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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笑問:“開心嗎?”

  “硌得ròu疼。”小六躺在錢山上,嘴硬地說,“不過我至少知道在錢山上打滾是什麼滋味了。”

  顓頊和十七都笑。

  婢女們進進出出,總要繞著錢山走。小六和十七在院子裡納涼時,不管往哪個角度看,都會看到無數的錢一閃一閃。

  某個月光皎潔的夜晚,小六好不容易有一點雅興,想看看月亮,推開窗戶,只見一座錢山巍峨閃亮地佇立著。

  在這座錢山面前,不管是美景,還是美人,都黯然失色。

  小六實在受不了了,對侍者說:“把錢山移走。”

  侍者恭敬地回道:“這是陛下的旨意,公子想要把錢山移走,要去求陛下准許。”

  下一次,俊帝召見小六時,小六第一次主動和俊帝說了話:“我不喜歡錢山了。”

  俊帝面無表qíng,微微地點了下頭,只有和他很熟悉親近的顓頊才能看出俊帝眼中閃過的笑意。

  從那之後,每次俊帝問小六的喜好,小六再不敢胡說八道,儘量如實地回答。要不然把不喜歡的東西天天放在眼前手邊,真的很遭罪。

  小六的腿漸漸地好了,不再需要雙拐,拄著一根拐杖,稍微借點力就可以,甚至可以扔掉拐杖,慢慢地走一小段路。

  小六是個關不住的xing子,腿剛利落了一些,立即不滿足於只在華音殿內行走。

  她喜歡太陽快落山時,拄著拐杖,在陽光下走,直到走出一身汗,她才會停下。

  十七會慢慢地跟在她身旁。

  小六繼續她的絮叨:“男人們都喜歡美人無汗,可實際上無汗的美人最好不要娶。生活總會充滿亂七八糟的事qíng,免不了氣悶心煩,不愉快全都堵在了身體裡。如果在明媚的陽光下,好好地快走一圈,美美地出上一通汗,那些堵在身體裡的不愉快就都隨著汗水發泄出來。身體通暢的女人才會心胸開闊,不會斤斤計較。就比如說我,我最近很心煩,可這麼走了一通,心qíng就好了很多。”

  十七瞅了小六一眼,微笑著不說話。

  忽而間,有鳥鳴從空中傳來,一隻玄鳥俯衝而下,落在小六身旁,身子前傾,頭往下低,好像在給小六行禮,又好像邀請小六摸他的頭。

  小六一步步後退,拐杖掉落,人走的歪歪扭扭。

  十七想去扶她,俊帝和顓頊走過來,俊帝舉起手,一股巨大的力把十七阻攔住。十七看出玄鳥並不想傷害小六,遂沒有反抗,靜靜地看著。

  玄鳥看小六不理它,困惑地歪歪腦袋,一步步地往前走,追著小六過去。

  小六越退越快,它也越走越快。小六跌倒在地上,玄鳥卻以為小六是和它玩,歡快地叫了一聲,收攏翅膀,躺在地上打滾。打了幾個滾後,它又伸長脖子,探著腦袋,湊到小六身邊。

  小六盯著它,不肯碰它。玄鳥似乎傷心了,悲傷地嗚嗚著,把頭湊到小六手邊,一下下地拱著她,一副小六不安撫它,它就要沒完沒了的樣子。小六終於無可奈何地伸出手,摸了摸它的頭。

  玄鳥撲閃著翅膀,引頸高歌,洋溢的歡樂讓旁觀者都動容。

  小六扶著玄鳥的身子,站了起來:“你這傢伙,怎麼吃得這麼肥?”說完,一抬頭才看見俊帝和顓頊。

  小六gān笑,指著玄鳥說:“這隻肥鳥和我很投緣,估計是個母的。”

