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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良之追到提繩處向下喊:「提石漆上來!」

  皇城當下恰好有先前北境供上的大量石漆,光是用作泡燈芯的燃料屬實難耗,堆積成河又容易引火走水,平民百姓又不知如何使用,愁得當官的焦頭爛額。

  如今竟還派的上大用場。

  石漆比起油更容易引火,焦黑粘稠的整桶從城牆上倒扣下去,只消一絲火星便可轟然引發大火,爆燃起來將竹梯帶人瞬間燃成灰燼。

  畫良之起先並不知道石漆這般生猛,以為最多也就抵油用,盲目倒了整桶,樓頂火箭朝目標筆直射出,他正低著頭看,險被一下子竄出來的火舌撩糊頭髮,

  幸虧桂弘奪步上來扯著背甲將他拽翻在地,一股滾燙濃煙嘭地擦面而上。

  「咳咳。」畫良之愣神咳嗽兩聲。

  「小心些!」桂弘急得怒目向他,但看了沒一會,忽然嘴角抽搐噗嗤笑出了聲。

  畫良之:?

  桂弘用手使勁抹了他的臉,再張開黑漆漆的手心道:「吾兄容貌甚是出眾。」

  畫良之憤憤呔出口中黏糊糊的黑灰:「嘔。臭的像屎。」

  「這東西倒還挺好用。」桂弘見狀朝城下大喊:「再運!」

  南疆的猛攻勢如蝗蠓,畫良之趁桂弘短暫回身之餘爬站起身,撲身至牆邊一腳踹斷新架上來的竹梯勾。

  他們擅長攀爬,竹梯只要搭上城樓立刻如猴子似的飛竄上牆,畫良之狠抽七煞伐杜,啪地將未落穩腳跟那人甩飛下去,慘叫聲盪得出回音,片刻後便被又一波石漆澆之殆盡。

  南疆人許是一路攻城熟練,強攻的速度比想像中快上許多。幸得多虧這石漆傷害性極強,一時半會兒牽製得住。

  就算僥倖有梯搭了上來,也會被藏身凹洞裡的禁衛揮刀斬斷手腳,毫不留情拋扔下去。

  「布特當是氣急的!」畫良之施槍拉住面前半隻腳踩上城牆人的腳腕,旋身三兩下登著牆面飛奔幾步,疾疾迴旋一踢將不遠處另一人踹翻下去,手中七煞伐杜未松,起先被纏住的那敵軍重心不穩,大頭朝下栽掛在牆上,驚恐大叫——

  越是掙扎,七煞伐杜那鐵鏈盪得越是厲害,不出片刻竟把自己滿頭是血地撞死在外牆上。

  密箭簌簌至頭頂掠過,屋檐上不少侯衛的弓手中箭,撲通撲通墜鳥般砸到城樓上。

  畫良之不敢去看,咬牙踢開屍體,怒道:「看來布特的內線還是傳了消息出去。」

  「的確,我們這兒人手充足還算可抵,不知其他——」

  桂弘閃身到退半步,險些被頭頂掉下的屍體砸個正著。他橫劍叮噹擋下數枚亂箭,眼看身後帶旗的傳令官匆匆趕來,立刻詢道:「其他幾處城門呢!」

  那傳令官重甲刺不透箭,以便不會在半路信兒未帶到人先死了。他慌張撲跪在地,同時一枚利箭「當」地折斷在他臂甲,撞鐵聲尖銳刺耳。

  ——「殿下!不好了!」

  桂弘掃眼四處,抓了人問:「怎麼?」

  「朱雀門前的火炮未燃,許是前日天暖融雪,泡了引信,攔不得敵方大軍,怕是要破!」

  ***

  「陛下,南疆的軍隊到了。」

  世帝躺椅在全洛別都行宮之中,往北仍不見春色,唯有宮中暖爐裊裊,吹出全是苦藥香。

  靳儀圖立在階下,接了游隼的信,再將那不大的鷹抖回空中去。

  「布特六萬大軍疾勢攻城,看樣子是知道朝中事變再無退路——這可是將報復性的進攻,屠殺……太子就算三頭六臂也阻攔不住。」

  宰輔跪在下頭瑟瑟發抖,蒼老的聲線被勒成極細一條,嘶聲道:「血洗皇城怕是必然,既然全是死人傳不出消息,對您而言反是好事,陛下棄城一事將無人知曉無人議論——」

  「夠了!」一直靜不出聲的世帝忽起爆喝:「是朕想如此的嗎!誰知德惠那般心狠手辣,她謀逆通敵,卻要害死自己的兒子!朕五子不去,他布特也不至於惱羞成怒,偏要屠城!」

  「宰輔大人。」靳儀圖從抱著懷的斗篷下放出右手,扶劍過去冷色道:「陛下需要靜養休息。」

  宰輔並無退縮之意:「臣也是為我大昭千百年江山思慮,代價不過一時,放長遠而看,大昭盛世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呢!」世帝駭聲道:「朕已然為這江山社稷棄了百姓,棄了……」

  他頓然片刻,愴然道:「就算朕不說,不愛,不視,弘兒也是朕的兒子!」

  「朕虧他太多,虧他太多啊。」

  說罷猛地咳嗽起來。

  坐在榻側的陳皇后慌張起身為他撫背順氣,怎得忽倒吸一口涼氣,壓低聲道:「靳儀圖,送宰輔出去。」

  靳儀圖聽命不問緣由必達手段,宰輔不敢再侃侃勸誡聖上釋懷,趁這位掛著御前衛名堂的殺手出刀之前,則慌抱起衣角到退出去。

  靳儀圖往龍榻上瞥了一眼。

  陳皇后取走世帝擋嘴的帕子,他清晰見得上面血跡斑斑。

  靳儀圖自別宮出來,復回歇腳的寢居想得一歇。

  過會兒起了身,從櫃中取出個紅布包的盒子,掀開是些鵪鶉蛋大小的藥丸子。

  靳儀圖投了一顆到嘴裡,回身去倒茶水清喉,不想茶杯舉到一半指尖忽顫,茶杯啪地一聲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首領?」

  靳儀圖本無情緒的臉上驟陰,手比心快地搭到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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