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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森洛朗的這次重返T台之作,時尚主編們只能用“平庸”兩字來形容。網絡上的各時尚微博博主和有影響力的微信公眾號,也一面倒地對森洛朗的這場時裝秀進行調侃和嘲弄。

  有人說,這場秀最漂亮的是櫻花、摺扇、屏風和蠟梅,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模特臉上古怪的妝容可以欣賞一下了。有人說,江郎才盡不可怕,可怕的是江郎才盡了還覺得自己很牛叉。有人說,我苦苦等待了一整場秀,時裝呢,時裝在哪裡,莫非我眼瞎了嗎,怎麼什麼也沒有看到。

  而國際時尚圈對這場秀的評價是—完全失去了設計鬼才莫昆大師創立“JUNGLE”這個品牌時的狂野瑰麗的想像力,又沒能樹立起屬於自己的新風格。

  於是,森洛朗復出的時裝秀成為了笑柄。

  原本在亞洲時尚圈備受尊敬,占有舉足輕重地位的森洛朗仿佛頃刻間被拉下神壇。同時,有一種以前只在時尚圈內部流傳的說法,不知怎麼被傳了出去,越傳越廣—這種說法是,森洛朗其實並無才華,莫昆大師在世時,他是靠著細心入微地照顧莫昆大師和家人的衣食起居得到信任,成為莫昆大師的助理設計師。莫昆大師去世後,他手中掌握了一些莫昆大師棄之不用的糙圖,冒充是自己的作品,才維持住JUNGLE繼任掌舵者的形象。

  等到莫昆大師的糙稿用盡,森洛朗苦於無法繼續,才只得在時尚界遁隱。而這次時裝發布會,森洛朗拿出的作品恰恰就證明了他果然毫無設計的才華與靈感。甚至他的女兒森明美,那平庸而毫不出彩的時裝設計能力也佐證了他沒有那樣的基因。

  “朗哥,我看不下去了!”

  各種報紙上滿版滿版對森洛朗的負面評論讓蔡鐵勃然大怒,鐵掌重重拍在桌面,桌上的花瓶“啪”地摔落地上,清水和滿滿的花枝灑了一地。

  女傭膽戰心驚地跪下清潔。

  “你一讓再讓,她就得寸進尺,沒完沒了!”蔡鐵怒聲,“依我說,必須得給她點顏色看看,女人嘛,嚇唬嚇唬她們幾下,她們就知道害怕了!”

  盤膝坐在榻榻米上。

  森洛朗慢慢品著清酒,臉上看不出什麼表qíng。

  “這是她慣用的手法。”

  看了森洛朗一眼,坐在下首的蔡娜yīn森森地說:“看著吧,她會一步步地bī過來,直到把你bī得走投無路,狗急跳牆,然後她就在那裡等著你犯錯,還會嘲笑你說,這些全都是你自作自受。”

  “你個熊孩子,怎麼說話呢!”蔡鐵bào跳如雷,一巴掌扇到蔡娜的腦袋上,“什麼你呀你的,叫森伯伯!什麼狗急跳牆,你才是狗,你個狗崽子!”

  一邊教訓目露怒色的蔡娜,蔡鐵一邊滿臉對森洛朗賠笑:“朗哥,娜娜她娘死得早,沒人管教,從小就不會說話,您別往心裡去。”

  森洛朗擺一下手。

  蔡鐵又撓頭說:“不過,朗哥,我一直覺得那女孩子邪門得很。那些年,抓回來她多少次,打了她多少回,身上都沒一塊好ròu了,也不求饒,連一滴眼淚都不肯掉,一雙眼睛黑漆漆yīn惻惻的,我看了都瘮得慌。她還敢用刀子捅你!朗哥,這女孩子是個禍害呀,現在她翅膀硬了,還有謝家大少、二少給她撐腰,依我看要速戰速決把她解決掉!”

  “怎麼解決,殺了她?”蔡娜橫了老爸一眼,不屑地說,“越璨把她當個寶貝一樣,看得緊緊的,哪裡有下手的機會!”

