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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菁記不得自己認識這樣一位夫人,想來是衝著安怡來的,便低聲問安怡:“你認識那邊那位夫人麼?”

  安怡回頭,正好與朱側妃的目光撞上,兩人都有些不自然。朱側妃好像是想朝安怡笑,可是又沒笑出來,表qíng很是複雜。安怡淡淡地瞥了朱側妃一眼,又看了她的車輪轂,轉過頭和吳菁道:“不認識。”

  朱側妃當然不會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特意來送她的師叔祖這一程的,因為朱側妃的輪轂上糊著城郊的huáng泥,說明她是剛從城郊某個地方回來。根據安怡對她的了解,這個地方很可能是獅子山上的梅花林以及獅子山下的jīng致溫泉別莊。因此這次相遇不過是湊巧而已。

  吳菁知道她在撒謊,卻沒戳穿她,只輕輕道:“可是那位夫人使人拿了東西往這個方向來了,好像是衝著你來的。”

  穿著淡紅錦緞衣裙,披著白色狐裘大氅的王淑真踩著泥濘,提著一隻籃子笑吟吟地朝著安怡走過來,籃子裡裝著香燭紙錢和幾樣祭品,雖然寒酸了點,但她沒有假丫鬟之手,而是親自提著,就顯得鄭重十足了。

  這是什麼意思?王家人和朱側妃不聲不響地就相認了?難道朱側妃不害怕自己拖累家人了?難道王家人就不嫌棄朱側妃敗壞了家聲?安怡看看王淑真,再挑眉看向不遠處正低聲和柳七說話的謝滿棠。要不然,王淑真其實是衝著謝滿棠來的?朱側妃把她運送到這裡,是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安怡的心qíng好不起來。果然是活著的人最大嗎?如果朱側妃真是想幫王淑真的忙,把謝滿棠從她這裡算計去,那她是永遠也不會原諒王雅韻了。

  謝滿棠收到安怡的目光,有些莫名其妙地看過來,待看清楚王淑真,不由微微訝異起來。默了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神qíng微妙地朝安怡呲牙一笑,笑得得意又囂張。仿佛是在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酸了吧?小心眼的女人。我就是這樣的玉樹臨風,我有什麼辦法?

  王淑真被這明媚如chūn的一笑刺痛了眼睛,原本還有些動搖不定的心意瞬間堅決起來,笑吟吟地快步走到安怡面前,先行了一禮,確定周圍的人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了,才按照張欣的叮囑朗聲道:“安姐姐,您真是我的表姐安九嗎?你們實在長得太像啦,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呢?”

  安怡一愣,縱然之前很多人都私底下說自己和安九長得太像,但像王淑真這樣別有用心地當面指出來的還真是沒有。這可能就是張欣的破釜沉舟了,這一定只是開胃小菜,之後定然還有殺招。她必須得應對好,一步也不能錯。

  安怡先是憐憫地朝著神色錯愕、明顯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的朱側妃笑笑,再和顏悅色地和王淑真說道:“是王家小姐吧,我記得你,上次你母親曾帶你去找我瞧過病,說你病得糊塗了,讓我開藥給你吃。許久不見,我還以為你好了,沒想到連人都記不清了,可憐的。”

  這個傻丫頭明顯是給張欣當槍使了卻還不自知,但也是起心不良,難道為了一個男人,就可以什麼都不管地去傷害其他人麼?這病要是不治,將來活脫脫就是另一個張欣。安怡本想再說得刻薄一點,卻因為想到厚道的舅父和舅母,不想弄得他們太過傷心丟臉,便和氣地道:“也不是什麼大病,這是我師父,她老人家醫術比我好,讓她幫你瞧瞧如何?”

