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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好。”

  “你最近一定工作很忙,你比以前瘦了。”

  “那是因為我長高了,人高了就顯瘦。”

  “啊,真的嗎?大人也能長高?”李憶緋一臉的驚詫莫名。

  “多吃飯多睡覺就能長高,你看,我告訴長高的秘密了,那你能告訴我你變漂亮的秘密嗎?”

  “因為我的頭髮又長了。”

  曉維與李鶴無語地聽著陽台上一大一小的對話。

  李鶴輕聲說:“我得走了,他沒為難你吧?”

  “為難什麼?”

  “沒什麼,是我想多了,緋緋,咱們走吧,別打擾曉維阿姨休息。”

  “哎,好的。”

  周然像男主人一樣盡職地把這一對父女一直送到電梯口。

  周先生,那件事與林曉維是全無關係的,她只是出於一片好心。“李鶴想解釋照片得事。”

  “你指哪件事?”

  “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他再解釋。

  “我相信。”

  “請你好好照顧她。”

  “那當然。”

  “謝謝你的理解。”

  “謝謝你,這麼關心她。”周然輕描淡寫地將他的感謝駁回。

  周然回到病房,曉維已經重新躺回chuáng上。

  他把領帶扯下扔到chuáng上,從chuáng底找出一雙拖鞋換上,悠閒地像在家裡一樣。然後他把李鶴他們帶來的花搬到陽台上,對一直瞪著他的曉維解釋:“花太香樂,會幾次到你的呼吸道,影響傷口恢復。”曉維低頭擺弄憶緋帶給他的大兔子,不理他。

  周然去洗了把臉,回來後認真研究了一番李鶴帶來的幾樣流體食物,選定豆漿,cha入吸管一喝就是一小半。

  曉維說:“那是我的。”

  “防腐劑太多,不適合你喝。我讓人給你熬了粥,一會兒送過來。”

  曉維不願與他吵,只得悶悶地繼續看朋友帶給她的雜誌,看完一本又換另一本。新換的這本是女xing雜誌,刊首語上那個大標題“拌嘴是一種哎的表現”此時看著格外彆扭,她把雜誌一丟,告訴周然:“關燈,謝謝,我想睡覺了。”

  周然果然關上了燈。其實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只是黑黝黝的模糊不清。曉維裝睡,周然則坐在另一張chuáng上玩手機。除了玩這個,在這黑乎乎的空間裡他其他的事都坐不了。

  曉維的手機也響了兩下,是簡訊提示音。她的手機丟在chuáng位,周然只得去給她拿過來,一眼瞥過,看清那簡訊是李鶴髮來得。

  曉維結果手機,看完便笑,又回過去。過一會兒,那邊又發過一條,曉維又回。

  其實這簡訊是李憶緋用了她爸爸的手機發來得,但周然並不知道,只在黑漆漆的房間裡看著曉維被螢光映照的那張笑臉很刺眼,忍了又忍後說:“你的這位愛慕者,當著我這位現任丈夫的面,就不能克制一些嗎?”

  曉維一愣之後才明白他的意思,她懶得解釋,反擊他:“莫這是嫉妒嗎?請問你有資格嫉妒嗎?”

  周然還真的無語回應,又低頭看自己的手機,低聲自言自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牙尖嘴利。”曉維只作沒聽見。

  這個時間正是病人家屬們的送餐時間,走廊里亂鬨鬨的,只是他們這房間安靜得出奇,連呼吸聲都聽得見。

  曉維最近很怕這宗死寂,她打破沉默說:“喂,你一個大男人,痛快一點不好嗎?你到底要不要與我私下裡解決離婚?”

  “可以,我的條件就是不離。”

  “那就算了,免談。”曉維繼續與憶緋互發簡訊,內容其實很無聊,憶緋發“兩個小白痴猜一種小動物”,曉維發“不知道”,憶緋又發“小白兔”,憶緋再發“為什麼啊”,憶緋解釋“小白,TWO呀,哈哈。”

  就這樣來回發了十幾條,憶緋發最後一條簡訊“我們到家了,阿姨再見。”

  曉維也回她一條“再見”,剛顯示發出去,簡訊提示音叮叮噹噹又響,這一條竟是一米半之外倚在另一張chuáng上的周然發過來得。

  他的簡訊寫:“你與我離婚之後不會打算跟這個人在一起吧?”

  曉維又被氣到,把手機王旁邊一扔,扭頭衝著他說:“你什麼意思啊你?”

  “就是那種意思。”周然慢吞吞地說。

  “是又怎樣?你管得著嗎?”本來她從昨天被手術折騰被痛折磨,已經不再去想之前那件烏龍倒霉事,但是被周然這麼一說,她的舊痛新痛又一起來了,連十分了解她的周然都這麼想,何況別人?總之這一回她的清譽算是毀掉了。

  “我看他也沒什麼好的。”周然繼續用他那種很氣人的腔調慢悠悠地說。

  “總之比你qiáng多了。”曉維被他氣得有點口不擇言。

  “哦……”周然拉長音調說。

  “即使沒你有錢沒你帥,但做人做事比你忠厚善良多了。何況他還有個女兒……”曉維自知失言,戛然而止。

  周然並沒因為她的及時住口放過她,他清清淡淡地說:“吵歸吵,這麼傷人的話題就不要了吧。”

  曉維很想道歉,畢竟她曾經失去的倆個胎兒是屬於他們倆而不是她自己。但她也同時想起了肖姍姍,不管周然怎麼否認那個所謂胎兒與他無關。那都是曉維心頭的一根刺,令他曾經出軌這件事變得格外難以忽略和容忍。所以她閉嘴,與周然繼續隔著近在咫尺的距離保持著天各一方的立場。

