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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容與再次深吸了一口氣,緊緊地抱住了葉逐。

  「中原人人與我有仇,人人意欲得我而誅之後快,豈是殺他們幾人就能了結的。」

  「那我就殺掉所有中原人。」葉逐抱著風容與,聲音悶在風容與的胸口裡,「殺光中原人、殺光胥雍人、殺光北越人,凡是罵你的、傷你的,我全都殺掉。」

  風容與嘆氣,將葉逐抱得更緊了些。

  葉逐在風容與的懷中安靜了片刻,又小聲開了口:「老大,你想哭的話就哭吧。」

  「大小姐的事情……」葉逐說著,攏緊了自己的手臂,「我知道你很難過,我也很難過。」

  風容與擁著葉逐,沒有吭聲。

  不知過了多久,葉逐才聽到風容與平淡地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說:「還遠不是哭的時候。」

  風容與沒有放開葉逐,葉逐聽見他的聲音,卻看不到他的表情。

  風容與說:「要先進京,見到王子殿下、從長計議,殺回北越,為王子殿下奪到王位,蕩平胥雍整個部落,再去找……靈兒的屍骨。」

  風容與仰起頭來,痛苦地皺緊了自己的眉:「讓靈兒入土為安。下葬之時,我一定會好好地大哭一場,哭到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為止。」

  葉逐的側臉緊貼著風容與的胸膛,聽著風容與不似語氣那般平穩的心跳。

  風容與的氣息與心跳都很亂,亂到讓葉逐要了命的心疼。

  葉逐初識風容與時,將軍府里有老將軍、有老將軍夫人、有大將軍、有風容與、有風曜靈。

  十四年過去,將軍府變成了大將軍府,可是大將軍府里,只剩下風容與一人了。

  風容與早非第一次失去自己的骨肉至親,風曜靈也並非死狀最為悽慘的那一個,可這種事情是絕對無法習慣、無法輕易接受的。

  第14章 入局

  風曜靈已經是風容與的最後一位血親,一縷香魂就這樣含恨消散了。

  葉逐想,自己從今以後一定要陪在風容與的身邊,寸步不離、永遠永遠。

  ——絕對不能讓風容與真的成為孤家寡人。

  葉逐抬起頭來,艱難地踮了踮腳,吻上風容與的下巴。

  「我陪你,老大,我陪你一起哭吧。」

  風容與低下頭,放鬆了手臂,摸上葉逐的臉頰。

  他對葉逐說:「葉逐,陪我可以,哭就免了罷。」

  盛順十六年六月初一,時隔五年,風容與再次入京。

  他還是中原與北越的懷化大將軍,身邊還跟著他的雲麾將軍葉逐。

  但他的厲武軍只剩下了三千人,他的影息閣,也只有四十五人而已了。

  風容與坐在偏廳,看著廳外隨風搖曳的竹子。

  京中六月多雨,今日早上才飄了一陣,眼下還是陰著,庭中吹來習習冷風,吹得地上的水窪泛起褶皺。

  夏侯瀚沒讓風容與等太久,擎著傘穿過迴廊而來,見到風容與第一句就是責怪:

  「你這影息閣真有本事!竟然瞞著我在帝京置辦了這麼個地方!」

  風容與不置可否,先站起身來,靜靜等著夏侯瀚坐好了,才單膝跪下行禮:「風容與見過殿下。」

  「唉免了吧。」夏侯瀚擺擺手,打量了一下風容與的神色:「君攸,你……身體還好嗎?」

  「已無大礙了。」

  夏侯瀚又嘆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今夜你隨我進我的府邸,長公主也會前來,一切我會給你安排好。京中局勢……也是精彩得很,且不說那位老當益壯的皇叔恪王殿下,幾位皇子雖實力根基都上不得台面,但一個個也蠢蠢欲動。」

  夏侯瀚放下手,打量了一番風容與,苦笑了一聲:「小時候見你詭計多端算人謀心的,我還總說你這些陰謀詭計難登台面,如今入京數年,我也成了說話彎彎繞繞、心中曲曲折折之輩了。」

  「殿下能屈能伸。」

  「而你竟然也……也被這些陰謀陽謀算計至此,我還以為北越人爽朗乾脆,有什麼事情脫口直言,大不了來場比武拼個高下,沒想到啊,帝王之術,果真厲害。」

  風容與沉默不言,片刻之後,瓦片上響起滴滴答答的聲音,俄頃雨勢變大,將整個天地砸入一片嘩嘩啦啦的聲響里。

  夏侯瀚轉頭去看廳外的雨,看著竹葉被敲打得七扭八歪,漸漸出了神。

  「君攸,少年時你我馳騁疆場,還以為天下就在胯下馬蹄之下、手中長槍之中,意氣風發把酒對月,自以為浩蕩英豪不外如是。經歷這許多年才明白,莫說什麼英雄,以你我的地位、才能,這一生也不過是旁人的一顆棋子罷了。」夏侯瀚收回視線,對著風容與笑了笑,「恐怕你要徘徊京中一段時日,中原人有個叫『圍棋』的玩意,回頭我送與你,閒來比劃較量,權當消遣罷。」

  從夏侯瀚府邸的密道出來時,子時已過泰半。

  風容與見過了夏侯瀚,也見過了長公主,三人秉燭夜談,商量了許許多多的事,制定了許許多多的計劃。

  夏侯瀚也當真送了風容與一盒圍棋、一本棋譜、一套棋盤。

  葉逐在密道之外的拐角處等著風容與,他駕了一輛很小的馬車,帶著斗笠,打扮得也像個京中車夫的樣子,一聲不吭地帶風容與回到影息閣置辦的宅院。

  葉逐在京中是有住所的,安排在天朝專門招待外來使臣的客棧里,平日裡紛紛擾擾,葉逐自己都不愛去住,更不可能帶著風容與去擠那魚龍混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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