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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您回來了?您、您還好嗎?」幾名兵士得知了唐姻的事情,頗掛懷宋昕的情況,便上前詢問。

  宋昕沐在涼涼夜色之中,本就是清冷之人,此刻越發顯得寂寥。

  「無事。」他問了將士們身體恢復得如何,又交代了明日要出行一事後,緩緩推開了唐姻所在的房門。

  沒有悲憤交加,沒有難過疑郁,好像一切都未發生過一般。

  宋昕似乎理智得可怕,冷靜得可怕。

  將士們愣在原地,心中五味雜陳,想幫忙卻無能為力。

  這時,信鴻遠遠走了過來。

  「幾位兵爺,我家大人可回來了?」

  「哦哦,回來了,方才一言不發地,進了屋子。」

  信鴻點了點,走上前敲了敲房門。

  房間內,唐姻平靜地躺在床榻上,眼眸緊閉,呼吸平穩。

  宋昕正親手給唐姻額角上的傷口換藥,房門被人輕輕敲響了。

  「進。」

  宋昕語氣淡淡,反而令門外的信鴻惴惴不安。

  自從夫人昏睡過去,這一日,他家三爺看似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平日裡做什麼,現在還做什麼,可反而是這份淡然鎮定,讓人平添擔憂甚覺詭異。

  他自幼跟隨在宋昕左右,十分清楚自家三爺的性子。

  華春秋叫三爺放棄夫人,他家三爺嘴上說「知道了」,指不定心裡在盤算著什麼。

  信鴻自然猜不透宋昕,猶豫了片刻,捧著一隻精巧的木盒子走進了屋內。

  「三爺。」

  宋昕抬頭,依舊是郎朗君子。

  甚至關心信鴻的傷勢:「恢復得如何?」

  「還、還好,傷口恰好避開了要害,華神醫醫術果真了得,現在已經無大礙了,只是傷口會疼罷了。」

  宋昕點點頭,目光落到信鴻手上的木盒上:「有事找我。」

  「是。」

  信鴻眼圈有點兒紅了,抱著只盒子過來,輕輕放在宋昕面前:「三爺,夫人說,夫人說若她醒不過來,就要我把這盒子交給您。」

  宋昕看過去,這隻盒子他見過,雕著杏花,配有同心蓮花鎖,是從京師臨行前幾日唐姻一直悄悄擺弄的那隻。

  他怔怔看了一會兒,抿唇不語。

  「三爺,這是盒子的鑰匙。」

  「知道了,撂下,你下去吧。」

  信鴻摸了把眼淚,將鑰匙遞過去,走到門口,猶猶豫豫,忍不住道:「爺!您若是難受就喊出來!哪怕哭一哭,摔摔東西,再不濟打我一頓,怎麼都行。您一直忍著,不是這個事兒啊!會、會憋壞了身子的!」

  宋昕他輕飄飄「嗯」了聲,不說話。如松如竹,清雅卻也孤寂。

  「三爺,如果夫人醒著,她也不想看見您這樣的。」

  宋昕的眉角動了下,依舊挺拔地坐在那處。

  信鴻心疼宋昕,他不知道宋昕是不是不肯接受這個結果,所以才對著唐姻宛如屍首的身軀寄予不切實際的希望,不肯接受這個事實。

  他起身,身姿頎長,脊背挺直:「吩咐下去,明日卯時啟程。」

  「三爺!華神醫說了,夫人,夫人趕不到寧昭城了!三爺!」

  「她能。」平平淡淡,沒有任何情緒,似乎如同訴說天氣是陰是晴,明月是圓是缺一般平常。

  「三爺……」

  信鴻總覺得,他家三爺此刻更像是一個叫不醒的裝睡之人,獨獨貪戀這一場大夢。

  他再沒說什麼,也許真的到了寧昭,他家三爺才會從這場虛幻的夢中醒來。

  信鴻嘆了口氣,出去將門帶上了。

  宋昕這才將桌上的木盒拿起來,盒子並不重,掂量起來大概也只有盒子本身的重量。

  同心鎖上雕刻的精美花紋,一隻杏花繞竹,是唐姻喜歡的款式。

  宋昕側過頭,看著床榻上合眸而眠的女子:「我還猜測是你給誰留的,原來,是給我的。」

  他將鑰匙插|進同心鎖的孔洞內,輕輕一旋,「咔噠」一聲,同心鎖被打開了。

  宋昕的臉色沉沉,並無太多的表情,分不清是清冷還是麻木。唯獨觸碰到盒子上的指尖略微遲疑,似乎下了很大的覺得用盡力氣才緩緩掀開了木盒的蓋子。

  木盒內並無他物,唯獨一疊又一疊的信件。

  宋昕垂眸望下去,瞳孔微微一縮。

  信件。

  寫給他的信件。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下面一封,再下面一封……

  每封信上「夫君親啟」四字像是利劍,穿透了他的心臟,宋昕的胸口沒來由地痛了起來。

  他數了數信件的數量,剛好十封信。

  信封的左下角標有記數,從「壹」至「拾」。

  他按照順序,打開最上邊標有「壹」的信封,熟悉的字體映入眼帘。

  信上特地囑咐他,這十封信,每年他只許拆開一封。

  可他從未說過會答應她,宋昕失笑,又很快拆開了第二封、第三封……

  「我就知道,你會好奇拆開的。」

  「院子裡你最心愛的那支翠竹其實是我不小心澆水澆死的,今後不許怪信鴻了。」

  「三十歲生辰吉樂。」

  「你蓄鬚了嗎?好想看看你現在的模樣。」

  話題大多無關痛癢,並不似想像中的訣別之句,儘是傾訴所見所聞,或是一些平素里常聊的話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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