  森洛朗垂目品酒。

  “出去!”

  蔡鐵吼了一嗓子,清潔女傭驚恐地跑出去,蔡娜滿臉怒色地踹了一腳門,憤憤然也出去了。蔡鐵神色複雜地望著女兒的背影,然後走到門邊,小心謹慎地掃視了一下門外,親手將門關好,又回到森洛朗身旁,面容凝重地聽著,頻頻點頭。

  彩霞滿天的傍晚。

  薔薇西點店。

  店門處掛著一面紅白格子繡有薔薇的旗子,明亮的玻璃櫥窗擺有各色誘人的糕點。謝青打開車門,葉嬰下了車,她拒絕掉謝青陪同的請求,讓他將車停在店前的路邊等她。西點店的門口擺有幾個陶土花盆。花盆裡種著幾株植物。

  走上台階,她發現,那裡竟已萌發出幾枚小小的葉苞,尖尖的,嫩嫩的,綠綠的,仿佛下一刻就會在風中靜靜舒展開來。她怔了下,這個格外寒冷的冬天是要過去了嗎?在不知不覺間,chūn天竟已悄然到來。

  她想起自己走出少管所的那天,也是這樣的季節,樹木的枝丫仿佛黑色的素描,偶爾有幾個剛萌發的綠苞。

  一年了。已經整整一年的時間。

  恍惚地想著,她推開店門,清脆的風鈴聲中,紅豆麵包的香氣撲面而來。走到開放的麵包櫃架前,她把剛出爐的紅豆麵包夾進托盤裡,忽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店裡的氣氛有些不對,而且她沒有聽到小沅像往常一樣熱qíng可愛地招呼她。

  她抬起頭。收銀台的後面,空dàngdàng的。她警覺起來。

  正要向四周看去,她的後背突然一寒,那種熟悉的令人作嘔感令她嘲弄地扯了下唇角。轉過身去,看到從蛋糕cao作間走出來的那個人,果然正是森洛朗,他雙目含qíng地笑著,用手帕擦拭指尖的奶油,身後是小沅和糕點師被堵嘴綁住暈倒在地上的身影。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喜歡這家店。”走向她,森洛朗寵溺地笑,“我記得,那時候幾乎每天你都要來這裡買兩隻紅豆麵包。就這麼好吃,怎麼吃也吃不膩嗎?來,今天讓叔叔也嘗一個。”

  說著他伸手從她的托盤裡取了一隻。

  透過店內的玻璃窗,葉嬰看到一群彪形大漢從路邊衝出來將謝青和那輛車控制住,她抿緊嘴唇,又笑了笑,說:“紅豆麵包是我父親最喜歡吃的。森叔叔,你知道我父親為什麼喜歡吃它嗎?”

  森洛朗感興趣地問:“為什麼?”

  “父親說,小時候奶奶經常親手給他做紅豆麵包來吃,這家店的紅豆麵包跟奶奶做得很像,吃起來就像感受到親人的溫暖。所以我也愛吃,一吃到它,就會想起我的父親。”望著他手上的那隻麵包,她淡淡一笑,“你和我父親相jiāo十幾年,吃了這隻麵包,應該也會想起同他之間深厚的qíng誼吧!”

  望著她。

  森洛朗輕嘆一聲,緩緩將那隻麵包放下,說:“你呀……”

  “而且,父親在世的時候,最愛在畫設計圖的空隙吃紅豆麵包,他說,紅豆麵包溫暖的香氣能夠觸發靈感,”睫毛輕輕揚起,她的眼瞳里有譏諷的神色,“像森叔叔這樣靈感匱乏的人,要多吃幾隻才好。”

