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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旗忽然將酒杯里的酒一口悶了,喝急了,酒進了氣管,嗆出了一臉淚。湯旗抬手粗暴地抹去自己的眼淚:「艹,酒也和我過不去。」

  顏以西難得沉默,他大約猜到是什麼事了。

  等把眼淚擦乾了,湯旗忽然又笑了:「喂,下禮拜陪我去參加婚禮唄?」

  顏以西抽了張紙遞給他:「得看哪一天,下禮拜我手術排的多。」

  「靠是不是兄弟啊!」湯旗說著就錘了顏以西一拳頭,「你他媽有沒有心?」

  顏以西看他又哭了,半是無奈道:「知道了大少爺,去。」

  湯旗一晚上喝了很多,這大概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灌醉,顏以西架著他在門口等司機來接的時候,湯旗靠著他的脖子在哭:「他為什麼不喜歡我啊?以西,一樣是竹馬竹馬,他為什麼不喜歡我啊?以西,喜歡的人喜歡自己真的好難啊…我的心好痛啊…以西…我要是沒有喜歡他就好了…」

  顏以西不知道該怎麼寬慰醉鬼,最後只能拍拍他的頭跟他說:「你值得更好的。」

  可是湯旗聽了哭得更大聲了,他說,可是那不是他。

  湯家的司機把人接走後,顏以西自己開車回家,等紅燈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看了眼是小朋友,他就接了。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對面的隱約帶著哭腔的聲音嚇到了:「哥哥,家裡停電了…我有點怕…你可以回來陪我嗎?」

  兩個月相處下來,顏以西知道小朋友有點夜盲,而且有點怕黑,眼下也有點急,忙安撫小朋友:「在回來路上了,馬上到家。今天要停電我忘記告訴你了,我的錯。」一邊安慰小朋友,一邊想自己好像忘記交電費了。

  小朋友像是在極力忍哭:「沒關係,我等你回來,大概要多久啊哥哥?」

  儘管他盡力表現地不在意,但最後一句話還是出賣了他的害怕。

  「很快,五分鐘好嗎?」顏以西也不敢掛電話了,一邊和他說話一邊狂踩油門。好在夜深了交通情況良好,顏以西在五分鐘後成功到達小區。

  電梯裡有信號,但是不是很好,聽別人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顏以西有些焦躁地捏著手裡的車鑰匙,嘴上卻冷靜:「好了,我馬上到了,要出電梯了。」

  「好。「

  「我到了。「顏以西將手指按上指紋識別處,大門打開,走廊上的燈光照亮了一點玄關,「我…」

  話還沒說話,有人影從客廳奔向他,直直地撞進他的懷裡。

  「哥哥,你回來了。」

  不似以往的歡快,這一次裡面帶著眼淚。

  顏以西將人抱住,一下又一下地撫摸他的背,讓他平靜:「對不起,我忘交電費了。」

  小朋友在他懷裡搖頭,還是掉眼淚。

  顏以西嘆了口氣,這麼抱在走廊里也不是事:「乖啊。」一邊說著一邊單手操控手機把電費交了。

  這是什麼破設定,打著電話就沒網絡,不然他早能把電費交了,瞧把小屁孩嚇得!

  第5章

  14.

  最後顏以西是牽著小朋友進的門,物業十分敬業,交了電費電火速就來了。顏以西一路走一路開燈,燈光把家裡照的宛如白晝。

  顏以西牽著人坐到沙發上,拿過紙巾給小朋友擦眼淚,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心疼:「怎麼這麼怕黑啊?」

  「不是怕黑。」小朋友乖乖仰著臉讓顏以西擦眼淚,「是怕黑的時候只有我自己。」

  顏以西微愣:「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

  小朋友點點頭,簡短又平靜地講述了一段往事。

  藺巷東的爸媽是在他五歲的時候離的婚,他跟了媽媽。陳倩一個人帶他很不容易,從帶著他上班被同事指指點點,到讓小朋友一個人在家,也不過就經歷了一年的光景。六歲的時候,藺巷東就可以自己去幼兒園自己回家,鄰居都看他可愛,會留他吃晚飯,再幫忙帶一段時間,等加班回來的陳倩接他。如果陳倩回來晚,鄰居就會把小朋友送回家,他小大人地保證自己一個人也可以。

  藺巷東七歲上了小學,陳倩的工作也到了上升期,越來越忙。那天晚上好不容易不加班回來陪小朋友吃晚飯,剛吃完又被緊急叫去公司加班了。那晚小朋友寫完作業就去睡覺了,睡夢中聽到奇怪的聲音,以為是媽媽回來了,就起床出門,結果和偷東西的小偷打了個照面。小偷不敢開燈,而小朋友剛剛打開了燈,暖黃色的燈光將小偷的臉照的無比猙獰。

  那一晚如果不是鄰居阿姨半夜起來給喝醉的丈夫開門,看到小朋友家的門沒有關好,如果再晚一分鐘,小偷的刀可能已經割破藺巷東的動脈了。

  在鄰居的幫忙下,小偷成功被警察抓住了,陳倩衝進警局的時候,七歲的藺巷東捧著鄰居阿姨給他倒的溫水,小口小口的喝著。

  陳倩衝過來抱住他就哭了,她的乖崽轉過來看到她,眼淚就一顆顆掉進水杯里。他很平靜又滿臉眼淚:「媽媽,我剛剛好害怕啊媽媽。」

  陳倩那晚哭得要斷了氣,最後是鄰居阿姨和民警一起將他們送回了家。

  第二天陳倩就辭了職,然後和鄰居們告別,毅然決然地帶著乖崽換了一個城市。

  從那一天起,小朋友睡覺總是要開著燈,但開著燈他又會想起燈光下那個叔叔猙獰的臉,每次害怕到睡不著的時候他偷偷打開房門都能看見坐在客廳忙碌的陳倩,他就默默躺回去,但不把門關上,就聽著陳倩敲鍵盤的聲音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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