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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比許多當家主母都好,對她這個妾室不曾磋磨,院裡的吃穿用度雖算不得奢靡,但也精細。
在沈岩提出放她出府時,她抱著懷裡的嬰兒也猶豫過,但最後還是出了沈家,將沈蘭溪留下了。
往後歲歲年年,裴紫衣聽得許多關於她的消息,性子懶,長得好看,身邊的女婢與她一般愛吃,對街角處的醪糟湯圓、薈萃樓的燒鵝最是喜愛,及笄之年,與陳家三郎定了親,只是不等成親,沈家老夫人沒了,親事緩下,後又退了親,街口巷子的人都聽了一耳朵,她似是對那小子情深,過後拒了許多人家的提親,再後來,林氏將她替了自己閨女的親事,那個君子郎朗的祝家二郎。
趙霜說,那都御史祝煊,從未踏進過煙花巷半步,與那些沉浮官場的哥兒不同。
裴紫衣沒等到她出嫁,先一步下了揚州,去將趙霜的妹妹帶了出來,卻還是晚了,與諸多被賣掉的女子一般,被破了身子。
沈蘭溪漸漸鬆快了些,主動問:「事情做得可還順利?」
「祝大人清正,此事已經辦妥。」裴紫衣道。
沈蘭溪又點了點腦袋,「那便好。」
忽的想起前些日子祝煊問她的那『扎堆糖水巷子』一事,莫不是說的便是眼前人?
「住在糖水巷?」她問。
裴紫衣不覺有他的頷首,「趙霜給了不少銀錢,除卻給能找到的那些女子贖身外,剩餘的便在那巷子買了兩座宅子,想拆了重修,前院做茶樓,後院住人,她們飄零,總要做些什麼安穩下來。」
沈蘭溪腦子一動,忽的冒出個想法來,「她們應是學了絲竹管樂,既是做茶樓,以娘子們的管樂聲相佐,作為噱頭,也不愁沒生意,不過,娘子們最好還是不要露面,省得有些□□薰心之人徒生事端。」
祝煊父子已經折返回來,在門口等候。
聽得沈蘭溪給人家出主意,祝允澄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滿臉期待。
不知母親會與那位娘子要多少銀子!
肖萍自是沒錯過蹭飯,席間與裴紫衣相談甚歡,叭叭兒的問了今日堂上之事,聽得痛快,也吃得舒服。
是以,沈蘭溪才知曉自己上午錯過了什麼大戲,頗為遺憾的往嘴裡送了口湯。
她是沒有吃瓜命嗎?
祝允澄倒是聽得斷斷續續,忙著與肖春廿嘰嘰呱呱。
用過飯,眾人分開。
祝煊沒與肖萍一同回府衙,而是和沈蘭溪上了馬車回家。
「你不忙嗎?」沈蘭溪靠在他身上問,慢吞吞的打了個哈欠。
吃飽喝足,祝煊閉著眼假寐,手裡把玩著沈蘭溪的手,揉揉捏捏的好不愜意。
聞言,他懶懶道:「回去歇晌。」
沈蘭溪有些無語,都要入秋了,歇的哪門子晌?
剛腹誹一句,祝煊睜開了眼,仔細打量了她的神色,問:「今日見到了人,可難受?」
沈蘭溪不假思索的道:「難受什麼?知曉她過得好,只會心安。」
難過未曾陪在身邊……
祝煊沒說,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剛想開口,忽然聽她驚訝出聲。
「啊!」
沈蘭溪面上儘是詫異,一雙眼珠子轉了轉,本癱軟的靠在他懷裡的身子,也在一瞬間坐直了。
「怎麼?」祝煊問。
又是輕輕的一下,沈蘭溪忽的笑了,眉眼彎彎,滿是驚喜,指著自己凸起的小腹道:「它動了誒!」
說著,她牽起祝煊的手,摸在自己的小腹上,「你感覺一下!」
兩人維持這般僵硬的姿勢好片刻,那衣裳下柔軟的凸起都沒再動。
沈蘭溪『嘿』了一聲,對著自己的肚子輕聲哄:「給個面子唄,蹬蹬腿兒,讓你老父親感受一下……」
話音剛落,祝煊頓覺掌心裡她的軟肉撞了上來,很輕的一下,繼而又沒了動靜。
沈蘭溪高興得拍他,「這就是傳聞中的胎動啊!」
很奇妙的感受!
先前幾月,若不是她小腹漸漸鼓了,都不覺得懷孕,直至剛才的胎動她才有了真實感。
好像……是有種母子相連的感覺?
沈蘭溪樂陶陶的晃了晃腦袋,「等晚些澄哥兒回來,再讓他感受一下!」
祝煊扯唇輕笑,有些無言,卻也輕易被她的歡愉感染。
沈蘭溪是初次懷胎為人母,但他不是初次為人父,曾經澄哥兒出生時,他也曾胸口漲得滿滿的,有了父親的踏實感。但這還是第一次,陪著一個在肚子裡的孩子一同長大,感知它的存在。
馬車在門前停下,祝煊先下去,伸手又去扶她。
沈蘭溪一手抱著肚子,動作小心又謹慎,瞧得出來是珍惜的緊。
祝煊瞧著好笑,托著她的臀腿將她抱起,如同抱幼童一般。
「呀!」沈蘭溪被他的動作嚇了一下,急忙摟住他的脖頸,眼角的餘光瞧見急急低了頭偷笑的小廝,低聲問:「郎君如今不要臉面了?青天白日的便這般抱我?」
祝煊眉眼一挑,吐出四個字。
「近墨者黑。」
「……」
回了院子,綠嬈將一封信遞上,「方才送來的,娘子若早回片刻,還能與那送信之人撞見。」
沈蘭溪伸手接過,頗為詫異。
林氏給她來的信?!
果真背後不能與人是非,午時剛念過人家,這信就到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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