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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默默相對,都覺得好似還有什麼話要說,可能說的又已經都說完了。

  璟站了起來,道:“夜已深,你休息吧!”

  這一夜,小夭不知道璟有沒有休息好,反正她是一夜都沒睡好,一會兒想著璟的身體,一會兒想著意映和篌,一會兒想著日後該怎麼辦……

  清晨,小夭早早起身洗漱。

  沒多久,璟就來了。

  小夭和璟用過早飯,小夭沒說要走,璟也沒主動提起,他很清楚,小夭能留在這裡的時間不多。

  小夭對璟說:“我今日想幫你仔細診察一下身子,這些年,我的心境和以前不同,認真學習了醫術。昨日,我要幫你診脈,發現你的病有些麻煩,不過幸好還來得及,你不要擔心……”

  璟淡淡說:“我從沒擔心,如果你不願為我治病,我不在乎生死,我知道我一定能好。”

  小夭定了定心神,說道:“胡珍是你的醫師嗎?請他一塊兒來吧!”

  靜夜立即去請胡珍。

  胡珍來後,小夭再次為璟診脈,一邊診脈,一邊詢問日常起居作息,飲食寡淡,哪些味道聞著舒服,哪些聞著難受……有些問題是璟自己回答,有些問題卻是連他自己也沒注意,要靜夜和胡珍答覆。

  小夭問胡珍現在用的是什麼方子,胡珍把方子背出,小夭和他討論起來。

  “夜難入寐、氣短懶言、神疲乏力……”

  小夭和胡珍商議了半晌,胡珍心悅誠服,按照小夭的建議,將藥方更改了一味主藥,去掉了兩位輔藥,分量全部減輕,用藥的法子從按時服用,改成了長流水煎服、不拘時服。

  胡珍意味深長地說:“族長的病起自四十多年前,未將心養好,又頻起變故,王姬這方子好是好,卻是要長期調理,至少一二十年的慢功夫,王姬可真想好了?”

  小夭沒有說話。

  璟對胡珍說:“一切按照小夭的吩咐做。”

  胡珍俯身行禮:“是!”

  小夭對璟說:“還有一件事,我想見見近身服侍你的心腹。”

  璟對靜夜說:“把胡啞和幽叫來。”

  靜夜和胡珍愣住,靜夜低聲道:“是!”

  胡啞,小夭見過。幽,卻是第一次見,是個很飄忽的女子,影影綽綽總好像在一團霧氣中,連面目都看不分明。

  靜夜低聲道:“幽是很厲害的狐妖,是保護族長的侍衛首領,一般不會見人。”

  小夭沖璟笑:“我想單獨和他們說幾句話,可以嗎?”

  璟為小夭設了禁制,走開幾步,背轉過身子。

  小夭對靜夜、胡啞、胡珍、幽,行了一禮。靜夜、胡啞、胡珍都還了禮,幽卻是提前讓開了,沒有受小夭的禮,也未還禮。

  小夭說:“我下面說的話有點古怪,但我想你們記住。”

  靜夜說:“王姬請講。”

  “防風意映很有可能會伺機殺害璟。”

  四人都詫異地盯著小夭,小夭面不改色,鎮靜地說:“你們都是璟的貼身侍從,璟和意映的關係如何,你們心裡很清楚。如果璟有什麼事……那麼就是意映的兒子繼位,孩子幼小,其實相當於意映掌握了塗山氏。”

  四人悚然而驚,靜夜急切地說:“王姬還知道什麼?”

  “我不知道她會選擇什麼時候殺璟,也不知道她會採用什麼方式來殺璟,我唯一確定的就是她一定會動手,擺脫你們務必保護好璟。”

  胡啞說:“王姬客氣了,這是我們分內之事。”

  小夭說:“還有塗山篌,他與璟的恩怨,你們也都約略知道,應該本就防著他,但不夠,很不夠!還請你們再提防一些,篌也許會和意映聯手殺璟。”

  靜夜震驚地說:“這怎麼可能,夫人和大公子勢同水火,一直jiāo惡。”

  小夭說:“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謬,但小心永不會有錯!疏忽卻會鑄成大錯!請你們務必時時小心。”

  胡啞說:“王姬放心,我們一定會謹記在心。”

  “拜託你們了!”小夭再次向四人行禮。

  這一次,四人都向小夭回禮,靜夜說:“謝謝王姬提醒。”

  小夭對璟說:“我說完了。”

  璟依舊背對他們站著,小夭反應過來璟聽不到,笑走向璟身後,輕輕拍了璟一下,璟回身:“說完了?”

  四人向璟行禮告退。

  小夭對璟說:“我請他們提防意映和篌。”她不當著璟的面說,不是不想讓他知道,而是怕他聽著難受。

  小夭對璟殷殷叮嚀:“你自己也警惕些,一般的毒傷不到你,要想真正傷到靈力高深的神族,毒藥必須進入五臟六腑,不許喝也不許吃來歷不明的東西。”

  璟笑著說:“記住了!”