  俊帝說:“這隻玄鳥是我為我的大女兒小夭選的坐騎,它還是顆蛋時,小夭就日日抱著它睡覺,它孵出來後,第一個見到的人也是小夭,小夭給他起名叫圓圓,天天問著幾時才能騎著圓圓飛到天空。我總是回答‘等你們長大’圓圓早已長大,小夭卻至今未回來。”

  小六作揖賠罪,“糙民不知道這是王姬的坐騎,剛才多有冒犯,還請陛下恕罪。”

  俊帝盯了小六一瞬,一言未發地和顓頊離開了。

  小六看他們走遠了,扶著十七的胳膊坐到了石頭上。玄鳥也湊了過來,小六拍開她,“別煩我,自己玩去。”

  玄鳥圓圓委屈地在小六手邊蹭了蹭,展翅飛走了。

  小六休息了一會兒,對十七笑道:“回去吧。”

  十七把拐杖遞給她,陪著小六回到華音殿。

  小六可以扔掉拐杖,慢慢地走了。

  她喜歡從華音殿走到漪清園,卻從不進園子,只在園子外的樹蔭下休息一會兒,再從園子慢慢地走回華音殿。

  一日,天氣十分炎熱,十七陪著小六走到漪清園,小六滿頭都是汗,臉頰也被曬得紅通通的。

  坐在樹蔭下休息時,小六喝了口水,嘆道:“這時若有個冰鎮過的小玉瓜吃就好了。”

  十七站了起來,“我看到婢女在冰里浸了一些瓜果,我去拿一個小玉瓜來。”

  小六笑道:“隨口一說”而已,待會兒回去再吃吧。

  “我來回不過一會兒,很快的。”十七飛快地走了。

  小六把水壺放到一旁,等著吃小玉瓜。

  小六想起了小時候,很喜歡玩水,天熱時常常泡在水裡不肯出來。娘為了哄著她出來,總會端著一盤小玉瓜,在岸上走來走去,邊走邊吃,表明你再不出來,娘可就全吃完了。她會趕緊爬上岸,跑到娘身邊,張大嘴,等著娘餵她。

  一群人走向園子,小六神思不屬,隨意掃了一眼,看並沒有自己認識的人,依舊不在意地坐著。

  當中的一個美麗少女衝過來,怒氣沖沖地瞪著小六,“你,你,你怎麼在這裡?”

  小六這才仔細地看少女,五官並不熟悉,可又似曾相識,再看她的衣著打扮,小夭知道了她是誰。

  原來。阿念的真容竟如此美麗,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小六微笑道:“我,我,我怎麼不能在這裡?”

  阿念氣的腦袋疼,“這裡是我家!你個賤民,當然不能在這裡!來人,把他抓起來!”

  海棠和另一個侍女各拽著小六的一條胳膊,把小六提溜了起來。

  阿念也不去遊園子了,急匆匆地返回。

  小六被兩個侍女抓著,她懶得使力,索xing由著她們把她架著走。

  進了阿念居住的含章殿,阿念擺出一副官員提審犯人的樣子,喝問小六:“說,你知不知錯?”

  小六不驚不懼,笑嘻嘻地打量四周。

  海棠對小六也有很多惱恨,看小六道現在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她一腳踹在小六的膝關節上,小六向前撲倒,跪在阿念面前。

  阿念居高臨下地看著小六,“哼,你也終於落在我手裡了!顓頊哥哥說你救過他一命,那麼我就不要你的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當日……當日……我……我一定要報仇雪恨!”阿念想起小六當日在她背上亂摸,眼淚又涌到了眼眶裡,顓頊幾次問她,她都沒好意思告訴顓頊,返回五神山後,阿念才委屈地對娘哭訴了一遍,可娘……只會摟著她,拍她的背。

  阿念大叫:“把他的手抬起來。”

  兩個侍女抓起了小六的手,阿念看著小六的手,琢磨該使用什麼刑罰,可阿念自小被呵護得太周到,壓根沒見過真正惡毒的酷刑,她所知道的刑罰最嚴重的也就是杖斃。因為顓頊,不能打死小六,阿念只能心不甘qíng不願地說:“打他的手!”

