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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姨娘微微一笑:“男孩子的xing格,還是霸道點的好。這正兒的xing格,恐怕還是像大公子多一些的。”

  牡丹一忖度,隨即笑了。蔣長揚面上不顯,實際上可不就是這麼個霸道的xing格?倘若沒有經過生活的磨練,王夫人的後天教育培養,也是個無法無天的。

  正兒仿佛是知道眾人在說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閉上眼睛睡著了。賢兒卻哼了起來,要人抱她起來遊玩。牡丹剛伸手,雪姨娘就搶前一步,將賢兒抱了起來,四處遊走:“少夫人您歇著,雖則要出月子了,但不是還沒養好麼?哎呀,小囡囡笑了。”

  牡丹一笑,也由得雪姨娘。蔣雲清母女自搬到這裡住以後,分外殷勤自覺,特別是雪姨娘,總怕惹了自己和蔣長揚的厭煩,萬般小心,千樣謹慎,不讓她做事,她反而覺著不自在。既然如此,且由得她去。

  恕兒從外頭進來道:“外頭來了客人,要見孩子,主君讓抱出去給客人看看。”

  牡丹便問:“是誰來了?要留飯麼?”蔣長揚把這對孩子看得如珠似寶的,不是那個人,絕對不會輕易抱出去,只恐會被驚著。今日巴巴兒地讓人抱了出去,只怕是什麼要緊客人?

  恕兒的眼神微微一閃,隨即笑道:“奴婢也不知道,娘子想要知曉,奴婢送人出去後,回來稟告。”

  牡丹與她多年主僕,焉有不知她是有意隱瞞,便道:“把孩子包裹好,抱出去罷。”

  不用牡丹吩咐,林媽媽親自領了rǔ娘,小心翼翼地護著一對寶貝走了出去。雪姨娘和蔣雲清知機,又陪牡丹說了一會兒話,藉口不打擾牡丹休息,告辭而去。恕兒送客回來,方低聲道:“是劉暢。”

  牡丹微微皺了眉頭,他來gān什麼?蔣長揚的禮送過去的第二日,就傳出了清華郡主折磨劉暢姬妾的事qíng。蔣長揚當時還罵劉暢歹毒,借題發揮——人一說起來,就是因他送禮去尚書府才導致清華發飆的。又說劉暢此番發作,必不會輕易了事,定然要徹底擺脫清華了。

  果不其然,接著劉暢和清華郡主的事qíng就鬧得沸沸揚揚起來,雖則他終是擺脫了清華郡主,但付出的代價著實也不小。坊間人提起他來,個個兒都叫他綠相公,這樣難聽的話,都傳到了她這個深居簡出的婦人耳朵里,更何論是朝堂上?劉暢那個人,心高氣傲,頂著這頂帽子,會舒坦?指不定肚子裡汪著一汪什麼壞水兒呢。蔣長揚也是,心裡明明討厭劉暢到了極點,gān嘛還把孩子抱出去現?

  卻說林媽媽護著兩個孩子到了前院,老遠就聽見兩個男人都笑得哈哈哈的,其中一個自然是蔣長揚,另一個麼,聽著就有些古怪了。這聲音,化作了灰,她都是不會忘記的,不是劉暢又是誰?略微定了定神,jīng神抖擻地命身後眾人:“不得失了禮數。”

  眾人應下不提。然則,蔣長揚卻並沒有讓她們出去的意思,早有鄔三和順猴兒在一旁接著,每人抱了一個孩子,小心翼翼地捧了進去。於是裡頭就只剩下了蔣長揚的笑聲,聽不到劉暢的聲音了,興許是有的,不過一定很輕,反正林媽媽沒聽見。不過片刻,就把孩子送了出來,讓送回房去。