  森洛朗搖頭。

  半晌,他無奈般地說:“比起以前,你說話是越來越尖銳了。雖然我跟你解釋過很多次,但你並不相信,是嗎?莫昆兄是我的貴人,更是我的良師益友,他一手將我提拔起來,對我恩重如山,我怎麼會做對不起他的事qíng呢?請允許我再說一次,莫昆兄的自殺跟我毫無關係,公司的破產也跟我毫無關係。反而是我四處求助,才從越兆輝那裡得到資助,將你父親的公司挽回,留住JUNGLE這個品牌。”

  葉嬰冷冷一笑:“是啊,當初公司的資金出現問題,瀕臨破產,父親向多年的好友越兆輝求助。越兆輝正在拉美一個小國進行談判,只有謝華菱能夠聯繫上他,父親請求謝華菱代為轉告。謝華菱正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你指使她,不僅沒有將父親的請求轉告,反而想方設法拖延越兆輝在拉美的行程。然後,你利用我的母親,給我父親最後沉痛的一擊!等越兆輝終於回國,我的父親已經離世,他追悔萬分,又被你信誓旦旦要為了父親把JUNGLE發揚光大的鬼話打動,將已轉手父親的公司買下,jiāo給了你!”

  恨意在她的眼瞳深處,幽不見底:“你布得一手好局,只怕越兆輝直到臨終,都以為你對我的父親qíng深意重。”

  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森洛朗盯緊她:“是誰告訴你這些,你就是聽信了這些鬼話,才一直將我視為仇人嗎?是你母親告訴你的?她jīng神分裂,早就瘋了,她的話你怎麼可以當真?!不錯,你父親在時裝設計上是一個了不起的天才,但是對於公司的經營,他完全不擅長,是資金的周轉出現了嚴重的問題,才導致公司破產。”

  面露痛悔,他低沉地說:“至於我和你的母親,你父親帶著你常年在外國,她寂寞空虛,jīng神變得越來越不正常。她自以為她愛上了我,就用各種藉口,時時刻刻纏住我。這種事qíng我無法告訴你父親,也無法告訴任何人。我拒絕了她一次又一次,甚至我也經常出國,想方設法讓她見不到我,可是她用割腕、跳樓這些自殺手段來脅迫我,我又能怎麼辦?難道我就讓她去死嗎?她畢竟是你的母親,是莫昆兄的愛妻……我知道,你恨明美將你母親迷戀我的事qíng告訴了你父親,使他絕望自殺。但我是真的沒想到她一個小孩子居然懂得那麼多!”

  “哈哈。”

  眼瞳冷冽,葉嬰譏諷地笑:“你拒絕了我母親一次又一次?那又是誰,在她生日的時候,從她的身後緊緊抱住她,痛苦地說暗戀她已經很多年。當她終於開始心動,卻又幾次三番yù擒故縱,將她折磨得jīng神崩潰?”

  森洛朗的瞳孔緊縮了一下:“這又是誰告訴你的?”

  “想知道是誰告訴我的嗎?”葉嬰狠狠地說,“我還知道,你對謝華菱玩的也是同一招!你讓她們覺得,你愛她們愛得如痴如狂,只是因為身份的禁忌才無法在一起。你讓她們覺得,是她們虧欠了你,讓她們心甘qíng願被你cao縱著做任何事qíng。”

  “是誰告訴我的,你想知道嗎?”

  漆黑的眼瞳,她bī近他,聲音如冰地說:“不是我母親!不是謝華菱!不是森明美!不是私家偵探!不是這世界上其他任何一個人!那就是—你,我親愛的森洛朗叔叔,所有的這些全都是你—親—口—告訴我的!”

  森洛朗臉上神色變換,難以置信般地看著她。

  “哈哈,難道你不知道你喝醉了酒是什麼樣子嗎?”冷笑了幾聲,她嘲弄地說,“你喝醉了,就會變得又得意又自負,你說,你是天生的表演家,你說什麼他們信什麼;你說,越兆輝看起來很jīng明,其實也感qíng用事,幾句話就可以將他打動,讓他買下我父親破產後的公司送給你;你說,你有很多我父親棄之不用的設計糙圖,完全可以讓人覺得你繼承了我父親的衣缽……”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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