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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清宴丟了傘,一下子就追上了她,甘鯉太急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在她喊出「去大理寺的時候」,他一瞬間變了臉色。

  他企圖拉住甘鯉,又怕突然讓高速奔跑的人停下,會把人給弄傷,「別去了,讓他們去吧。」

  少年的聲音混在雨水裡,有種潮濕、朦朧的幻夢感。

  甘鯉繼續往前跑,「怎麼可能不去,要是我不去的話,他就……」

  隨即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說我不可能贏你,原來你是打了這個主意。」

  不,你還是想得太簡單了,少年把陰濕的心思藏在暴大的夜雨中,「你不能去。」

  系統的催促聲一直在耳邊響起,甘鯉微微側過頭。

  雨水透過少女皎潔的脖頸滲進衣服里,緊緊地貼在身上,不僅是發,她的睫毛、眉毛全部被雨水打濕,濕漉漉地黏在皮膚上。

  因為邊仰頭看他,她的眸子裡也淋了點雨進去,甘鯉眨眨眼,擠出雨水,一雙漂亮的茶褐色杏眼仍舊亮得驚人。

  極速狂奔,她的胸膛起伏很大,吞吃進更多更多天上的雨水,嗆得她咳個不停,卻仍舊堅持著往前跑。

  她不僅是在為那個人,更是在為自己的自由拼命。

  杜清宴兀地停了下來。

  「等你跑過去,他的墳頭草都有三尺高了,等著我帶你去。」

  -

  甘鯉坐在疾速飛奔的馬背上,胸膛緊緊地貼在杜清宴的後背上。

  兩個人身上都濕了個遍,貼在一起就像膠水似的,緊密貼和上就怎麼也分別不開了。

  感受到後背的柔軟,杜清宴一怔,小腿膝蓋又夾緊馬身,原本就疾速飛奔的馬,速度又驟然加快,掀得雨水都往後飄。

  「坐穩點,小心別摔下馬。」他出聲提醒。

  甘鯉聞言,又往前抱緊了他,濡濕的手臂緊緊地環在少年的腰腹上。

  她貼在他後背,瓮聲瓮氣地小聲道:「謝謝你。」

  「你剛才在說話麼?風太大了,我沒聽清。」

  這黑蓮花肯定是故意這樣說的,雖然知道杜清宴的心思,但甘鯉還是大聲地喊了出來:「我說謝謝你!」

  「……」

  大雨依舊肆虐,少年的心卻如同風雨初霽,潮濕陰冷的內里被身後少女的體溫烘乾大半。

  他本來巴不得再慢點,最好真的就如同他所說,顧如暉的墳頭草長得兩米高了才好,現在忽地打消了這個意思。

  儘管希望這條路再長一些才好,他卻又驅起馬,加速沖向此時燈火通明的大理寺。

  大理寺門口。

  顧不上等著後面的人來,甘鯉在杜清宴的幫助下,一把跳下馬。

  「宿主,走這邊!」甘鯉當即繞開緊閉著的正門,跟隨著系統的指引尋找起顧如暉的身影。

  她跑得太急,岔了氣,左邊的腔室脹得發疼,還是咬著堅持著往前跑。

  十分鐘過去,甘鯉帶著杜清宴出現在一處隱蔽的小門前。

  她不知道仇青天買通了今日值夜的人,把顧如暉換了個地方用私刑,只是系統提醒她來這,她就照做了。

  兩人一路跑來,身上不斷往下滴水,到濕潤的地方留不下痕跡,到了屋檐能躲雨的地方,水漬便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推門進去前,一直沉默著的杜清宴突然看著她。

  少年的睫毛被水打濕,一直是低垂著的,掩蓋著他眼中的情緒。

  「如果他不死,待會就不要做什麼多餘的事,好麼?」

  甘鯉避開他的眼,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沉默一瞬,杜清宴主動打開了門。

  甘鯉順勢活動起被濕衣壓得有些重的腿,走了進去。

  剛進去就問到一股霉味和血腥味。

  這種血腥味是發了酵的氣味,混雜著汗臭味,久久盤旋在密不透風的房間裡,異常酸臭。

  連外面的暴雨都不能沖刷絲毫。

  走著走著,杜清宴突然上前擋住了甘鯉。

  「有人來了。」仇青天對自己的手下說完,就看見了迎面走下來的兩人。

  他臉上閃過詫異,然後半眯起眼睛,打量著杜清宴以及他身後的甘鯉。

  他一眼認出了杜清宴,不認識甘鯉的臉,但不難猜出她是誰。

  面上沒有一絲的不耐煩,仇青天宛如一位關心晚輩的貼心叔叔,笑著說道:「杜小侄怎麼來了這裡,我記得我可沒對值夜的人說誰都可以進來,還是快快出去的好。」

  少年紋絲未動,連招呼都不想和他打。

  仇青天在杜潯那裡受了一肚子氣,見著他的兒子,覺得稍微客氣點也無妨,沒想到這人的兒子和他一樣惹人厭。

  真不愧是親生的。

  他臉上還是笑著,「杜小侄這是何意?我與家父私交甚篤,只不過是好心勸慰你不要走錯道了而已。」

  打量了渾身濕透的兩人一眼,笑容似乎變成了譏笑,「怎麼這麼急,連傘也不打,就匆匆趕來了。」

  杜清宴言簡意賅:「麻煩仇叔放人,明日不是就要上公堂了麼,也不至於急這一時。「

  趁杜清宴和他對峙之間,甘鯉往邊上掃了一眼,看見了被綁在椅子上的顧如暉。

  短短十幾天,他就瘦得脫了一層皮,身上的骨頭突起,全是大大小小的傷疤,新的舊的,交錯縱橫,有幾處像是才出現不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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