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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紅人人盯著他瞧了許久,李煦仿佛能感受到其中的灼熱,那人伸出手來,似要將他摟在懷中,可突然,那紅衣之人往山洞外面望了望,似是側耳傾聽,倏忽之間,便又突然消失了。

  李煦心想,他大概是做夢吧。

  等他醒來時,他發現他竟然已回到宮中,而他竟已昏睡了有三天三夜。他是被他父皇派的人在那山洞裡找到的,找到的時候,過了幾日幾夜李煦自己也弄不清了,只當那晚便被尋回來了。他父兄都守在他身邊,模樣都十分憔悴,一時間,李煦只覺得自己心裡十分難受,很是愧疚。他覺得自己太任性了,才會讓父兄這麼擔心。

  突然想到什麼,往脖間摸了摸,只見那塊玉還在,李煦半顆心就落在了肚子裡。他想,幸好他父皇發現之前,就找回來了。雖然不知道這玉是怎麼回來的,可是聯想到店小二說的那玉在霰花尊者手裡,半夜裡的紅衣女子,李煦也不是很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他想,應該是霰花尊者命人送來的,而且那人也沒把他怎樣,這麼一想,他又覺得那霰花尊者好像也沒有很過分的樣子。

  卻說霰花教所在的主峰內,黑袍之人恭敬立於階下道,「尊者怎如此輕易便將小皇子放了回去?!竟然連玉也還了回去?」

  突然一襲掌風襲來,如萬鈞之力,擊到黑袍人胸口,冷道,「本尊如何做,哪有你置喙的餘地?!」

  黑袍人慾抬頭分辨什麼,但想起霰花尊者很忌諱別人看到他的樣子,便又低下頭,辯解道,「屬下不敢!」

  霰花尊者冷哼一聲,「莫以為父親去世後,本尊就是那麼好拿捏的!識相點本尊還能放你們一馬!」

  黑袍人心下一驚,唯唯承諾。

  待黑袍人離開後,霰花尊者躺在榻上,望著尖尖的塔頂發呆起來。他如今實際上才二十四五,乃是被霰花教前任教主收養長大,從小他養父待他十分嚴厲苛刻,幾乎從未出過幾次山。

  手下那些心思叵測的黑袍人,以為他真那麼天真好哄的,他雖行事詭異,曾將看到他容貌起了淫邪念頭的手下挖眼殺害,但也並非完全天真、狂妄自大的毛頭小子一個。他趁夜孤身一人趕將到李煦歇息的地方,在一堆明滅的余火之中,桔黃色的火光映照著山壁,那少年蜷縮在地上,睡得十分香甜。

  不知為何,向來性情乖戾、喜怒無常的他,只覺得一瞬間心裡好像軟了一片,也許是想到了幼年記憶中靠在母親懷裡面前的那堆火光,也許是想到了他那早夭的弟弟,也許僅僅只是因為,這許多年來孤身一人的那種孤獨的感覺,在這一瞬間,他可以坦承地去承認,然後感受到一點溫暖,冥冥之中大概總有天意。

  實際上江湖上所傳,武功最厲害之人,卻是前任霰花尊主,只是數十日之前,前任霰花尊主已身亡,他自是清楚自己幾斤幾兩,當今受寵的小皇子,還有傳聞中趙將軍與帝王不一般的關係,皇權與軍隊,豈是他一個根基未聞的江湖教派能招惹的。他自是看得清,便也不會如那些人所願,著了他們的道。

  那三天兩夜,李煦高熱昏迷之中早已記不得,不過,他記得。

  他想,總有一天,他會到那小皇子的跟前,讓那人心甘情願地,跟著他到天涯海角,只要他願意,所有人便無法阻攔他。他要成長為更強大的人。

  (ps:其實本來想沒節操地寫在山洞裡這樣那樣,然後懷著孩子回了宮,父兄三人大怒,然後要死死地懲治那人,中間又這樣那樣,小李煦又動了情,最後父兄三人只能內傷。不過突然想到小李煦才十五,這麼早就這樣了,好像不太好,還是算了,而且那個思路太詭異太麻煩了。)

  第64章 西山寺主持的番外

  64

  某年的深冬,大雪封山,積了厚厚的一層,從西山寺放眼望去,整個天地一片蒼茫,一陣寒風掃過,山上的松竹抖落一身雪花,在一片蒼茫中顯得支楞楞的。佛堂禪院之中,燃著幾縷佛香,一個老和尚坐在蒲團之上,閉目誦經;鄧京並列坐在他身旁,望向欄杆外的山崖。

  他曾取笑這個老和尚,誦經哪有背著佛像的,可老和尚對他說,心中有佛,無處不是佛。

  鄧京那時只是嗤笑一聲;不過隨著年歲漸長,感觸頗多,倒是覺得望著這一片天地和山崖,倒頗能體會那種「空」所體現的大道的感覺。

  這麼冷冽的天,室中一片清冷,鄧京有些低沉的聲音道,「你說你觀那孩子命數有一些異象?!」

  老和尚雙手合十,很緩慢地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鄧京哼了一聲,不屑道,「你這老禿驢,當初欠了我的,你便也得了卻這因果了吧!」

  老和尚長嘆一口氣道,「哎,當初太后所託,老身也不得不為之啊......」

  鄧京涼涼道,「不得已為之,主持還是為了;按佛家所言,主持為了,便要擔了這因果。」

  「也罷,也罷。貧僧見到那孩子時,其身上確有帝王紫氣,只是氣運薄弱,不得善終,而舞陽長公主之子身上倒是龍氣初顯,勢運漸長,不可估量。」

  鄧京不禁面色黑得能滴出水來,他這一生錯過了對於他來說最珍貴的東西,他知道有些事情,過去了,便再也很難彌補挽回,但是他無法接受他的孩子要面對這人生巨大的苦難,即使是逆天改命,他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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