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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輕敵。”

  申波一臉認真。

  “我餓了,”亦楓打個哈欠趴在網吧的桌子上,“我要出去吃飯,你們是跟我一起去,還是繼續看上午的最後一場?”

  “我去!”

  梅玲蹦起來,百糙最後一場的對手很弱,勝負沒有一點點懸念。林鳳、申波也同意早點吃午飯,好不耽誤下午的複賽及決賽。

  曉螢還有點猶豫。

  “走啦!”梅玲拽住她往外走,“難道百糙會輸給那個巴拉圭選手?你也太小看百糙了吧!”

  體育館內。

  馬上就要進行上午的最後一場比賽,百糙一邊朝賽台走去,一邊擔心地頻頻回頭看向教練位置上的若白。若白神色淡然地坐在那裡,隨著一場場比賽的結束,他的面色越來越蒼白,甚至隱隱約約有透明的青色。

  上場前,她忍不住碰了碰他的手心。

  他的手心裡有冰涼的虛汗。

  一定是身體裡有哪裡不舒服,再想到昨晚他那一陣陣抑制不住的咳嗽,站在深藍色的賽台上,百糙的心緊緊地揪在一起,又一次扭頭看向場邊的若白。如雪山上的青松,若白淡淡地坐在那裡。她的心底卻莫名其妙地一慌,突然怕他會如山頂的雲海一般,淡淡散去。

  “喝-----”

  當巴拉圭選手搶身飛踢過來時,百糙只得qiáng忍著收起心底的焦慮,打起jīng神,全神貫注於眼前的比賽!這場比賽打得並不艱難,她以領先對手六分的優勢結束第二局。

  局間休息的時候。

  她匆匆趕回場邊的休息位,若白已等候在那裡。

  “你坐!”

  沒等若白開口,百糙便搶先說,硬是將他按在椅子裡。手指觸碰到他肩膀的那一刻,冰涼刺骨,仿佛沁入深井裡一般,她打了個寒戰,心底的恐懼更深了幾分。而按住若白身體的時候,她驚駭地發現,他的身體竟似已經沒有同他對抗的能力了!

  椅子裡,若白虛弱地閉上眼睛。

  勉qiáng提了一口氣,他似乎想要說話,還沒張口,眉頭驟然鎖緊,體內仿佛被某種虛弱痛苦的感覺攫住,身體竟冰涼得微微發抖。

  “若白師兄!”

  驚呼失聲,百糙跪下身來,驚恐地扶住他!

  “……我沒事。”

  聲音沙啞得有些聽不清楚,若白緩緩睜開眼睛,眼睛如常的淡然冷靜,緩慢地說:

  “……去,把比賽打完。”

  那最後的第三局,百糙完全不記得是怎麼打下來的,每一次身體旋轉向教練席的方向,她總是忍不住看向那個淡若透明的身影。甚至不知道最後的比分是多少,當裁判宣布是她勝出,匆匆同對手至意行李之後,她便再也顧不得什麼,狂沖向身體竟已搖搖yù墜般的若白!

  “師兄!”

  觸手是駭人的冰涼,顧不得脫掉護具,百糙慌亂著,用身體支撐著渾身被冷汗濕透的若白,失措地喊著:

  “師兄,你是怎麼了?!師兄!”

  “……“低啞著咳嗽著,若白的嘴唇gān得有些裂開,“……有點累,想回去躺一下。”

  “好,我們這就回去!”

  急得快哭了,百糙什麼都顧不得,攙扶著若白便往體育館的出口走去!身後有組委會的工作人員喊她,有選手和觀眾們詫異的眼光,她全都聽不到也看不到!

  體育館內漫長的通道,嘈雜的人聲,百糙的腦子昏昏一片。她緊張不安地用肩膀撐住若白,用手臂攬緊若白,然而可怕的是,她感到——

  若白的身體越來越冰!

  越來越沉!

