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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話問的。」後排座位上那個乾瘦老頭拿掉太陽鏡,小眼睛滴溜溜的盯著人,「又不是第一次看到我這個樣子,怎麼還跟見了鬼一樣?」
沈青本來也不是真怕他,只是剛才事出突然沒有心理準備,聽他這麼一說就跨進車裡。「剛才嚇了一跳,你從哪裡來的?」
「他走陰陽道,一路上都跟著我們。」李從心砰的一聲關上車門。萬金一腳油門,車就飈了出去。
李從心他們一路過來已經熟悉了萬金的開車風格,倒也不怕。反倒是老秦被嚇了一跳:「開這麼快,要死啊!」
「都已經是死了的人,還叫什麼叫?」萬金空出一隻手來掏掏耳朵。
「呸,什麼業務水平還好意思裝我徒弟!」老秦憤憤,「死什麼死,我還有一盞陰燈沒滅呢!」
「身體都燒沒了,還拿自己當活人?」萬金單手操作方向盤,說話的時候又挑釁似的在拐彎處完成了一個驚險的漂移,因為下雨的關係,車幾乎是擦著路燈燈柱過去的。
「別玩了。」這回開口的是己辛,他閉著眼假寐,「我還不想再去找個身體。」
「好的,師父。」萬金有點尷尬,當下雙手扶住方向盤。
卓尼縣不大,主幹道也就兩三條,沿著姜塘街一路西行,不多時兩邊的房子就變得稀疏起來。
己辛忽然坐直了,抬手敲了萬金胳膊:「再開慢點。」
「發現什麼了?」李從心問。
「附近有凶獸。」己辛猛然睜眼。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說好隔日更,又驢人了
咳咳……
☆、十二凶神第六章(完)
己辛的話仿佛倒翻了一桶液氮,車裡剛剛活躍起來的氣氛驟然冷凝。除了開車的萬金以外,所有人都緊張的盯著車窗外邊的景物。雨小了許多,透過稀稀拉拉的雨幕可以看見車已經駛到了城鎮的邊緣。道路兩邊的房屋漸漸變成了牧場,期間點綴著零星的藏式房屋。
在己辛的示意下,萬金將車速一降再降,最後幾乎是在馬路上爬行。
雨水能夠很好的遮掩鬼怪的氣息,李從心不知道己辛是怎麼感知凶獸存在的,至少到現在為止,她沒有從周圍的環境中發現任何異常。然而也因為如此,她更加不敢放鬆,就怕漏過一點蛛絲馬跡。
然而己辛卻又閉上眼睛,懶懶的靠著椅背。「老秦,夾在生死之間的感覺怎樣?」他突兀的問。
盯著窗的老秦愣了片刻,反問:「你還來問我?你都這樣不人不鬼的活了三千年了吧!」
「是啊,三千年了,還沒有死成。」己辛的語氣淡得聽不出情緒,「人活著的時候受社會法令、道德約束,死了也會有勾魂使領著上路。沒有法則約束的地方只有生死之間,存在全憑執念,當然,也可以稱之為欲、望。欲、望沒有任何束縛的樣子……能想像嗎?」
「你什麼意思?」老秦脫口而出。
李從心腦子裡卻忽然閃過一道光——這些話是說給她聽的。
前幾句話咋聽之下有點像己辛在感慨自身際遇,然而後面越聽卻越不是那麼回事。「不過,要說完全沒有約束也不盡然。生死之間的狀態也可以理解為精神體實物化的狀態。活著的時候認可的道德規範也屬於精神體的一部分,可以理解為是一種弱約束。雖然這種約束看起來沒有什麼實際的效力,但由於它往往與人的執念相悖,而執念是生死之間的立身之本。所以對不死不活的人來說這種道德認同是難以擺脫的枷鎖,一切的痛苦、不安和煎熬都來源於此。但是它又不會被輕易拋棄——即使已經不屬於陽間,但一個人的自我認同是不會輕易改變的——一旦完全拋棄曾經道德約束,精神體會產生不同程度的自我認知迷失,會在打心底里將自己視為異類。」
己辛的聲音始終平淡無波,話又繞,萬金當下就抓瞎了,他騰出只手撓了撓頭:「師父,你說的我怎麼聽不懂?」
己辛沒搭理他,卻問:「你懂了沒?」
「嗯。」李從心應了一聲,眼睛還看著車窗外。
「哎?」萬金大驚小怪的叫起來。「師父,你是說給她聽的?」完了又問李從心:「妹子,你嗯什麼嗯?是懂了還是沒懂啊?」
「意思就是,祁安民正處在非生非死的狀態,附近蟄伏的凶獸多半與他有關係。而且祁安民的精神體應該並不穩定,可以以此為突破口。」李從心解釋,既然十二凶神之一的騰簡能利用馮敬棠為餌吸引鬼怪,那麼其他的凶神自然可以通過祁安民覓食。
「長篇大論,不就是兩個字,攻心。」沈青一臉不屑的總結,他本就防著己辛,現在看到他跟李從心的互動對他更生厭惡。
李從心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路邊的一處房屋吸引了。一棟藏式平房,房前後的草坪無人修理已經長得有半米高,房子的門緊鎖著,絲絲縷縷的死氣從狹小的門縫裡往外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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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陽跟翟立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祁老整理的手稿里描繪的「西姥山府」著實令人震驚,他倆一下子就看得著了迷。等他們想起來,距祁老離開已有一個多小時。
「祁老怎麼還沒過來?幾點了?」周小陽問。
翟立放下資料夾,看了眼手機,還沒等回答周小陽的問話,剛抬頭就被眼前的東西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你、你後邊!」翟立整個人都貼在書桌腿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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