  林媽媽只看鄔三和順猴兒的表qíng,就知道劉暢就是找上門來自找不痛快的,於是高高興興地護了孩子回去不提。

  卻說這會兒廳堂里的兩個人表qíng都很虛偽。蔣長揚是極力壓制著得意和炫耀,裝得雲淡風輕,一派的沉穩大方,他一想到劉暢剛才看到那對孩子時的表qíng,就格外開心。

  劉暢是極力壓制著心中的忿恨和嫉妒,也裝得雲淡風輕,一派的沉穩大方。他一想到剛才那對孩子粉嫩可愛的模樣兒,心裡就痛,就有些忍不住想胡思亂想,他承認他是自找沒趣來了。略微坐了一會兒,到底看不慣蔣長揚得意的樣子,收拾了心qíng,起身彬彬有禮地道:“殿下希望你我二人盡釋前嫌,攜手共進。我是真心的,多謝你前些日子幫的忙。”大言不慚地把他gān的好事全都推到蔣長揚送的那禮物上去了。

  蔣長揚也道:“你多慮了,我從來就沒放在心上。但願你以後找到一個志同道合的好女子,白頭偕老。我也要謝你幫忙,把我家三弟的書信送了過來。他人在何處?”

  他也真耐得住,這會兒才問起人來。如果不是自己提起景王希望二人攜手共進,他只怕都不會開這個口吧?劉暢的眼皮稍微抽了一下,沉痛地道:“真是不幸。我沒見著人。這信,是他託了人送過來的。怕是很緊要,我須臾不敢耽擱,就趕快送過來了。”

  蔣長揚掃了一眼几上那封火漆封得嚴嚴實實的信,道:“送信的人呢?”蔣長義要寫信給自家人,偏還請託劉暢,這中間就有些奇怪了。

  劉暢又嘆氣:“跑啦……我當時是也不知道是他送來的信,等到發現是這麼一回事,再去找人,哪裡還能見著影蹤?不過人是在崇義坊附近,你不妨使人去打探打探,興許能找到一點消息也不一定。”

  蔣長揚垂下眼譏諷的一笑,起身送客:“如此,真是太感謝你了。改日,我再備禮登門拜謝。”他如何又不明白劉暢這是做作給誰看?就是做給景王看。看吧,他劉暢可是厚著臉皮主動地登門求和來了,如果不配合,鬧出什麼矛盾,可是他蔣長揚小心眼。

  劉暢消息送到,心愿已了,也就不再耽擱,gān脆利落地起身告辭。他有些得意,以蔣長揚的聰明才智,又如何不會知道,蔣家的醜事全都落在自己手裡了呢?但他這一招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卻又是讓蔣長揚抓不住,只能心裡暗自鬱悶抓狂。可在景王那裡,蔣長揚卻是欠了他天大一個人qíng。

  蔣長揚送他到門口,回來取了那封信,反覆揣摩。信是寫明送給蔣重的,信封上的字,也的的確確是蔣長義的字跡。火漆也封得嚴實,仿佛從來沒有人打開過一般,但是,這是什麼人送來的?是劉暢!如果他沒猜錯,這裡頭的信劉暢必然是先觀賞過了的。他略微想了想,呼喊鄔三:“陪我到法壽寺一趟。”

  第三百四十五章晚霞(一)

  蔣重看完蔣長義的信,半晌無言,良久方道:“一直沒找到人?”並沒有想把蔣長義的信給蔣長揚看的意思,反而害怕蔣長揚提出要看。

  蔣長揚只看他的表qíng就知道又是那些爛帳官司,根本無心去管,只道:“信是劉暢送來的,說是在崇義坊附近,已然著人去打探了。只不知還能不能找得到。”

  蔣重長長嘆了口氣:“假如你找到他,你會怎麼辦?”

  蔣長揚給了他一個模稜兩可的答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實際上,他潛意識裡認為,蔣長義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再出現在眾人面前了。劉暢特意跑這一趟,絕對不會是偶然。崇義坊附近,一定能找出點什麼來。

  蔣重陷入沉思中。

  鄔三垂著手進來,小聲道:“崇義坊附近一個空院子裡找到了小八的屍體,死了五六天了。”

  蔣長揚尚未開口,蔣重就已然變了臉色:“小八死了?果然看仔細了?”小八是蔣長義的心腹長隨,那日跟著蔣長義一道跑得無影無蹤,既然他都死了,蔣長義又能得了什麼好?

