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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男人晦暗悲涼的目光中,她緩緩說道,「謝辭快要死了,弒心蠱的羈絆一直折磨著我,我想儘快離開這裡,然後徹底忘掉他。」

  冷不丁從她嘴裡聽到謝辭這個名字,魏弋霎時一頓,後知後覺想起這回事,懊惱蹙眉:「你既不舒服,為何不早說?」

  姜妤說:「不想讓你擔心。」

  見他還說一臉鬱悶,她不禁啞然失笑:「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的大事,不過是我先走一步,等你處理好朝政的事,若是願意還可以來找我啊。」

  說完還拍了拍他的肩膀:「大過年的,開心點嘛!」

  弒心蠱的影響是沒辦法的事,魏弋也不敢再挽留,開始火急火燎地張羅她出宮之事。

  隨後兩人又纏綿了一夜。

  天不亮,姜妤就登上了候在宮門外的馬車。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但還是擠出一抹笑容安慰失落的魏弋。

  他一襲龍袍擁著寶藍色的大氅,筆直站在雪地里,泛紅的眼尾顯得可憐又魅惑。

  呼嘯的冷風颳得他的衣擺獵獵作響,可他卻像個被人拋棄的孩子,執拗地拉住姜妤的手,死活不願放開。

  「帶我走。」

  他語氣哽咽,幾近哀求。

  沒有什麼比短暫擁有後,又再度割捨更痛苦。

  「不……」姜妤怕他會失控,細細安撫了一盞茶的功夫,才終於狠心甩開他的手,勒令車夫趕緊啟程。

  走了一段距離後,回頭一看,被她丟在原地的魏弋,孤零零地望著她遠去的方向,直到厚重的鵝毛飛雪徹底淹沒了他。

  她鼻尖一酸,眼淚奪眶而出。

  只此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

  ……

  新帝接管北祁,恰逢新年賀歲,一連竄的封賞下來,就連向來死氣沉沉的地牢,也多了幾分喜慶。

  只是獄卒的好心情,在見到那個被關押在最內里的死囚時,霎時煙消雲散了。

  「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真是晦氣!」

  獄卒嫌惡地唾罵了句,又忍著噁心踹了腳那具僵直在角落裡的屍體,確定人已經死透了,才罵罵咧咧地去叫人過來抬走。

  被打發過來拋屍的兩個獄卒,用一張破草蓆,將那個被割了舌頭、挖了眼睛還挑斷了手腳筋,全身上下被折磨得幾乎沒有一處是好地方的死囚屍身,隨意丟到了亂葬崗里。

  一個獄卒鬆了口氣,「這鬼東西總算是死了。」

  另一個新來的獄卒,看見死囚那被扎得到處是窟窿眼的心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這死的是誰啊?這模樣也太嚇人了…」

  「沒人知道他是誰。上頭有人下了命令,嚴禁打探他的身份,而且還要每日雷打不動地把那些刑罰都在他身上招呼一遍。」同僚回道。

  小獄卒震驚了,「看來是深仇大恨啊,下手也忒狠了。」

  「是啊,沒想到這小子還挺能抗,直到現在才死。」他抬頭看了看天,又胡亂掃了掃肩頭上的雪,喟嘆一聲:「死了好啊,不必受那麼多罪,也省得咱們天天伺候他!」

  獄卒草草了事後,便匆匆離去。

  簌簌落雪也很快就蓋住了那具早已、千瘡百孔、面目全非的屍體。

  沒有人知道,他曾經是北祁風光無上的帝王,謝辭。

  他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死掉了。

  沒能等到姜妤來看她,也沒法向她傾訴衷情。

  只是在受盡折辱後,孤零零地凍死在了那個陰暗冰冷的囚牢里。

  然而,死去的謝辭,在黑暗裡走了很長時間,而後猝然撞見一絲光亮。

  他太久沒見過這樣炙熱的光了,於是本能地拼命睜開眼睛。

  然而習慣了小心翼翼、不敢抱任何希望的他,卻在重見光明的剎那間,卻猝然無比清晰地見到了一張放大的臉。

  ——那張他一直夢寐以求、盼望有朝一日能再見一次的臉,姜妤的臉。

  謝辭霎時紅了眼眶,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愣愣地張了張嘴,將那個在心裡默念了千萬遍的名字,下意識脫口而出:「阿妤……」

  阿妤,是他日夜渴求的阿妤啊……

  可惜這一聲微弱沙啞,模糊到只有他自己才能聽清。

  「你說什麼?」姜妤微微蹙眉,不解地看向旁邊的慕青。

  慕青默了默,只是警惕地勸道:「姑娘,我們還是快走吧。」

  姜妤本來也只是想找這個乞丐問問路況,卻見他半死不活、一臉呆滯的模樣,怕是也問不出什麼來,索性作罷。

  「好,那我們走吧。」她毫不猶豫地起身離開。

  「不要走!」謝辭嚇得拼命大喊一聲,還驚慌失措地撲上去想抓住姜妤,奈何被慕青眼疾手快一腳踹開。

  他狼狽地倒在地上,還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此時終於猛然驚覺自己居然能發出聲音!

  就連身上的痛意也是真實的。

  可是他,他不是已經死了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作者有話說:

  第37章

  姜妤想在離開北祁前, 最後見上沈淮一面。

  當初沈淮重傷,為了逃離謝辭的爪牙,慕青將他護送到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山林里, 哪知如今大雪封山,根本找不到進去的路。

  這裡怪石奇林、百轉千回,稍有不慎就會誤入歧途,若是貿然闖進去,怕是會耽擱不少功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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