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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下午的墓園陰雨綿綿,劉家老爺子躺在醫院毫無不知情,這件事沒人敢驚動他,本來身子骨就不硬朗,萬一刺激過度說不定就回去了,而劉老夫人已經去世多年了。

  劉嫚潔哭的整個人都倒在墳堆前面起不來,一把鼻涕一把淚,馬上就能昏厥過去似的,最後燒完了紙、填平了墳,每人象徵似的磕頭哭了兩嗓子,三四個男人才合力把她拖了起來,一家人垂頭喪氣地離開了墓園。

  正對著墓地大門前停著一輛騷氣的火紅跑車,見到他們出來「嗶嗶」響了兩聲喇叭,所有人聽見聲音向跑車的方向看去,只見林匪石降下車窗,臉上露出「萬人斬」似的標準渣男微笑,單手搭在車窗邊上,彬彬有禮地說:「劉夫人,請問我可以跟你聊聊嗎?」

  ──現在「劉夫人」只剩下劉嫚潔一個了,她明顯愣了一下,然後走到車邊,對這個漂亮刑警印象很深,不太確定地問:「你是叫我嗎?」

  林匪石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現在不只剩你了嗎?」他又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關於最近發生的這三起案子,警方有了一些新的發現,想找你了解一點情況。」

  劉子濤神出鬼沒地出現在劉嫚潔的身後,冷不丁幽幽道:「你去吧,家裡的事我來招待。」

  劉嫚潔的後背不由自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打開車門一腳踩進去,發現後車座上居然還有個人,悄沒聲的,壓根沒抬眼看她──是那位雖然不苟言笑但是非常有氣勢的刑偵支隊長。

  林匪石則和顏悅色地沖她一笑,無害道:「是這樣的,我們想去看看第一個受害人,也就是你兒子韓英的墓地,不知道現在方便嗎?」

  韓英是韓家人,跟著父親那邊的墳地走,肯定不跟劉家埋在一個地方,不知為何,劉嫚潔的眼皮抽跳了兩下,手指不安地在褲子上蹭了蹭,才慢吞吞說了一個地址。

  林匪石開車遠去──他駕照剛考出來沒兩天,目前還是「新手司機上路」的水平,好比剛出生的螃蟹第一次嘗試橫著走,車頭七扭八歪的,一路上老是被超車,甚至從窗戶里隱隱約約飄進來一句:「就磨磨唧唧,肯定是個女的開的!」

  林匪石對此無動於衷,握著方向盤,繼續把跑車開出了安踏小電驢兒的效果,用了半個多鐘頭才到了韓家那邊的墳地。

  蕪雲市的風俗習慣是這樣的,在人死後一年的清明才會回來立碑,這時候韓英的墳頭上就插著一個黑漆漆的小牌牌,像祠堂里的那些牌位。

  吾兒韓英之墓──這就是傳說中的第一位受害人。

  劉嫚潔情緒好像有點崩潰,眼淚又要有「一去不復還」的架勢,抽泣著說:「我可憐的兒子啊……」

  江裴遺站在一邊,抱著手臂冷眼旁觀。

  林匪石感嘆了一聲:「他在外面漂泊太久,也算是有個安穩的去處了。」

  林匪石說著,居然百無禁忌地將那個牌子從墳堆上拔了起來,吊兒郎當地握著手心裡,他掀起薄而鋒利的一層眼皮,緊盯著劉嫚潔的眼珠,輕輕一字一句道:「只是可惜這裡面沉睡的人跟骨灰盒上刻的不是一個名字,亡魂沒能睡在自己的家,恐怕死不瞑目啊。」

  「──我真的很想知道,那天晚上在你家死的男孩兒到底是誰?」林匪石微微一笑,緩緩地問:「是那個無辜可憐少年早逝的韓英,還是人見人嫌的精神病趙桐?」

  林匪石的話有如驚雷在寂靜的墓園炸起,劉嫚潔的臉色駭然大變,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說完她又馬上反應過來,強調什麼似的說:「當然是我兒子!」

  「是嗎?」林匪石用他獨有的散漫腔調質問道,「半個月之前,有人見過韓英的臉嗎?」

  「根據我的了解,案發當天夜晚,『韓英』在你家地板上慘死,你打了一圈的電話通知所有親人,讓他們過來給韓英送葬,而在其他人到來之前你就把屍體蓋上了白布,放在火化袋裡從頭到腳拉上了拉鏈,也就是說沒有一個人見過那具屍體的廬山真面目──你在掩飾什麼?」

  劉嫚潔勉強道:「人死了不裝起來還能怎麼處理,難道要我就那麼看著他嗎?」

  林匪石微笑道:「好。那麼除了你的丈夫之外,你能找出第三個看到屍體五官的人嗎?」

  劉嫚潔:「……」

  「你不能。」林匪石替她回答了這個問題,「因為這一開始就是你們的詭計,那天晚上死的人根本不是你的兒子韓英,而是那個專業背鍋的小神經病趙桐,現在變成一捧骨灰的人也是趙桐──劉嫚雲夫婦信了你的鬼話,以為趙桐是犯,不想讓你報警把事情鬧大,這正中你的下懷,你巴不得他們息事寧人,讓『韓英』死的神不知鬼不覺,還送了一個順水人情,可謂一舉兩得。」

  「如果我想的不錯,劉嫚雲劉志超都是韓英的刀下亡魂吧?你一家人演了一出精彩絕倫的陰陽戲。」

  「這幾乎是一個天衣無縫的局,警察怎麼會懷疑到一個死人頭上呢?他們永遠都找不到趙桐在哪兒,因為趙桐早就已經死了──」林匪石輕輕說:「為了幾百萬的遺產,害了三個無辜的人,是不是有些太難看了?」

  這時候劉嫚潔已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毫無血色的嘴唇一直在發抖。

  林匪石拍了拍劉嫚潔抖若篩糠的肩頭,不慌不忙道:「跟我玩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你恐怕找錯人了,論移花接木,我可是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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