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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比分多少了?”

  激動得根本坐不下來,曉螢用力湊到屏幕前,著急地問。

  “……看不到哎,”梅玲也有些著急,忽然,直播中的鏡頭閃到了一下比分牌,“啊,2:0!”

  “哈哈!”曉螢狂笑,“才開場一會會,我家百糙就2:0了啊!太qiáng大了!哈哈哈!這就是實力!這就是實力啊啊啊!!”

  “……好像是加藤2,百糙0,”梅玲猶豫著,不太敢相信,“我再看看,說不定是剛才看錯了。”

  “怎麼可能!肯定是你看錯了!”曉螢急了,整個人趴到屏幕上去,“加藤那個手下敗將,被百糙打得稀里嘩啦的,怎麼可能先得兩分呢?”

  “確實是加藤領先兩分。”

  網吧里,旁邊座位上的一個少年人說,他打開的是日本跆拳道國際邀請賽文字新聞直播的頁面,上面最新一條赫然寫著——

  “戚百糙暫時0:2落後於加藤。”

  “…………”

  呆呆地張大嘴巴,看著那條文字新聞,曉螢完全無法相信。直覺告訴她,一定是弄錯了,百糙怎麼可能會讓加藤先得分?!她還記得,上次百糙跟加藤的那場比賽,剛剛開場十幾秒鐘,百糙就gān脆利落地用一招旋身飛踢踢中加藤,奪得一分!

  怎麼可能是百糙落後!

  笑不出來了,曉螢憂心忡忡坐到了椅子上。鏡頭再次掃過比分牌,距離第一局比賽結束只剩下30秒,而比分確實是——

  加藤2:0領先。

  “怎麼回事?”

  同樣的憂心忡忡,梅玲也開始有些擔心。

  屏幕中的比賽有些沉悶,已經領先兩分的加藤顯得很沉著,似乎不再急於進攻,她積極調整著步伐,保持同百糙不遠不近的距離。百糙稍一接近,她便後退,而百糙稍一後退,她便搶入。

  “進攻啊!快進攻啊!”

  曉螢焦急地喊!

  仿佛聽到了她的呼喊,屏幕中的百糙“喝——”地高喊一聲,騰空躍起,向加藤的胸口直踢而去——

  “好——”

  跳起來,曉螢握緊雙拳!

  略退一步,直播屏幕中的加藤如同早有準備,一個旋身,高高騰空,在百糙將要落地的那一刻,“啪——”,左腿向她反擊踢去——

  “啊……”

  梅玲嚇得吸氣。

  好險,百糙反應迅速,將將閃過,梅玲正要鬆開那口憋住的氣,卻大驚失色地看到——

  “啪——”

  加藤的右腳順勢接著踢出!

  “砰!”

  那一腳重重踢在百糙的頭上!

  直播屏幕上,仿佛慢動作般,百糙的身體極力後仰,試圖閃開,然而加藤那重重的一擊如同閃電,狠狠踢上她的頭部,百糙整個人都被踢得如斷線風箏一樣向右側飛摔出去!

  “砰——”

  那重重地摔落在賽墊上的聲音。

  即使不在現場,即使那聲音只是通過轉播訊號傳來,網吧里所有的人依舊可以心驚地聽到那聲巨響……

  燈火通明的體育館。

  先是滿場鴉雀。

  日本觀眾們全都看呆了。

  一秒。

  兩秒。

  “嘩——”

  “嘩——”

  驚天動地的歡呼聲響起,日本的觀眾們激動地起立,發出驚濤駭làng般的歡呼和吶喊:

  “加藤——”

  “加藤——”

  在以往的比賽中,加藤都是優雅的技術派,靠踢中對方的點數獲勝。而今天,加藤展現出了她的力量!即使容貌清純美麗,加藤也有著將對手一擊斬殺的霸氣!

  一雪前恥!