  鄔三有些鄙夷,懷疑什麼也不能懷疑他們的辦事能力,沒有確定的事qíng,怎會拿到主家面前來說?當下便十分肯定的道:“沒有錯,就是小八。”也不告訴蔣重憑什麼這麼肯定的,但那語氣就是不容置疑的。

  蔣重白了臉:“可知道是誰gān的?”是蕭家?是杜家?還是誰?他恨過蔣長義的,但此刻他明顯又是心疼的。

  鄔三看了蔣長揚一眼,見蔣長揚面無表qíng,便道:“現在還不知道。”

  蔣長揚起了身:“我去看看。”

  蔣重忍了忍,起身道:“我與你一起去。”

  蔣長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去了也不起作用。我去就行了。”語氣里的不耐煩和輕蔑毫不掩飾。

  他是個無用的人。蔣重一怔,隨即重重坐回蒲團上,垮了肩膀。他失神地看著面前的佛像,有十萬個為什麼要問佛祖。但實際上,佛祖是不會回答他的任何問題的,他若是想知道有些事qíng的答案,還不如去問已經做了女冠的杜夫人。蔣重這樣想了,也這樣做了,蔣長揚前腳剛走,他後腳就趕去尋了杜夫人。

  “院子的主人和各家都排不上關係。”鄔三緊緊跟著蔣長揚,語速飛快:“身上無傷,應是窒息而死,在不遠處找到三公子的一截衣袖。衣袖上有gān涸了的血,想來是凶多吉少。”

  蔣長揚輕聲道:“不必找了。報官吧。”

  鄔三一怔,報官?那明顯就是要敷衍了事了。難道就這樣算了?這不是蔣長揚的風格。

  蔣長揚抬起頭來看著他,眼睛又黑又冷:“你還不明白麼?如果我再找下去,就是不知好歹了。你要相信,現在雖然沒有任何痕跡,但找上幾天,一定會有證據指向蕭家或是杜家,劉暢也脫不掉gān系。但如果我們再順藤摸瓜,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到時候怎麼辦?”

  “劉子舒用心險惡。”鄔三略略一想,也就明白過來。這事兒明顯和劉暢脫不掉gān系,劉暢敢大剌剌地找上門去,說明他有恃無恐。他的後台是誰?如果沒得那個人的授意,他根本不敢這樣做。那個人興許是為了替蔣長揚絕後患,但辦這事兒的人是劉暢。不管證據指向誰,事實就是事實,最後騎虎難下的人反而是蔣長揚。所以不如什麼都不做。

  蔣長揚抬眼看著天邊的晚霞,輕聲道:“生死有命,無論如何,我們都只當他已經死了,蔣家再無此人。過得幾年,給他立個衣冠冢,以後不要再提此事。”

  鄔三重重地點了點頭,卻又忍不住想,蔣長義真的死了嗎?倘若自己是劉暢,會不會讓蔣長義死?但鄔三畢竟不是劉暢,猜不到劉暢的心思。

  “把小八好生安埋了罷。”蔣長揚翻身上馬,打馬回家。馬兒行到曲江池附近時,暮色漸漸濃了,他停住馬,抬頭眯fèng著眼睛看向天際,太陽猶如一個暗紅的蛋huáng,沉沉地掛在天際,看似熱qíng萬分,實則冷漠而無qíng。不管怎樣,劉暢到底是做到了,他的心qíng很不好。

  “餓了麼?”牡丹敏銳地發現蔣長揚的心qíng很不好,卻沒有問他是怎麼回事,只殷勤地給他夾菜舀湯,笑吟吟地和他說正兒的脾氣有多壞,賢兒有多乖,又和他商量,人家都說從小看大三歲看老,正兒雖然還小,卻不能縱著……

  蔣長揚聽她絮絮叨叨,煞有其事地說了半日,心qíng不由慢慢好起來,笑道:“還沒滿月的孩子,你怎麼教?怎麼縱著他了?哭鬧總是因為不舒服才哭鬧,難道就任由他哭不管他?你矯枉過正了。這時候就瞎cao心,當心變成一個老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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