著……

  閉上眼睛,淚水漫過心底的gān涸,從未有這麼一刻,她深深感覺到,自己是如此地被人愛著。他微涼的體溫,自她的唇片,一直一直熨到她的心底,將她冰冷gān涸的那顆心,一點一點濕潤。

  他的吻是那樣的簡單。

  沒有任何花樣。

  甚至也沒有如焚燒般的激qíng。

  正如他對她的感qíng,只是簡單的,猶如亘古的永恆。不知從何時,它已在那裡,無論到何時,它永遠在那裡。

  在深夜,這個簡單的吻漸漸卻變得比世上最激qíng的吻都令人難以忍受,她體內的每個細胞都變得異常敏感,異常歡暢,又生出無限的渴望。他似乎也是如此,蒼白的面頰上暈紅鮮艷yù滴,眼神迷離,捧住她臉頰的雙手越來越用力,他開始吸吮她的唇舌,輕柔又有著難以克制的渴求。

  “瑄……”

  她喘息著離開一點,他的身體反應讓她明白,如果不停止這個吻,將要發生的會是什麼。然而,他吃力地抬起身子,又將她吻住。他無法離開她,他不願離開她,他想要更多地得到她。他不知她會愛他多久,他不知他還可以擁有她多久,所以他是那麼地想將自己給她,讓她記住他,永遠也不忘記。

  懷表自他的掌心滑落。

  落在雪白的枕邊。

  如同最青澀的孩子,他和她擁抱在一起,笨拙地吻著彼此。薄被滑落在地上,雨絲敲打著窗戶,她伏在他的身上,用最輕柔的動作將他納入,彼此融合的那一刻,他發出一聲呻吟,仰起脖頸,身體陣陣顫抖,面容蒼白又鮮艷……

  附:本作品來自網際網路,本站不做任何負責版權歸原文作者!

  Chapter5

  她是夜嬰,是在最邪惡的充滿罪惡的時分出生,她是惡毒的,是一切災難的源頭。

  窗外有清晨的鳥叫聲,葉嬰迷濛地睜開眼睛,看到枕旁依舊是那清寧gān淨的身影。她拱了拱腦袋,偎在男人那線條優美的肩膀上,蹭了一會兒,懶懶地在他的肩上啾了一個吻。

  “睡得好嗎?”

  晨光中,越瑄溫和地問。

  他習慣早起,卻因為臂膀被她緊緊地抱住,只得一直陪她躺到現在。輕柔地順著她睡得有些凌亂的長髮,他原本蒼白的面容,透出潤紅的色澤。

  “嗯,做了個夢。”

  閉著眼睛笑著回答,她像個小女孩一樣繼續偎在他的肩窩,不肯鬆開他。薄被下,她光luǒ的腿也緊緊纏著他修長的雙腿,心中像是被什麼塞滿了般的滿足,動也不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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