  如同漸漸垮塌的冰山般,向她的肩頭壓下來,她咬牙用力地撐著,然而最後那轟然一塌,她驚懼地抬頭,發現若白竟已昏了過去!

  腦中最後一根神經崩裂!

  那館內刺目晃眼的光線,晃得人什麼都看不見,那刺目的白茫茫,那如噩夢般的靜寂,那蒼白如紙的雙唇。因為昏厥而緊閉的雙眼,那永遠冷靜筆直地站立著,如同松柏一般支撐著她的淡淡的身影——

  喉嚨緊縮著。

  她顫抖地抱著懷中那淡如透明的身體。。。

  “。。。。。。”

  從未有過的恐懼讓她的喉嚨里一點聲音也發不出,嘎嘎地gān啞著,耳膜如隔著千山萬水般的巨響,淚水狂涌而下,她死命地抱住那淡如透明的身影。。。

  “。。。來、來人。。。”

  “來人啊。。。”

  抱著昏厥過去的若白,百糙絕望沙啞地向四周狂喊著:“來人啊——來人啊——救命啊——”

  “滴——滴——滴!”

  閃爍著燈光,救護車一路飛馳向醫院!

  顛簸的救護車內,緊緊握著若白冰冷的手,望著氧氣面罩下他蒼白透明的面容,百糙無聲的哭著。

  她恨透了自己!

  早在飛來日本的機場上,她就察覺到了若白師兄身體的不對。比賽之前的昨晚,若白師兄咳嗽得無法抑制,卻為了怕影響她睡覺而深夜出去“散步”。若白師兄身體不舒服,早就有了端倪,她卻想瞎子一樣,沒有關心他,沒有照顧他。

  她只顧著比賽。

  只顧著找那隻糙莓髮夾。

  這樣緊張的比賽氣氛中,她惹得若白師兄生氣,害得他為她去找糙莓髮夾。如果不是跑出去那一趟,如果是一直坐在chuáng邊休息,若白師兄的身體未必會嚴重到暈過去!

  救護車在醫院門口停下。

  等候在那裡的日本醫生和護士們衝過來,一路推著急救chuáng上的若白,快步向急救室而去!奮力追在急救chuáng的旁邊,百糙也擠進了急救室,經過一陣令她心驚膽戰的救治和忙亂,她看到醫生在對組委會跟隨而來的工作人員詢問著什麼。

  “我是病人的隊友,”深呼吸,百糙連忙走過去,用不熟悉的日語說,“醫生,有什麼需要知道的事qíng,您可以問我。”

  “病人的病歷帶來了嗎?”日本醫生嚴肅的問。

  “病歷?”

  百糙愣住。為什麼醫生首先問的是病歷?

  “他的病qíng,不適合再參加任何劇烈活動,尤其不能夠參加跆拳道這種激烈的對抗比賽,難道你們不清楚嗎?”看到她身上的跆拳道道服,日本醫生譴責的說。

  “。。。。。。”

  腦中蒙蒙的,如同被大棍擊中,百糙吃力的說:

  “什麼病qíng?我師兄是什麼病?”

  聽到從日本醫生口中說出來的那個名詞,百糙聽不懂,她的日語水平只能應付簡單的對話。她哀求組委會的工作人員幫她翻譯,那工作人員很為難,他也只通簡單的漢語,不知道那個日語名詞翻成中文是什麼。

  “等病人甦醒過來,再觀察一兩天。”

  急救病房內,日本醫生讓護士為依舊昏迷中的若白吊瓶輸液,嚴肅的叮囑百糙說:“記住,不要讓病人做任何劇烈的活動,他的身體必須長期靜養,否則,將來可能就必須動手術。”

  “。。。是。”

  液體一滴一滴輸入若白的體內。

  除了病chuáng上的他,急救房裡只剩下百糙和組委會的工作人員。找到一張紙條,百糙請工作人員幫她寫下那個聽不懂的日語詞彙,盯著那個詞,她呆呆的看了好幾分鐘,才將字條小心的收好。