  海棠拿了一根用萬年烏木做的棍子過來,狠狠地抽下。

  小六唇邊掛著一絲笑,還故意出言挑釁:“你的背又軟又香,就算打斷了手,摸一摸都是值得的。自從上次摸過後,我一直朝思暮想……”

  阿念氣的身子簌簌直顫,面色青白,眼淚直往下掉。

  高辛民風保守,最重禮儀,俊帝登基後,民風有所放開,禮儀也不再那麼嚴格,可王姬的身體……侍女驚駭得呆住,海棠不敢再讓小六胡說八道,命令一個做粗活的婢女脫下繡鞋,塞到小六嘴裡,“讓你這張臭嘴再胡說!”

  海棠對阿念說:“王姬,這個混帳東西和您有仇,自然要胡說八道來氣您,毀您聲譽,您若當真,可就中了他的詭計了。”

  幾個侍女都聽出了海棠的警告,可不相信小六的靈力這麼低微,能有機會靠近靈力不弱的王姬,忙紛紛勸阿念,一個嘴快的婢女說:“顓頊王子是軒轅的王子,可不是我們高辛的王子,不過是寄居在此,仰仗陛下而活,王姬何必看重他的想法?想殺就殺了,回頭和陛下說明,陛下定不會責怪。”

  阿念氣恨已極,下令:“打!先打手,再打嘴,打死了,我負責!”

  兩個侍女拿著棍子噼里啪啦地打了起來。

  小六笑不出來了,心神全放在婢女剛才的話上。看似隨意的一句話,實際透露的信息很多。顓頊小小年紀被huáng帝送到高辛,都說他是質子,huáng帝以此向俊帝承諾,不會進攻高辛。兩百多年來,他從沒有回過軒轅,在眾人眼中,看上去有軒轅王子的名頭,可實際不過是寄人籬下的棄子。

  十七拿著冰鎮小玉瓜匆匆返回,卻沒有看到小六。他循著蹤跡找了過來,被殿外的侍衛攔住。

  十七聽到殿內傳來杖擊的聲音,不顧攔阻,想qiáng行往裡沖,卻惹來了更多的侍衛,將他團團圍住。

  因為阿念是俊帝唯一的子女,侍衛們都不敢輕視,立即派人去稟告俊帝。阿念的母親,靜安王妃的宮殿距離含章殿不遠,貼身侍女驚慌地給她比畫,說有人襲擊王姬的宮殿,靜安王妃忙趕了過來。

  她急匆匆地走進殿門,看阿念雖然臉色難看,卻衣衫整潔,顯然沒有受傷。

  阿念看到母親,立即擠出了笑臉,一邊打手勢,一邊問:“娘,你怎麼來了?”

  小六一直低著頭,任憑侍女抽打,此時聽到阿念的叫聲,她身子輕輕地顫了一下,想抬頭看,卻又不敢看。這個女人雖不是王后,卻是俊帝唯一的女人,整個天下幾乎沒有人見過她,都只是傳聞俊帝藏嬌,得她一人足矣。

  沒有聽到王妃的說話聲,只聽到阿念下令:“住手!”

  小六慢慢地抬起了頭,看清楚王妃容貌的剎那,心膽俱裂,嘶聲吶喊:“娘、娘……”她嘴裡塞著繡鞋,發著含糊的聲音,雙手拼命向前伸去,瘋狂地掙扎著,想要掙脫侍女的手,抓住那一襲青衫、亭亭玉立著的少婦。

  小六雙手血ròu模糊,少婦駭然,向後退去。阿念趕緊摟住母親,大叫道:“快拉住這個賤民!”

  侍女們怕小六傷到王妃,把小六恨恨地按倒,手腳齊用,牢牢地壓制住她。小六卻像瘋子一樣,力氣大的出奇,不管不顧地掙扎,要去抓住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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