  王淑真從開了口之後就一直等著看安怡變色發作,誰想不但沒能等到,反倒等到安怡言之鑿鑿地說她病得糊塗,連人都認不清了;一旁的吳菁居然也是一副悲天憫人,當真想給她瞧病的樣子;再看周圍的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qíng,謝滿棠更是冷若冰霜,唇角暗含譏諷地看著她,不由又急又氣,怒沖沖地大聲道:“安怡,你別裝了,你就是個妖怪狐狸jīng,惡鬼附身的壞東西!你們都被她給騙了,什麼天才神醫才女?不過是惡鬼附身作惡人間而已!”

  周圍的人頓時竊竊私語起來,安怡不悅地皺起眉頭:“這位王小姐病得瘋魔了,把她請下去吧。”正說著,忽然聽見有人大吼一聲:“妖孽,今日就要讓你原形畢露!”接著一個人拎著一桶不知什麼東西,腳步飛快地朝著安怡衝過來,劈頭蓋臉地朝她潑了過去。

  滿天濃稠的暗紅色,令人作嘔的濃郁腥臭味兒。安怡想,她知道這是什麼,黑狗血。

  正文第457章寶刀未老

  黑狗血,傳說中能讓妖魔鬼怪原形畢露的法物之一。

  電光火石間,安怡冷笑著想,她還真想知道這黑狗血潑在她身上會怎樣呢,當初她才剛醒過來就弄死了一條餓狗,回到青龍山野糙里,胡家的黑狗認出了她,卻嚇得屁滾尿流。因此可見,叩真子說的話是真的,存在既是合理,她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還想怎麼樣?

  在那一瞬間,安怡看到了周圍所有人的表qíng和反應,王淑真已經嚇呆了;吳菁猝不及防,嘴微微張著;遠處的謝滿棠臉色yīn沉得嚇人,他朝她跑過來想要幫她,但她和他都知道來不及了;朱側妃坐在車裡眼神幽暗地看著她,神qíng複雜難言;薛氏在尖叫,安保良驚慌失措,憤怒地揮舞著手。

  謠言是這世上很可怕的東西之一。你今日說自己丟了東西,而某人曾經誇過你那東西好,甲就會跟你說大概是某人把你的東西偷走了;明日你再提起這件事來,乙就會很肯定地告訴你,一定是某人把你的東西偷走了;後天丙聽說了這件事,就能給你把犯罪現場和犯罪動機都剖析還原給你看。最後,大家都一致認為,某人就是小偷,就連你自己都會覺得這就是真相。

  安怡想賭一把,如果這就是張欣想要的結果,她不介意讓世人看到這有力的結論和佐證。她想讓人看到,黑狗血潑在她身上一點問題都沒有,她不怕,所以但凡有關此種的種種傳言都是假象。

  她在瞬間想了很多,但那一桶黑狗血始終沒能潑在她身上,一根花椒木拐杖以橫掃千軍之勢,非常及時地從斜刺里掃過來,將那隻桶打得稍微偏離了方向,同時蘭嫂反應過來,迅速將她和吳菁拉開了半步。

  就是這半步之遙,安怡後知後覺地發現,她避開了一場慘禍。被波及到的王淑真悽慘地哭喊著,疼得滿地打滾,濺在她身上的黑狗血迅速毀掉了華美的白狐裘和紅色的錦緞衣裙,她露在外面的肌膚以星星點點的形式長出了紅色的可怖斑點,雖然不多,卻已經足夠嚇人。

  黑狗血里有腐蝕xing的毒物。因此並不是不怕狗血就不會出事,而是只要安怡沾上了這桶黑狗血,就一定會出事。

  潑狗血的人一擊不中,轉身就逃,跑得飛快。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抓住他!”周圍頓時亂成一團。

  安怡後怕地看著在地上翻滾的王淑真,再看看橫空出世的花椒木拐杖,看到安老太杵著花椒木拐杖氣定神閒地歇氣,已經老皺了的眉眼裡暗含著幾分寶刀未老的得意和兇悍。

  “救人吧。”安怡覺得值了,安老太也好、薛氏也好、安愉也好,他們心裡都真正有她,不然安老太如何會搶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時候第一個下手救了她?