  沉默的守在若白的病chuáng旁。

  百糙一動不動。

  牆壁上的時鐘一分一秒的走著。

  身上依舊穿著被汗水浸透的紅色護具,百糙沉默的守在若白的病chuáng盤。昏迷中的若白睡得很不安穩,他的眉心緊緊的皺著,似乎在夢境中掙扎,仿佛憂心著什麼,掙扎著想醒過來。

  “你先回去吧。”

  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鐘,工作人員好心的對百糙說:

  “下午的比賽兩點鐘就要開始了,醫院裡會有護士照顧病人,你會去準備一下吧。“

  沉默著,百糙搖搖頭。

  “剛才我問過醫生,藥物中有可以使病人休息的鎮定劑,病人在兩點之前是無法醒來的。”

  工作人員勸說她,“你不必留在這裡。”

  “不。。。謝謝您。”百糙啞聲說,“我要陪著他。”

  “可是,這樣你會錯過比賽的!”

  “沒關係,”握住手心那隻冰冷的大手,怕吵醒睡夢中的若白,百糙聲音低啞得近乎無聲,“我想陪著他。”

  工作人員惋惜幾聲。

  急救室里,牆壁上的時鐘一分一秒的走著。

  昏迷中的若白越來越不安穩,他的頭部吃力的在枕上輾轉,蒼白的嘴唇仿佛想要說出什麼,如同即使在最深的昏迷中,也有無法令他安心的事qíng!

  “他是在疼嗎?”

  心痛得緊縮在一起,百糙的面色也變得蒼白,她急忙站起來,剛想去按喚人鈴,耳邊忽然聽到從病chuáng上傳來的劇烈咳嗽聲!

  “病人居然醒了!”

  工作人員吃驚的說,醫生分明告訴他,鎮靜劑的藥效至少要到下午四五點才會消退。

  劇烈的嗆咳。

  病chuáng上,若白緊閉雙眼,面容蒼白的咳著,身體無法克制的顫抖著。怕輸液的針頭會跑針,百糙小心的按住他的手臂,又驚又喜的喊著:

  “若白師兄!若白師兄!”

  聽到她的聲音,若白的眉頭仿佛縮得更緊,面白如紙,他緩慢吃力的睜開眼睛。看到病chuáng旁的她。若白的眼睛微微有些恍惚,默默的望著她,然而,似乎在一瞬間,他想到了什麼,眼睛霍然睜大,瞪著她說“你怎麼在這裡!”

  “。。。我,”她有點被他嚇到,百糙呆住,結結巴巴的說,“若、若白師兄,你生病了,我、我送你到醫院。。。”

  “現在幾點?”

  完全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若白掙扎著從病chuáng上坐起,蒼白著臉問。當他看到牆壁上的時鐘已經指向中午1點02分時,氣得嘴唇也煞白起來,怒聲道:“還不快走!比賽很快就要開始了!”

  “心裡想著事qíng的人,連鎮靜劑也會失去效用。”日本醫生板著臉走進急救房,呵斥著,讓若白重新躺下,“你的病qíng,你自己不清楚嗎?你必須靜養,qíng緒也不能夠起伏太。還有,為什么喝下那麼大劑量的止咳糖漿?即使咳嗽非常嚴重,過量的止咳糖漿對身體也是會有傷害的,往後不可以再做這種荒唐事qíng!”

  過量的止咳糖漿?

  當聽到這一句話,百糙呆滯住,忽然漸漸明白了!為什麼咳嗽不止的若白師兄突然會不在咳嗽。那並不是他的病qíng好轉了,而是,為了不讓她擔心,而喝下了大劑量的止咳糖漿?!

  訓斥了若白一番,又再三叮囑他靜養,日本醫生才終於離開急救病房。勉qiáng抑制住胸口的咳意,若白瞪著呆滯般的百糙,雖然很生氣,但虛弱使他只能斷斷續續的說:

  “。。。快。。。快去體育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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