  如此完敗前次曾經打敗過她的中國選手,這一踢足以證明,加藤才是跆拳道這個級別新一代的霸主!

  4:0

  跟直播屏幕中日本觀眾如同瘋了一般的歡呼不同——

  沖làng網吧內。

  是死一般的寂靜。

  淚水在眼底打圈,曉螢死死地掩住嘴巴。

  她恨為什麼攝像機只知道拍攝賽墊上向著日本觀眾揮手致意的加藤,她恨為什麼鏡頭連觀眾席加藤父母激動的神qíng都拍到了,卻不肯讓她看看,跌倒在賽墊上的百糙現在是什麼qíng況!

  百糙……

  百糙……

  百糙還好嗎……

  體育館內的媒體席。

  當看到裁判數秒數到6時,賽墊上的百糙終於吃力地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華南體育報》的劉記者嘆了口氣。

  “有的選手就是這樣的,”《體壇先鋒報》的楊記者搖頭說,“內戰內行,外戰外行。平時在家門口成績再好,一到了外面,連訓練水平都發揮不出來。”

  “還是婷宜沉穩,不管什麼國際比賽都很冷靜,從來沒有發揮失常過,”網站的戴記者惋惜地說,“唉,我還以為百糙這孩子能挑起大梁。”

  頂棚的燈光亮得晃眼。

  頭部一陣子的暈眩,胸口憋悶yù吐,百糙吃力地站著,掙扎著努力不讓身體搖晃。耳膜有yù裂的轟鳴聲,她只能隱約聽到裁判宣布比賽繼續,眼前陣陣黑影,甚至無法看清加藤的方位。

  網吧里。

  正在觀看的直播的人們變得有些沮喪。

  繼婷宜之後,百糙是岸陽最值得驕傲的女子選手。前段時間的世界美少女跆拳道大賽,百糙異軍突起,使大家充滿了希望,甚至覺得百糙說不定能有於韓國少女宗師李恩秀一決高下的潛力。

  可是,卻是這樣。

  一旦到了國際大賽,連曾經被她gān脆利落地打敗過的加藤銀百合,都能夠輕鬆鬆地將她打垮。

  默默的,網吧中有人將直播頁面關閉了。

  看著直播畫面中的百糙,曉螢的心一直一直向下沉。她很想哭,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百糙,是受傷了嗎,是身體不舒服嗎,為什麼百糙一直在閃避加藤?

  就好像……

  畏懼了加藤一樣。

  身體有些搖晃,百糙遠遠地避著加藤。加藤高喝著剛一抬腿,百糙就向後退兩步,曉螢心裡難受極了,她甚至可以聽到直播畫面中傳出日本觀眾的起鬨聲。

  “……百糙怎麼了?”

  有些不敢再看下去,梅玲悲劇地自言自語。

  亦楓眉頭緊鎖。

  這樣異常的百糙也是他從未見過的。可是若白呢,為什麼若白對百糙沒有任何指導,為什麼鏡頭中從沒有閃到若白的身影?身旁靜悄悄的,沒有聽到以往曉螢那唧唧喳喳、大呼小叫的聲音。

  亦楓不禁扭頭看向曉螢。

  愣住——

  默默無聲的,曉螢正哭得滿臉淚水,眼睛鼻子已經全都哭得腫了起來,卻硬是克制著沒發出聲音。

  “哭什麼!”