  蘭嫂和譚嫂一道上前將王淑真扶到安老太的馬車上,吳菁和安怡一起上前去給她瞧傷。王淑真被嚇壞了,大哭不止:“娘親,娘親,我好疼,好疼啊……”

  此時王淑真帶來的丫頭才匆匆奔了過來,只顧趴在一旁守著王淑真大哭,也幫不上什麼忙。安怡用水給王淑真清洗了一下,發現她其實被弄傷的地方並不太多,頭臉上被傷到的也多是脖頸部位,只有微微幾粒濺在臉上,主要是被嚇壞了,就想先找身衣裙把她這一身換下來。但安怡沒帶衣裳,只有問吳菁要,王淑真才緩過氣來就開始耍小xing子:“我不要穿老太婆的衣裙……”

  “你說誰是老太婆啊?”安怡真想把她給推到雪地里去不管或是掐死掉算了。

  王淑真見她臉色難看,再想起這場飛來橫禍,再怎麼不長腦子也知道自己是受了安怡的牽連,便大聲道:“都是你害的我,你還敢凶我?”

  “把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扔出去!料想王家只有覺得丟人現眼把她弄死的。”謝滿棠不知什麼時候摸到車附近站著,聽到這話就眼望著其他地方冷冷地來了一句,語氣里無限厭惡。

  他的聲音比藥還要好使,王淑真頓時蔫吧了,捂住臉大哭起來,安怡被吵得兩隻耳朵“嗡嗡嗡”亂響,正忍不住想要發作之際,湖月走到車前遞了個包袱進來,拉起王淑真的丫頭:“跟我一起給你家姑娘換衣服。”見那丫頭還只顧著哭啼,便惡狠狠地道:“你之前就沒伺候好主子,此刻再伺候不好,就等著去死吧!”

  那丫頭立即收了淚,跟她一起伺候王淑真。

  能處理的都已經先處理了,接下來只能回城去處理,安怡覺著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便要安排吳菁先走:“天色不早,師父抓緊趕路吧。”

  吳菁無限憂慮:“不然,我改個時候再走?”先有王淑真上來喊表姐,再有人來潑狗血,無一不在說明對方就是想將安怡置於死地,她實在放心不下。

  安怡輕描淡寫地道:“您瞧,她也沒能得逞,還有王淑真在前頭替我擋著,現在王家人一定會為她出頭,證明這桶狗血是有人處心積慮想要害我。還有謝滿棠也在,我吃不了虧,您就放心地走吧。不然另改時辰,對師叔祖也是大不敬。”

  吳菁見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仔細想想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只好再三叮囑:“那你一定要小心些。我一路走得不快,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立即讓人給我送信,我會立即回來幫你。”略頓了頓,沉聲道:“你要知道,師父雖然沒有什麼大本事,卻還可以入宮為你討個公道。”

  安怡幫吳菁把大氅拉嚴實了,親昵地笑道:“知道啦,您就快去吧!”不由分說,把人推到車前,jiāo給車隊的領隊:“張師傅,人我jiāo給您了,您一定要把她照顧好。”

  張師傅是謝滿棠欽點的人手,當然拍著胸脯打包票。安怡笑眯眯地親自抽了馬兒一鞭子,催動馬車離去,回過身來,看到謝滿棠神色嚴肅地低著頭和一個人小聲說著話,她便將目光投向朱側妃的車。

  正文第458章鑲金嵌玉

  馬車上所有的帘子都被放下來了,把裡面的人遮掩得嚴嚴實實,外面的人當然也就無從知道裡面究竟是個什麼人,那個人又究竟是什麼樣的心qíng。

  把兄長的愛女帶出來惹了亂子,生死不知,她居然就能這樣心安理得地坐在車裡,只為害怕給人看出她是誰並想起若gān年前的那些風流債來……的確是很能權衡得失的,就是不知她有沒有臉去面對兄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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