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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一旦她遭受軟禁的風聲傳出,左丘無儔也必來探看究竟。如此,不如順水推舟,雙管齊下。

  選擇以扶岩為藉口,全因那兩人都曾因扶岩在她心中的分量吃味,對原王的同qíng心作祟之下,也更能相信事件的真實xing。

  她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然後,意外失敗。

  一項計劃的實施,無外兩種結果:或是成功,或是失敗,失敗並非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得是毫無裨益的失敗。她此時需要一個人到一個誰也打擾不到的地方,從頭細細過濾,釐清計劃的疏漏,找到產生失敗的結點。

  她甩開冉愨,向之前發現的一處山dòng飛徙。

  “發現王后!”十幾道暗影由四下圍攏。

  她左躍右突,繼續自己的奔逃之路。

  “追!”

  “且慢。”暗影中有人發聲阻攔,“主上說過以另外兩人為優先目標。”

  “但主上並未說放過王后……”

  “總之,先著力狙殺另外兩人!走!”

  暗影剎那不見。

  匿形樹頂瞰視中扶襄顰起淨白眉心。

  “你不會因為那幾個人的話當真懷疑是朕做得這一切罷?”她耳邊有人幽聲問道。

  扶襄睇了這個片刻前出現的男人一眼:“如果是你做的,顯然符合了每個人的期望。但因為太合理,反而不正常。”

  “王后英明。”冉愨以袖角抹淚。

  她抽出暗囊中的素箋遞去:“如果遇見人,沿著這個路線逃避,引那些人進入陣法里。”

  “啊……”冉愨喜上眉梢,“這就是傳說中能將生龍活虎困鎖成死魚一條的九宮陣法?”

  “小心,如果你行差踏錯,被困的可就是你了。”

  “那豈不是很危險?朕還是陪著王后……”

  扶襄目注他左後方,道:“阿粵,將你的蛇先收……”

  “朕也去!”原王陛下疾若驚風般疾去。

  如果不是這個人,又是誰?扶襄滑到枝杈間,借著樹葉的蔽擋觀察敵qíng,心中忖問。

  在左丘無儔和嵇釋面前深信不疑的設定,至少有三分是為了不讓自己陷入混亂,不在另外兩人面前失神失態。

  可是,是誰?誰能dòng徹先機?誰能窺視全盤?誰能將他們設成砧板魚ròu舉刀霍霍?

  這個人……

  這個人?!

  “不行,王上回來!”

  扶襄一三六、誰是雀後cao弓人(下)

  倘若她預感成真,那麼她就是陷落進了世上最繁複的網中而不自知。而此刻最為危險的人,已不是她,反是不該在此出現的……

  不敢再往下深想,她朝著方才冉愨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王……冉輕塵,不必再向前走了,聽到我聲音後停在原處等我!”

  “你對這位原王還真是有qíng呢,如此憂心焦慮的呼喚,聽著不由得就羨慕嫉妒起來。”

  這道聲音的出現無疑將她的猜想證實了一半。她應聲剎住腳步。

  來人推開擋路的枝木,閒庭散步般走出:“你設在羊公峰上的陣法將我的人給困住了大半吶。怎麼,你不奇怪我為何能夠脫身麼?”

  思來想去,無非只有一個可能,“原營內有你的細作?”

  來人一笑默認,道:“風長老那群人雖然沒有能耐殺你,易容術卻遠高於尋常的江湖人士,若非個中的頂層高手斷難發現罷。你派扶粵外出的時間,便是他們替代可以進出你與原王營帳的親兵的時光。雖然你們都是jīng明機警之流,卻逃不過百密一疏,那些人作為扶門出來的暗衛,縱算無法窺知全貌,捕捉點蛛絲馬跡總是不難。”

  隱隱間,她突有所悟:“比及殺死,世子殿下更想潰敗扶襄麼?”

  “不。”嵇釋搖頭,唇際上挑的弧線優雅迷人,“‘潰敗’這個詞並不恰當,準確得說,我是想……”

  他笑:“摧毀。”

  她美眸丕地一定。

  “我要摧毀襄兒。”cao著飄逸清雋的嗓音,他道。

  “……是麼?”她微抿嫣唇,“殺我猶不夠,是要摧毀?”

  “對吶,僅是殺了,並不夠。”嵇釋無奈地低喟。

  “請問世子殿下幾時有了如此想法?”

  “若襄兒指得是它的成型,應該是在你以那氣勢縱橫的兵陣術與朕抗衡時罷?倘若它的滋生,是在更遠更久之前的了。”

  自己在對方眼裡,已是一個如此礙眼如此招惹嫌惡的存在了麼?她惟感心背泛涼:“難不成這時拖住阿粵的,也是風長老他們?”

  “風長老這一次可是準備充分,你引以為傲的扶家軍可就要亡在扶門人手中了。”

  “不會。”

  “為什麼?”

  “我兩次放過風長老,他還要自己湊過去,且偏偏是落在阿粵手裡。”

  “哈,難道你的扶家軍是神兵天降?”嵇釋納罕問。

  “不是。”她眸光內冷意涔涔,“但就如閣下對扶襄無論是想抹殺還是摧毀,都不太容易不是麼?”

  嵇釋長眉悠挑:“哪怕此刻你的頭頂縱橫著儘是毒刃的繩索?”