  亦楓嘆息,敲一下她的額頭。

  “早知道……早知道會這樣……”哭得泣不成聲,眼淚嘩嘩在曉螢臉上流淌著,“……就不讓百糙出國去打比賽了……百糙已經沒有信心了……這場比賽,會毀了百糙的……”

  日本的體育館內。

  “滴——”

  第一局比賽結束。

  4:0

  在滿場日本觀眾的歡呼中,加藤銀百合如同凱旋的勝利者般回到賽墊旁的休息位,她的教練和助理立刻圍上來,布置下一局的戰術,給她水、幫她按摩放鬆。

  另一角。

  百糙孤零零地坐著。

  汗水濕透道服,胸口急促地喘息著,她緊閉雙眼,努力想要自己平靜下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剛剛結束的第一局比賽,無論怎樣進攻或者反擊,似乎都是不對的,不但沒有得分,反而屢屢被加藤得手。體力卻比平時流失得要快幾倍,如果不是時間到了,也許自己會再度丟分。

  而且……

  可怕的是,她無法集中jīng神。

  偌大的賽場,沸騰吶喊的日本觀眾,她早已有心理準備。哪怕再多的人為她的對手加油,只要有若白師兄在,她什麼也不怕!

  可是,沒有。

  在這空曠的體育館裡,只有她一個人。當她站在賽墊上,場邊沒有人為她觀戰,沒有人會平靜地告訴她,她哪裡做錯了,要怎樣改進。忽然之間她就像失去了目標,不知道該看哪裡,不知道該聽什麼。這一刻,她才明白,原來自己一直那樣依賴著場邊那個淡淡的身影,哪怕他沉默地什麼也不說。

  “餵——”

  一個憤怒的聲音從場邊響起,孤零零地閉目而坐,百糙沒有回頭。直到那個聲音更加憤怒地吼道:

  “喂!戚、白、糙!我命令你、不許輸!”

  緩慢地睜開眼睛,體育館內刺目額光線令百糙眯了一下眼睛,才緩緩看清場邊兩米外那個像咆哮的小豹子一般的金敏珠。

  “你!想侮rǔ我、嗎?!”

  不理會後腦勺被閔勝浩敲上的戒尺,金敏珠大吼著說:

  “你!能打敗我!就能、打敗加藤!你是除了、恩秀師姐之外!唯一選手、能打敗我!不許害怕!不許、丟我的臉!你膽小、氣走了你師兄!再膽小、我也會、看不起你!”

  氣走了你師兄……

  如同突然被刺了一針,百糙痛得心底一陣劇痛。呆呆地望著對面周圍繞著加藤的教練和助教,是的,是她氣走了若白師兄。因為那枚糙莓髮夾,若白師兄一氣之下,將她獨自一個人留在了賽場……

  “如果、你輸了!你師兄、再也、不會理你!我、也永遠、看不起你!”翹起鼻尖,金敏珠憤怒地喊。

  抿緊嘴唇。

  百糙沉默地盯著自己的腳尖。

  “水!給你!”

  伴隨著金敏珠的吼聲,一瓶礦泉水直直向著百糙扔過去,在場看到的人都嚇了一跳。就在將要被那瓶礦泉水砸到時,百糙頭一側,左手反抓,將它握在掌中。

  站在場邊,看到戚百糙默默地擰開那瓶礦泉水喝了幾口,金敏珠忽然又覺得她很可憐,氣鼓鼓地對閔勝浩說:

  “她的師兄太可惡,就算要走,至少也要給她留下水和毛巾!就算她再不爭氣,她的師兄臨陣拋棄她,也很不道德!勝浩師兄,如果你那樣對待我,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啪!”

  戒尺敲上她的腦袋,閔勝浩沉著臉說:“不要議論別人的事qíng,很快就該你上場了!”

  如果你輸了。

  你師兄再也不會理你……

  亮如白晝的體育館,裁判示意第二局比賽開始。如同被消聲了一般,聽不到從四面觀眾席傳來的加油吶喊聲,走向賽墊中央的百糙,腦中旋轉充斥著的只有剛才金敏珠的那句話。

  記分顯示牌。

  0;4。

  在滿場明亮的燈光中,百糙看著加藤銀百合。

  加藤銀百合離開她的教練和助理教練,向賽墊中央走來。自從若白離開後,腦中始終纏繞的那抹渾噩開始散去,視線越來越清晰,百糙看到了正走過來的加藤銀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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