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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行蹤已經暴露,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刻撤走,但是白跑這一趟,葉逐又實在不甘心。

  葉逐咬了咬牙,低頭沉吟——不甘心也沒有辦法,他從不託大,也識時務,大不了以後多往這恪王府跑幾次,或是借著什麼由頭,利用自己雲麾將軍的身份名正言順地和恪王接觸,葉逐就不信那名護衛還能全天十二個時辰地守在恪王身邊。

  打定了主意,葉逐略略後撤幾步,再抬起頭來,驚然發現那名護衛已經不在恪王的身側了!

  葉逐暗道不好,最壞的也是最有可能的情況,那人再次發現了葉逐,過來拿他了。

  葉逐趕忙幾步隱入暗中,鑽進假山,借勢躲去花園的竹林里,想要趁機溜走。

  然而才走沒兩步,背後就一道勁風襲來,直取葉逐後頸。

  ——是殺招!

  葉逐就地翻身,手指一抖三枚毒鏢飛了出去,匕首瞬間握在掌心,對著那人的門面急攻而去。

  偏偏那人絲毫不躲,雙膝一沉穩若巍峨巨山,抬起手臂硬接了葉逐數招。

  葉逐的匕首與那人的手臂撞在一起,竟發出金屬相擊的叮噹聲。

  這人穿著玄甲護臂……葉逐顧不得多思,一揚手臂,嗖地一聲軟劍出鞘,直取護衛的眉心一點——

  「嗚!」

  重重一記罡風連著石頭般堅硬的拳頭一起砸在葉逐胸口,他的眼前瞬間一黑,吐出一口鮮血來。

  按照江湖規矩,一般的殺手被抓住之後,為了不暴露主家,是要自盡的。

  葉逐被鐵鏈吊著手腕懸掛在地牢之中,口裡綁著一條布帶繫於腦後,心裡盤算著自己是不是也該走一下這個流程。

  地牢里潮濕陰冷,只遠遠點了一根蠟燭,那護衛將葉逐制服之後便送了過來,確認葉逐無法逃脫就轉身離去,走得乾脆利落,再也沒回來過。

  葉逐的武器全被奪走不算,還一一卸成了零碎,好似在警告葉逐,如果一會兒他不老實,那麼全身也會像這些武器一樣被大卸八塊。

  葉逐的酒囊也被拿走了,大概是辨認出來那玩意沒什麼殺傷力,所以只是被拋擲在地,倖免於支離破碎的命運。

  又要被風容與罵了。

  ——前提是如果還能活著出去的話。

  葉逐索性不再去想,垂下頭來裝死。

  他也確實裝了很久,手臂已經被懸吊得失去知覺,嘴角生疼口乾舌燥,心中也愈發沒底。

  那護衛該不會抓了他卻沒說與恪王?還是恪王覺得並沒有前來審問的必要?

  莫不是恪王已經對風容與——

  葉逐心中焦急起來,再也裝不下去,他想要掙扎,胳膊上的鐵鏈晃出叮叮噹噹的聲響,迴蕩在空無一人的地牢里。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這裡綁了多久,沒準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可就好似千年百年都空無而過,一切都已經來不及。

  葉逐想大聲叫人,只發出悽厲的嗚嗚聲,撞在牆壁上,顯得四周更加空曠駭人。

  片刻後,連那盞蠟燭都熄滅了。

  四周瞬間被漆黑包裹,暗色鋪天蓋地兜頭籠罩,葉逐幾乎喘不過氣來,他感覺自己的理智正在崩潰,沉入漆黑的、冰涼的海底,無法呼吸的痛感讓胸腔體會到被人撕裂一般的巨壓,恐懼從腳底如同一柄錐子,尖銳的痛感直直鑽到了頭頂。

  這比鞭刑、比笞刑、比火烙、比刀砍斧劈還要折磨千萬倍,明明肉體上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葉逐就是覺得由內臟開始痛到了極點,也怕到了極點,情不自禁發出含混不清的慘叫。

  可是也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能夠聽見。

  等到葉逐叫也叫不出來、掙也掙扎不動時,才聽見遠處傳來類似開門的聲音。

  他應該雀躍欣喜,可是已經身心疲憊,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腳步聲向著葉逐接近,葉逐竟然到了聽不清來者是幾個人的地步,模模糊糊看見兩雙腳站在自己面前,離得近的那個穿著金絲雲靴,點綴了白色的玉塊,看起來富貴非常。

  接著葉逐感到有人捏住了自己的下頜,束在口中的布繩摘掉,葉逐被迫抬起頭來,他緊閉著眼睛,眼皮透進灼目的紅色,應該是有人將燈籠湊了過來,照著他的臉仔細打量。

  片晌後,葉逐聽見一聲輕笑。

  「我還當是誰能使喚得動這般高手,這不是北越國的雲麾將軍麼?」

  接著那聲音稍微遠了些:「葉將軍夤夜造訪,有何指教?」

  葉逐說不出話來,也不想說話。

  「唉,莫不是個假冒的?該不該請風大將軍來認一認?」

  聽見風容與的名字,葉逐倏地睜開了眼。

  眼前的人正是老恪王和他的護衛,眼見葉逐這般反應,恪王拊掌大笑,低聲問:「看來是真的葉將軍?」

  葉逐動了動唇,沙啞著嗓子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葉將軍這就誤會老朽了,老朽一個富貴閒散王爺,平日裡的愛好不過就是謀謀反、欺欺君,這見刀見血的事兒,折壽得很,做不來的。」恪王風淡雲輕的笑著,轉過身用腳尖踢了踢地上葉逐的武器,「葉將軍這些『寶貝』可不像一國大將所有,倒像個暗衛殺手的。」

  葉逐沉默不語,恪王又踢到了他的酒囊,似乎對這酒囊很感興趣,笑道:「葉將軍原來也是個好酒之人,出來當梁上君子,還不忘美酒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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