  扶襄仰頭去看,果見繩索如織,刃光危寒,封堵住她頭上的天空。

  “若使襄兒的從容不迫來自左丘無儔,我該提醒你,此時的雲王閣下正沉浸在捕殺原王的遊戲中樂而忘返,怕是難以顧及到這處。”

  她掩口低哂:“自打扶襄在世子殿下的面前遭遇毀容之災的那時始,就已明白了一件事。”

  嵇釋目芒掠閃。

  “萬丈迷津,並無他人撐舟來渡。除了自渡,別無出路。”她笑靨瞬間璀璨奪目,“世子殿下,扶襄從那時就學會不再因對外力援手的希冀而錯失自救的機會。”

  “你……”

  扶襄遽然揮出白練,將一根蔓延在參天大樹樹gān上的藤蔓,被纏在白練頭端的短劍削斷。

  頓時,原地樹木迅即變換了方位,大汩的塵沙如噴泉般從低間鑽衝出來,侵略到這塵世的空間。

  “世子殿下一點沒有納悶扶襄為何會選擇向這邊逃跑麼?”她問。

  當然因為此處是她整座陣法的啟動開關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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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陣法發動,樹易石動,仿佛移天換地,近在咫尺亦視而不見,擦身而過也可渾然不知。

  所謂玄門陣法,即是借著地勢移植樹石,給人以視覺上的錯亂,從而惑亂人的思維意識,使人們陷入畫地為牢的困地。

  “我幾乎聞得到襄兒身上的梅花香氣,卻生生看不到,襄兒的本事真是奇妙吶。”身置迷陣,嵇釋猶能談笑風生。

  扶襄充耳不聞,逕自去尋找冉愨形影。

  “襄兒。”嵇釋揚嗓,“如果我防火燒山,結果會如何?”

  她不作回應,飛身離了原處。

  的確,無論如何jīng軋的設置,如何玄奇的機關,在祝融兄面前,皆軟弱無力。從某種意義上說,火是這座陣法的克星也不為過。所以,她在這開關所在地四遭的二三里方圓皆有水流布置。有無用處,只待越王的一試了。

  她騰挪中,漸聞有人聲語。

  “雲王閣下對今日的成果想必是存滿期待罷?”

  “竟讓原王閣下猜到了。”

  “冉某不想耽擱閣下的時辰,就此別過不好麼?”

  “如果能一併將原王閣下與嵇釋的人頭帶走自然更好,若不然至少要有一個。”

  “說得是呢,入寶山空手而歸總是對不住上天賜予的大好機會,但是閣下為何偏偏看上了冉某?越王此時也許正等待閣下的垂青也說不定。”

  “二位都是我要的人,無論隨機遇上哪位,本家主都願垂青。”

  “嗚,這樣不好,這樣不夠專一,閣下何不問問自己的心到底想要哪個再來下最後定奪?”

  “本家主不介意告訴原王閣下我此刻想要得是你。”

  “啊啊,這樣不好,很不好,很敷衍,很隨便,很沒有節cao……”

  “……”當毒舌碰上妖道,是如此光景麼?

  福相肺腑頓時冷卻,悻悻然安坐枝上,並深刻意識到:方才那個擔心得額滲冷汗的自己真是蠢到無以復加。

  “雲王閣下只顧在此追著冉某打個沒完,難道沒有想到另一件頂頂重要的事?”

  “請指教。”

  “你不擔心襄襄的安危麼?嵇釋曾經三番五次的委派殺手取襄襄的xing命,此刻最危險的人,當是襄襄沒錯。”

  “這幕大戲是她一手pào制,引嵇釋前來便是她原本目的。”

  “請問閣下是如何躲過了扶粵的阻攔暢通無阻地來到羊公峰上?難道不是因為你傑出的諜報人才為你輸送了信息使你早有應對?你這番將計就計,是想利劍我與襄襄而後攜她共返回程罷?既然有閣下這個意外,就會有另樣的意外,你又焉知嵇釋不也是順水推舟?”

  是啊是啊,算你有點腦子,本姑娘這一次是如假包換地跌了跟頭,本想捉大魚,反被魚咬網,無論是嵇釋,還是左丘無儔,都是有備而來……扶襄抱頭,腦際似有十萬隻螞蟻絡繹穿越,各種焦躁紛至沓來。

  “這個推測雖尚未得到證實,但倘若成真,此時最危險的必定是襄襄,閣下要殺冉某不是一蹴而就便能達成的,在這期間,襄襄發生任何意外也沒有關係麼?”

  回之的,是一片令心臟不堪其負的靜默。

  冉愨聲腔慢閒道:“是殺我這個原王取下原國的半壁江山,還是撇下一切去救襄襄,孰先孰後,孰輕孰重,閣下可要儘早做出決斷才是。”

  扶襄一三七、誰是狷狂誰是癲(下)

  好……

  好無聊。

  好無聊啊,這齣爛俗的大戲。二位有興致演,觀眾也沒有興趣看。

  百無聊賴中,扶襄推開樹木的枝葉,切斷了延展到樹gān上的一根長藤。

  第二層機關啟動,二位慢慢玩。

  隨後,她依次走過自己的設計,將陣法層層發動。

  幾位大鯊就在此好好盤桓,結果如何,今日放棄預測。

  以左丘家族密苑好巧奪天工的設計,左丘無儔身畔必有玄門高手在,這個陣法能困他到幾時,她並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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