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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衿了解孔瑄,他相信對方與自己想得一樣,轉眸看去,果然見孔瑄認真地搖了搖頭。

  月輝將孔瑄的側臉雕刻成一個堅定的弧度:「問心無愧。」

  說完這句,孔瑄敏銳地轉過頭:「為什麼這麼問?」

  孔瑄同樣了解他,裴衿啞然失笑:真是什麼都逃不過小孔雀的眼睛。

  他從袖中取出一封信,想了想,沒打開,只連著信箋遞了過去。

  孔瑄接過來,瞳孔微縮,驚訝地張開嘴。

  這封信很樸素,用紙普通,封得也隨意,之所以讓孔瑄反應如此劇烈,是因為寄信人的落款。

  ——吾兒親啟,裴寄雲。

  裴寄雲。

  裴衿的母親。

  大約是因為十歲時就不在父母身邊,裴衿不太提及自己的父母,但孔瑄曾從楚家家丁的口中聽到過一些閒言碎語。

  裴寄雲和楚淵——也就是裴衿的父親——,二人攜手建立了楚家的商業帝國,然而裴寄雲身子弱,生裴衿的時候險些難產而死,自此落下病根。

  楚淵帶著裴寄雲離開常樂城,並不全是為了拓展楚家產業,也因為裴寄雲需要調養身子,而京城有著最好的郎中。

  與裴寄雲有關的故事不多,僅這兩件。

  但這兩件,在裴衿的人生中,占了極重的分量。

  孔瑄在裴衿的默許下拆開了信封,一股清新的花香比文字先一步撲面而來,在他眼前勾勒出一個溫柔美好的女子形象。

  信中字體纖細,一撇一捺卻不柔軟,用詞也是親切的,訴說著對裴衿的思念。

  孔瑄這才知道,楚淵不苟言笑,對裴衿十分嚴厲,裴寄雲則截然相反,若非當年算命先生強調裴衿不能離城,否則會有家破人亡之禍,裴寄雲是絕不會將他留下的。

  這些年,裴寄雲經常像這樣給裴衿寄信,裴衿創立棲雲樓一事,也是得到了母親的允許和支持。

  草草略過母親對兒子的叮囑,整封信就來到了最後一行。

  這一行,娟秀的字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筆鋒凌厲的墨黑大字,落筆之間竟與裴衿的字跡有幾分相似。

  孔瑄立刻意識到,這是楚淵的字跡。

  只有一句話,口吻生硬冷漠,好像信的那端是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速來京城。

  只此四字而已。

  「大概是棲雲樓的事情,母親瞞不住了。」裴衿聳了聳肩,似乎對楚淵的態度習以為常,「不過我倒是覺得,我這點動作瞞不過他。」

  這個「他」,當然是指楚淵。

  楚宵狡詐是沒錯,但楚淵離開常樂城之前,楚宵一直被自己的兄長壓製得死死的;不過是為了守住常樂城的產業,楚淵才放了權。

  孔瑄總覺得,楚淵是故意的。

  一來,楚宵急於證明自己,必然不會揮霍楚家的基業,是個雖心懷不軌卻絕對可靠的看守者;二來...

  孔瑄看向裴衿,如果說楚淵不知道楚宵的野心,孔瑄絕對不會相信。

  楚淵一定知道,楚宵不會用心照顧裴衿,更不必談教導,然而這麼多年,裴衿在常樂城中聲名狼藉,身為父親的楚淵卻始終不聞不問。

  是真的不知道?但裴寄雲的來信推翻了這種可能。

  那就是故意的了,故意讓兒子經歷旁人未曾經歷的誹謗和唾罵,而自己冷眼旁觀。

  孔瑄不能明白楚淵這樣身居高位的人如何謀算,他只知道自己每每想起十歲的裴衿受盡非議,心裡就一抽一抽的疼痛。

  而今天,這個冷漠的父親,破天荒地想起了自己的兒子。

  不是因為親情,而是為了...棲雲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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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棲雲樓事物仍需打點一二,裴衿決定三日後動身,先回楚家收拾點東西。

  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裴衿思來想去,生怕三大富商趁虛而入,將小五留給了孔瑄。

  他們約好三日後在常樂城北門為裴衿送行,裴衿便先行離開螞蟻巷子,孔瑄則返回家中。

  再不喜歡那對夫婦,也不能失了禮數,孔瑄只把他們當做是拜訪家中的陌生人對待,噓寒問暖一概婉拒,一言一行好像都寫著八個大字:只講道理,不談感情。

  這樣做的好處,是他們發現孔瑄軟硬不吃後,糾纏著他的時間少了很多。

  當然,孔瑄對阿源還是疼愛的,小少年因此喜歡極了自己這位兄長,孔瑄一從學堂回來,就邁著小碎步上前要抱抱。

  而那女人或許對他還有些母愛,將衣櫃裡的破爛襖子都補好,偶爾阿源鬧著要吃些點心,也會買兩塊,一塊給阿源,一塊留著給他。

  至於那男人...

  不提也罷,孔瑄每晚都能聽到他出去又回來的動靜。

  去見了誰不是秘密,他權當沒聽到處理。

  也相安無事過了三天,轉眼就到了和裴衿約定的日子。

  常樂城離京城的路途不算遠,但坐馬車也要走上個晝夜,裴衿騎馬,估計會快些,但正午前也得出發了。

  孔瑄起了個早,神色睏倦,五指沾了些潔面的水往臉上彈,水在屋外吹了一夜,冰冰涼涼,醒神效果極佳。

  清醒了些後,他從懷裡摸出一枚玉佩。

  這是他為裴衿準備的餞別禮,雖然知道對方已有鴛鴦玉佩隨身攜帶,但時下城中公子流行佩戴兩枚玉佩,一枚貼身,一枚則系在盤帶外,是展示給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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