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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金道:「大體是這個意思,不過一百多年前沒有畸變者存在,具體情況還需要數據支撐。」

  大多數人都不了解基因相關的東西,對於當下的污染基因其實也只了解皮毛。

  其他人都有這個的疑惑:「污染性被淨化後,畸變者的基因序列會穩定嗎?」

  「你是問三十年內還會死嗎?」尤金直白道,「會,甚至死得更快。」

  眾人瞬間噤聲。

  尤金摘下眼鏡,擦拭著因為說話太急而產生的霧氣。他組織者語言,半晌道:「這些報告用簡單易懂的話來說,生物被感染的那一霎那本來就該死了,但外來的強大基因吊住了這條命——污染性被淨化,等同於讓該生物回到了感染前一刻,下一秒就是死亡。」

  「安婭博士的實驗對象是一隻被蛇感染的畸變猴子,但將人代入這個猴子,應該可以同理而論。」

  「一百多年前雖然沒有畸變者,但有感染者的實驗樣本存在,得出的結果和希爾那名叫『比爾』的實驗對象一樣,接觸到桑覺基因的感染者不會出現畸變症狀,但污染帶給基因序列的傷害不可逆轉。」

  這些話有些難以理解,但眾人在慢慢消化。

  不算有多失望,只是人類站在崖邊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看見搭橋的可能性,自然不願意輕易放棄。

  他們理所當然地將桑覺默認為可利用的工具,沒有任何人覺得不對。

  人類從古至今,一直如此。

  尤金默默看著所有人的表情,想起第一次在主城病房裡見到桑覺時的驚嘆。

  ——一個漂亮得有些虛假的男孩。

  如今看來當初的第一直覺沒錯,確實虛假,桑覺壓根就不是人。

  可他又確確實實有一副人類的摸樣,會說人話,有情緒,有思想……

  如果桑覺是一個真正的人類,那大家對他的態度會轉變嗎?

  心裡迅速給出了答案——

  不會。

  歷史上曾有過一個電車難題——

  假設一個電車軌道上綁了五個人,另一個備用電車軌道上只綁了一個人,隨後一輛失控的電車飛速駛來,只能二撞其一。

  是死一個救五個,還是死五個救一個,引來了諸多人的爭論不休。

  那時很多人提出一個觀點:生命是不可衡量的,沒道理為了多數人去犧牲少數人。

  可如今再代換一下所謂的電車難題,一條電車軌道上站著全人類,另一條軌道上只有一個生命,這時候再發起一個投票,還會得出生命無法衡量的觀點嗎?

  在一次又一次的歷史軌跡中,人類已經給出了答案,有太多犧牲少數人成全多數人的例子。

  無論那條軌道上是人是狗,都必然成為火車輪胎上的血渣,除非他有掀翻火車的能力。

  「米莉博士說的『這兒』又是哪?假設地底確實有這麼一個特殊的地方,我們又有可能找得到嗎?地底那麼大,一百年來前後下去三撥人,幾乎都……」

  雖然誰都沒說,但他們都清楚,霍將眠這一波人回來的機會也十分渺茫。

  尤金回神,道:「米莉博士第一次發現桑覺是在極樂之眼,極樂之眼名字由來大家應該都清楚,裂縫橫穿了山谷,兩極形成了一條彎曲的線,裂縫裹挾的深淵形態就像一隻眼睛。」

  「你的意思是……」

  尤金頓了頓,道:「而我如果記得沒錯,一號裂縫之所以命名為一號,是因為它最接近所有裂縫的中心。」

  ……

  雨還在下。

  這次的暴雨雖然不是最猛烈的一次,但持久力很強,一個月了,還在下淅淅瀝瀝的小雨。這導致主城溫度比往日下降了至少七八度,有點歷史上『初冬』的感覺。

  霍延己套了件大衣,拒絕了士兵陪同,撐著黑色雨傘獨自走進雨幕。

  他先是去了燈塔附近的食堂,點了簡單的一葷一素一飯。

  食堂歷史扣款記錄都是一次好幾十,這次卻只花了4.3。

  沒有難以下咽,也沒有味蕾大開,霍延己吃得不疾不徐,就像遇見桑覺前的每一頓,吃飯只是活下去的必須任務。

  最後,他擦了下嘴角,將餐盤送去回收處,起身離開。

  他又去了趟小酒館,門口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霍延己三下五除二地撬開鎖,自然光透過黑暗的屋子,桌上仿佛還殘留著昨日纏綿的溫度。

  隨著嘩啦一聲,百葉鐵門被關上,酒館內再次昏暗下來,一條一條的自然光規矩地印在地面、大衣、薄薄的唇角,還有晦暗不明的眼側。

  霍延己記性也不錯,即便昨天只看過桑覺調了一次那種酒,也依舊完美複製出來了。

  他單手撐著吧檯,垂眸抿了口……差點意思。

  霍延己轉身,掃視了一圈酒館,最後撥出一個通訊,聲音冰涼:「找人把123號大街39巷B13號店鋪里的所有東西搬回我的住處。」

  那邊問:「長官,搬回莊園還是公寓?」

  霍延己道:「搬回公寓。」

  莊園承載著霍延己的理想與責任,但那裡沒有桑覺。

  沒在酒館待太久,霍延己便回到了莊園。

  湖邊原本放著墓碑的深坑還在,只是積滿了泥水。湖面泛起點點漣漪,魚兒聚集到湖中央,在水中歡快撲騰。

  霍延己眺望了會兒,似在出神。許久,他將右手的傘柄騰到左手上,再次撥出一條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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