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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延己的身體正在好轉,但意外的是,今天竟然發燒了。

  之前,桑覺之所以等了三天才去醫院,就是為了做好綁架人的功課,以及他清楚,只有人類才有能力給霍延己做手術。

  所以洗劫藥物室的時候,只拿了一些抗生素之類的必須藥物。

  龍形的桑覺盯著脖頸與耳後都發紅的霍延己,犯了難。

  霍延己還在睡,呼吸十分微弱。

  原來再強大的人類受傷生病後,都會顯得如此脆弱,比在裂縫的那一次還脆弱。

  桑覺抬起龍翼,貼了下霍延己的額頭,又猛得抽離——源源不斷的熱度傳來,就像他自己每次被感染髮燒的時候。

  他變回人形,小心翼翼地將腦袋擱在霍延己的頸窩。

  「老婆。」他小小地叫了一聲。

  眼前的喉結還貼著一個創可貼,之前被咬破的地方還沒痊癒。

  桑覺忍不住,張嘴舔了下。

  「髒。」霍延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握住桑覺的後頸使他抬頭。

  桑覺掙開,繼續貼著霍延己的肩膀。

  人類似乎無法徹底脫離群居生活,特別在如今這個世道。

  人類需要洗澡,需要清潔,還需要食用無污染的淡水,而這些都是桑覺給不了的。不像他,一年不洗澡也很香。

  沒有騙人,博士說的。

  「你有點臭了。」可是桑覺還是想貼著。

  霍延己聲音有點啞:「算上住院的時間,十天了。」

  「你發燒了,我要怎麼辦呢?」

  通常來說,發燒是可以自愈的,可霍延己是個剛受過重傷的人,一場燒熱很可能就會要了命。

  「有很多選擇。」霍延己道,「把我送回主城或最近的安全區,或把我留在這裡,自己離開……再或者,去附近的城市遺蹟里找找藥。」

  桑覺無視了前兩條,直起上身盯著霍延己:「你前幾天說,這座城市成為廢墟已經不止一百一十年了,就算有藥物,那也過期了。」

  「但幾乎所有遺蹟都生活過流浪者。」霍延己頓了頓,「你知道為什麼多數流浪者都仇恨安全區嗎?」

  「嗯?」

  「在稱呼上,我們有意地將流浪者與反叛者分開,但其實這兩類人群至少百分之九十五都是重合的。」或許是生病,霍延己語速很慢,「這算是一個眾所周知的秘幸,只是大家都在逃避——」

  「大多數流浪者並不來自於安全區,而是隕石季被拋棄的那十幾億人類後代。」

  桑覺緩慢地眨了下眼。

  所以反叛者如此憎恨安全區,甚至想要世界毀滅。

  「隕石季期間必然有倖存者,例如身在二號裂縫的伊凡就沒受到地表輻射侵害。」即便十幾億人類只存活了幾十萬,那也是極其龐大的群體了。

  「他們的後代從出生開始就帶著仇恨的種子,不死不休。」

  所以霍延己對反叛者從沒有憤怒的情緒,最初安全區對被抓到的反叛者一直都是從寬處理。

  在這種乾淨土地稀缺的時期,仍然有專門關押反叛者的監牢,極少數罪大惡極的反叛者才會擊斃。

  過去犯下的錯,今日遭受惡果。

  細究下,沒有哪一方是絕對錯的,只有立場與信仰的不同。

  霍延己淡道:「他們這九十年都在各個城市廢墟生活,說不定就有藥物的遺留。」

  「你和我一起去。」

  「好。」

  似乎沒想到霍延己答應得如此輕易,桑覺偏了下頭,盯住霍延己,似乎在想他要做什麼。

  「你不要想逃。」

  「不逃。」

  穿上外套,他們離開了飛行器。

  殘垣斷瓦間寥無人煙,西面的風沙襲來,空氣都是黃色的。

  偶爾可見一兩棟還未徹底坍塌的大廈,堅挺地屹立在廢墟間,只是風一大,時不時就有撐不住的玻璃砸落。

  為避免反叛者的注意,桑覺並沒有變成龍形。

  「前面好像有家藥店——」

  桑覺話音剛落,就被霍延己抓住手腕撞向一側牆邊,桑覺五指握成了拳,下意識閉了閉眼,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反而聽到一聲悶哼,以及數十道「咻咻」聲。

  他撞在了霍延己的胸口,也不是完全不痛,下巴就有點發麻。

  不過霍延己要更糟糕點,被牆和桑覺前後夾擊,內臟都顫了顫。

  「這是什麼?」桑覺茫然看著飛射到垂直牆上的短箭。

  「陷阱,你踩到了繩子。」霍延己放開桑覺,環顧四周,「在城市廢墟里穿行可能比以外還要危險,反叛者會在生活圈外製作各種陷阱。」

  也就是說,這附近有反叛者營地。

  霍延己皺了下眉頭,前不久那次圍剿,應當已經解決了大多數反叛者,倖存者應當不會再有這個膽量躲在廢墟里。

  接下來每走一步,桑覺都要仔仔細細看一下腳底。

  霍延己看了會兒,風吹得衣服鼓鼓囊囊,他的聲音也仿佛隨時會隨風散去:「陷阱不一定在腳底,四面八方都要觀察。」

  「嗯……」桑覺突然停下,「有人。」

  他們放輕腳步,躲開地上的易拉罐和碎磚,夾雜著沙子的風呼嘯而過,砸在臉上有點疼。

  從地上密集的碎磚與破敗的桌椅殘骸來看,這裡曾經是一座可以遮風避雨的屋子,或許還住著幾個流浪者,卻因為越來越惡劣的環境轟然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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