  靜夜輕敲了幾下門,奏道:“黑帝陛下派人來詢問族長可有王姬的消息。”

  璟暗嘆了口氣,只是一夜半日,顓頊就找來了。

  小夭也知道顓頊肯定會派人留意塗山氏的動靜,俞信的那番舉動並不隱秘,顓頊追查過來很正常。

  小夭對靜夜說:“你讓他們等一下。”

  靜夜道:“是。”

  小夭對璟說:“我要走了。”

  璟心中不舍,可知道他現在還沒資格留小夭。

  小夭邊走邊說:“心地善良、寬宏大量並不是缺點,可碰到篌和意映這樣的人,卻會變成弱點。”

  璟說:“我明白,一切到此為止,我不會再退讓了。”

  小夭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璟把小夭送到院門,小夭道:“別送了,靜夜會帶路。”

  “等等!”璟叫住小夭,拿出貼身藏著的魚丹紫,遞給小夭。

  小夭沒有接受,可也沒有斷然地拒絕。

  璟說:“這是我的診金,還請王姬收下。”

  小夭想了想,說:“我若收了你的診費,可就得保證治好你的病。”

  璟說:“我一定會遵從醫囑,好好養病。過段日子,我會去軹邑,還請王姬繼續為我看病。”

  小夭拿過了魚丹紫,一言未發,轉身離去。

  璟鬆了口氣,只要她願意見他,即使只把他當做病人,他也很開心。

  回神農山的路上,小夭一直在想顓頊會怎麼處置她。

  憤怒,是肯定的;生氣,也是肯定的。

  她給顓頊扔了這麼大個爛攤子,他不怒、不氣,才怪!但畢竟已是一個多月前的事qíng,再大的怒氣也該平靜了。現在,估計只剩下些余怒和無可奈何的頭疼了吧!

  雲輦在小月頂降落,小夭剛下雲輦,就看到了顓頊。

  顓頊看上去很平靜,小夭卻不敢放鬆,陪著笑,一步步走到顓頊前面,甜甜叫道:“哥哥。”

  顓頊盯了她一瞬,淡淡說:“走吧。”

  小夭跟在顓頊身邊,偷眼看顓頊,實在看不出顓頊在想什麼,也看不出他的喜怒,小夭再次清醒地意識到,現在的顓頊是擁有大半個天下的黑帝。

  山谷中有不少積雪,因為少有人過往,白皚皚的雪沒有一絲痕跡,就如一幅雪白的絹帛,讓人忍不住想在上面留下點什麼。

  小夭時不時彎下腰,用手快速地在積雪上覆下個手印,顓頊不理會她,卻慢了腳步。

  經過一整片如白帛的雪地時,小夭蹲下,用手在雪上撲撲地拍著,拍出十幾個參差jiāo錯的手印,她用手掌從手印中間拖下,留下一道粗粗的痕跡,像是一根樹gān。

  小夭仰頭看顓頊:“哥哥。”

  顓頊彎下身子,在小夭拍下的手印旁也隨意地拍了十幾個手印,在略加了幾道劃痕,就成了一株畫在雪地上的桑樹。他們小時常在雪地上作畫,用手掌畫桑樹,還是顓頊教小夭的。

  小夭笑,腆著臉湊到顓頊身畔:“還氣惱嗎?”

  顓頊淡淡道:“我沒有氣惱。”小夭出嫁那一日,他一個人枯坐在鳳凰林內,只覺滿眼灰寂,聽聞小夭悔婚是,眼中的一切剎那鮮亮,竟是無可抑制的喜悅。

  “豐隆那邊……”

  顓頊說:“有我在,你擔心他什麼?從今往後,你就把他當成不相gān的人就好了。”

  “我覺得對不起他。”

  “完全沒必要,我已經在補償他,不過就這幾個月流言蜚語多一些,難熬一些,待豐隆大權在握、美人環繞時,世人就會完全忘記還有這麼一場鬧劇般的婚禮。”

  小夭困惑地看顓頊:“我給你惹了這麼大的麻煩,我還以為你好歹要給我點臉色瞧瞧!”以前為了她跟防風鄴跑掉去玩的事,顓頊都給了她好幾天臉色看。

  顓頊拉住小夭的手,把她從雪地里拽起來,一邊為她搓著手暖和她,一邊問:“你想我懲戒你?”

  小夭立即搖頭,難得顓頊發善心,她可別自討苦吃。

  顓頊道:“我們走快點,別著涼了。”

  顓頊拖著小夭快步走,小夭嘻嘻哈哈地笑起來,反拉著顓頊跑了起來。

  兩人邊跑邊笑,衝到竹屋,小夭飛快地脫去鞋子,跳到屋裡,揚手宣布:“我又回來了!”

  顓頊笑,慢條斯理地脫了鞋,走進屋子。

  huáng帝從裡屋走出來,小夭立即斂了笑意,有點緊張地躲到顓頊身後。世人都怕huáng帝,可她從來不怕,但這一次是她錯了,她還真有點害怕huáng帝。

  顓頊好笑,卻又很是歡喜,給huáng帝行了禮後,拖著小夭坐下,把小手爐放到小夭懷裡,讓她抱著。

  huáng帝盯著小夭,眉頭擰在一起。

  小夭一點點往顓頊身後蹭,好似恨不得完全躲到顓頊背後。

  huáng帝說:“你都有膽子當著全天下的面悔婚,我還以為你什麼都不怕了。”

  小夭低著頭,不說話。

  huáng帝道:“其實,正因為是王姬,想找個好男人並不容易,真有才華的男子往往有幾分傲骨,不見得願意借你的勢,衝著你的身份去的男子不要說你看不上,就是我也看不上。豐隆各個方面都和你般配,既有才gān,又願意借你的勢,他也借得起,你放棄了他,實在很可惜。”

  小夭低聲說:“我知道。”

  huáng帝嘆氣:“你以後想嫁個像樣的人很難了!”本想讓小夭抓住這最後的機會,安頓下來,可沒想到,小夭不但沒把自己安頓下,還連自己的聲譽都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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