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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我拿藥,」謝文楷喘了口氣,聲線不太穩,「在行李箱的內層,藍色的包裝。」

  謝文昱沒敢多問,馬上去拿昨晚從行李箱裡拿出來的藥片,遞到謝文楷面前。

  謝文楷掰了兩片,沒有喝水,直接干吞下去,顯然經常這麼做。

  「晚上可能沒辦法出門了。」他按著胃,臉色蒼白,但是唇角微微上勾,心情似乎很好。

  謝文昱眉頭緊皺:「你中午是不是沒吃飯?」

  謝文楷:「忙到忘記了。」

  說完闔上眼睛,對謝文昱說:「你先出去吃飯。我休息一下。」

  謝文昱又氣又心疼,很想質問他哥的胃病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知道現在不是問的時候。

  他看了會兒略顯虛弱的謝文楷,又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藥盒,掏出手機,拍下包裝,將上面的英文全部翻譯成中文。

  第一行,保護胃黏膜;第二行,抑制胃酸分泌。

  「你在幹什麼?」謝文楷沒聽見離開的腳步聲,睜開眼,眼神銳利如劍。

  「你別管。」謝文昱難得強硬一回,轉身去翻其他的藥片,將上面的英文全部查了一遍。

  一個叫艾司唑侖,另一個叫阿米替林。他看不懂,打開瀏覽器搜索,眼前跳出來觸目驚心的解釋——

  艾司唑侖,適用於失眠症狀。

  阿米替林,適用於內因型抑鬱症,也可治療偏頭痛或慢性及神經性疼痛。

  以上藥物具有較強的鎮靜催眠功能,可使抑鬱症患者情緒提高,對思考緩慢、情緒遲緩及食慾缺乏等症狀有改善作用。

  第57章

  謝文楷犯胃病這件事,很快被謝媽媽知道了。

  晚上回到家,謝媽媽鞋都沒脫,噠噠走進房間,無視旁邊的謝文昱,徑直到床前。

  「中午為什麼沒吃飯?」她身上殘留一點玫瑰香水味,往常溫柔的味道,此刻聞著竟有些肅殺。

  謝文楷:「忙忘了。」

  謝媽媽:「真的忘了?」

  謝文楷點頭:「不是故意的。」

  聽見這句話,謝媽媽的神情放鬆下來,在兩個兒子之間來回看了看,最終對謝文昱說:「你跟我出來。」

  謝文楷叫住她:「就在這說不行嗎。」

  謝媽媽擰眉道:「不行。」

  聞言謝文昱和他哥對視了一眼。

  謝媽媽沒有錯過兩人的目光交匯,那是一種怎麼看都不算單純的眼神,她轉身先離開了房間,謝文昱緊隨其後,跟著媽媽進了對面的書房。

  書房的設計很傳統中式,書桌和座椅位於靠牆一側,書架位於座椅後面。進了房間,謝媽媽沒有坐下,而是站於桌前,兩手撐著桌子,用眼神示意謝文昱去關門。

  謝文昱有點忐忑地照做。

  關上門,謝媽媽才坐下來,神情依然凝重,語氣卻變得溫和:「不要緊張,接下來這些話,媽媽想了很久,你好好聽。」

  怎麼可能不緊張?

  謝文昱坐在媽媽對面,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乾脆鼓起勇氣先表態:「媽,我和哥哥……我知道我們這樣是不對的,但我的生活不能沒有他,他也不能沒有我。」

  「你以為我要說什麼,」謝媽媽知他心中所想,「讓你們分開嗎?」

  難道不是?謝文昱面露困惑。

  五分鐘過去,他從媽媽口中得知了謝文楷胃病的真相。

  回想往事,謝媽媽保養得當的臉上,不知不覺出現悵然之意:「他恨我。當年是我的病斷了你們的關係,所以他才想到用同樣的方法報復我。」

  謝文昱一驚:「媽,你怎麼會這樣想?」

  謝媽媽:「當媽的最了解自己的孩子。雖然文楷從來不說,但我知道就算不是為了報復我,那也是故意糟蹋身體,拿健康兒戲。」

  謝文昱靜默片刻,問:「我哥的抑鬱症是什麼時候得的?」

  「三四年前了。」謝媽媽說,「他是先得了抑鬱症,之後才有失眠、食欲不振的狀況。」

  「他交代過不能讓你知道他的病,但我覺得你有知情權。最早要追溯回我們從紐約回到上海,他在家消沉了好幾個月,第一年胃病最嚴重,三天兩頭進醫院掛點滴,抗抑鬱的藥更是不停地吃。到了第二年,抑鬱症和胃病都穩定下來,可以不再吃粥等流食,不過吃飯還是不自覺,總要我盯著。第三年才恢復正常,尤其是你回國之後,他一日三餐規律了起來,不再需要我天天問吃飯了沒。」

  ——尤其是你回國之後。

  謝文昱用力閉了閉眼。心臟開始痙攣,像被人拿錘子反覆重擊,痛得快要呼吸不上來。

  如果早知道當初的決定會讓謝文楷變成這樣,他說什麼都不會放開哥哥的手。

  可惜沒有早知道,再讓謝文昱做一次選擇,他可能還會被夾在父母與哥哥之間徘徊不決。人生沒有標準答案,任何一種選擇都會後悔。

  此時此刻,他不想再因為哥哥而留下遺憾。

  深夜十二點,書房裡,厚實的木門被打開,再緊閉。謝爸爸走進來,坐在書桌前,皺著眉不停地揉搓太陽穴。謝媽媽抱著手臂,站在不遠處的窗邊,眼睛沒有焦點,虛空地望著黑茫茫的夜景。

  今晚夜色漆黑,沒有月光。黃浦江的水滾滾流動,倒映著一盞盞昏黃暗淡的路燈。

  謝文昱跪在書桌前,維持這個姿勢已經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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