  門被敲了幾下後推開,護士說:“就這間。咦,停電了?”她把開關一按,滿室光華。曉維伸手擋眼,周然起身。原來是周然現在的那位鐘點工李嫂熬好了粥和小菜giel曉維送來。

  “對不起啊,周先生說我可以給孩子做好飯再過來,結果路上賽車,堵得很厲害。”

  “沒關係。”曉維和周然齊聲說,他們互看了一眼,又各自轉開目光。

  從醫院的樓上都能看到窗外的車流擁堵qíng況。周然掏錢給陳嫂打車回家,把她送出去。曉維則開始吃飯,餐盒很多,她把每樣都留了半分給周然。周然在走廊外呆了很久才回來,回來後默默地把東西吃完,把每一件餐具洗gān淨收好。

  後來他去陽台打了幾通電話,每一通時間都很長,曉維則打開電視,把頻道換來換去。周然進屋,坐到另一張chuáng上和她一起看電視。

  huáng金時段的電視劇除了你qíng我愛偶像劇就是家長里短肥皂劇,雖然qíng節很離譜,但隨便換一個台,無論甜蜜時光、吵架分手、兩代人恩怨、離婚出軌等等這些套路橋段,多少都能跟他倆對上號,看得他倆一直彆扭不止,最後只好安全地鎖定一個動畫片頻道。

  因為這整晚的無言以對,他們都早早地睡下。睡前周然給曉維擰gān了熱的濕毛巾,給他端來洗腳水。他本來還想幫曉維洗腳的,但曉維掙扎中一踢腳,甩了他一身水,他只得作罷。

  大概白天睡太多的緣故,曉維這一晚睡得不太穩,又在不斷地糾結著那些過往的夢,還是以前的那些內容,童年、空曠的孤獨的無人的場地、被遺棄的自己、失去的孩子……這些元素重新排列組合一番,依然讓她驚恐。

  她這一夜夢境的最後,是孩子的哭泣,哭著哭著哭聲就變成她自己的,又變成別人的,夢裡的畫面已經像電影終場一樣轉為黑幕,可哭聲依舊不停歇。曉維嚇得冒汗,突然驚醒。隔壁隱約的哭聲讓他明白,原來現實與夢境又再度吻合。

  她撐著坐起來,抹了一把額上的汗。那哭聲似乎更響了一些,悲悲切切,嗚嗚咽咽,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就像鬼片一樣可怖。曉維害怕得發顫,直到聽見周然翻身的聲音,辨出了他的呼吸,才從這種恐懼中暫時脫身出來。但那哭聲很快又蓋住了周然很淺的呼吸聲。

  曉維摸索著下chuáng,打開燈,終於感覺好一些。但這白慘慘的牆壁很快又讓她陷入一種幻象中,甚至在chuáng上躺著的周然都讓她害怕,他躺的太端正,她擔心他會突然沒有呼吸。

  曉維蹭到周然身邊,確認他在哪裡睡得很好,輕輕推他:“周然,周然。”

  周然伸出一隻手掌半擋著燈光,微眯著眼看她:“怎麼了?”過了十幾秒,他意識到這是在醫院,一個鯉魚打挺從chuáng上坐了起來,“你不舒服嗎?傷口疼?我去叫醫生?”

  今天的周然比昨天有準備,昨天他穿著襯衣睡了一整晚,今天則換了一件T恤衫和一條運動褲。

  曉維按著他的肩:“你聽,你聽這是什麼聲音?”

  “我覺得很害怕,聽起來像鬼片,真嚇人。”

  周然朝chuáng得另一邊一挪,曉維挨著chuáng把她整個人抱上chuáng,扶她躺下,她也沒掙扎。

  醫院的chuáng很小,他倆只能很近的靠在一起,曉維稍一翻身,周然得伸手摟著她才能保證她不掉到chuáng下。他的頭抵著他的脖子,腳靠著他的腳,每一處都是冰涼。

  隔壁之前斷斷續續的哭聲轉成了嚎啕大哭,曉維被這種qíng緒感染,替別人傷心的同時也可憐自己,她捂著耳朵,淚水泉涌,順著周然的衣領流進他的胸口。

  周然不說話,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曉維自己哭累了,睜開他的懷抱做起來,到處找面紙。

  周然把面紙遞給她,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抹了很久,又躊躇著到洗手間去洗臉,周然不放心,站在洗手間的門口等她。

  曉維鼻頭紅紅的走出來,沒形象的一面被周然撞個正著,她十分窘迫,低著頭說:“謝謝你。”

  周然扶她回去,曉維堅持躺回了自己的那張病chuáng,這時是下半夜,離天亮已經不太遠,兩人都沒在睡著。周然翻來覆去,曉維則睜著眼睛等天亮。

  在日出之前,周然說:“曉維,我嫩就當從來不認識,然後再重新開始,如何?”

  曉維說:“從不認識?那也得先離婚,哪有不認識就結婚的?”

  “你這個女人頑固到極點,真是太麻煩了。”

  “既然你嫌我煩,那就麻煩你走遠點。”

  周然扭頭看著窗外泛白的天色喃喃自語:“過河拆橋。”

  周然連續兩晚沒睡好,第二日等護理人員到達後,他躺在陽台的一張躺椅上補眠,早晨的太陽暖洋洋剛剛好。

  “你不上班了?”曉維問。

  “先睡半天再去,這樣就滿眼紅死去上班,別人不知道要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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