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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失並不等於死亡,顓頊已是答應了她所求,小夭笑道:“謝謝哥哥。”

  “你先別謝我,爺爺和我曾多次招降相柳,我甚至允諾隨便他提條件,可他依舊不肯背叛共工。其實,一直以來,都不是我不肯放過他,而是他不肯放過我。如果他執意要決一死戰,我也不可能讓蓐收他們冒著生命危險退讓!他的命是命,所有將士的命也是命!”

  小夭咬了咬唇,低聲道:“我明白。”

  顓頊拍了拍小夭的肩膀,說道:“他有他的選擇,你已做了你所能做的,也算對得起你們相jiāo一場了!不管結果如何,你都可以將一切忘記了!”

  小夭點點頭。

  顓頊登上了雲輦,小夭叮囑:“你保重!”

  顓頊凝視著她髻上的若木花,平靜地說:“我一定會的!”我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小夭,他對璟笑了笑,“小夭就jiāo給你了!”

  璟彎身行禮:“請陛下放心!”

  顓頊關上了車門,吩咐瀟瀟:“起駕!”

  雲輦騰空而起。

  小夭目送著huáng帝和顓頊各乘各的雲輦,各帶各的侍衛,各自趕回神農山,這就是帝王,縱使血脈相連、互相信任,卻不得不各自走各自的路,就好像只有燕雀才成群結伴,雄鷹從來都獨自飛翔。

  小夭輕嘆了口氣,從今往後,神農山就遠離了她的生活,她不再是承歡於huáng帝膝下的孫女,也不再是陪顓頊攜手而行的妹妹。小夭看了看身旁的璟,頭輕輕靠在了他的肩頭,從今往後,她是他的妻!

  第十八章委心任去留

  清晨,璟坐在榻邊,叫道:“小夭,小夭……”

  小夭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嘟囔道:“讓我再睡一會兒。”

  璟說:“昨兒晚上,你可是答應了烈陽和阿獙,今日要一起去為岳母和岳父掃墓。”

  小夭揉揉眼睛,清醒了。

  昨兒送走了huáng帝和顓頊,他們重回大殿,繼續喝酒。

  幾百年後,阿獙和烈陽重回故地朝雲殿,在阿珩女兒的婚禮上,與故人白帝重逢,更多的故人卻已不在,百般滋味上心頭,都喝酒如喝水。

  小夭陪著他們也喝了很多,即使酒量再大,也喝得暈暈乎乎,似乎提起娘,還和烈陽抱頭大哭了一場。後來,好像是璟把她抱回屋子……

  小夭猛地坐起:“我們成婚了?”

  璟摸了摸小夭的額頭,故作納悶地說:“沒聽說醉酒會失憶。”

  小夭結結巴巴地說:“昨夜……昨夜我……你……我們……”

  璟含笑道:“昨夜你醉的厲害,讓你睡了。以後日子還很長,我不著急。怎麼?你很著急?”

  小夭瞪了璟一眼,紅著臉開始洗漱穿衣。

  穿戴整齊後,小夭和璟去找烈陽和阿獙。

  用完早飯,四人一起去祭拜小夭的親人。

  雖然璟早知道小夭的親人都葬在這裡,可親眼看到六座墳墓時,還是很震驚。

  烈陽和阿獙一座座墳墓祭奠,小夭把璟介紹給外婆和舅舅們。

  小夭看璟、烈陽和阿獙都神qíng嚴肅,笑道:“喂,你們別這樣!今日可是我的好日子,多笑笑!外婆和我娘他們也會喜歡看到我們笑!”

  烈陽點點頭,對阿獙感嘆道:“阿珩的女兒是真長大懂事了。”

  小夭撇嘴:“說得好像你很懂事一樣,這話阿獙說還差不多。”

  阿獙忙道:“你們兩吵嘴,千萬別把我拉進去!我中立,誰都不幫!”

  小夭挽住璟的胳膊,得意洋洋地說:“好稀罕嗎?我如今有人幫!”

  烈陽看看小夭和璟,忍不住欣慰地笑了起來,小夭倚在璟的身上,也是笑。笑語聲回dàng在山林間,墳塋四周的野花隨風搖曳,好似隨著笑聲起舞。

  烈陽和阿獙又住了幾日後,告辭離去。

  小夭和璟送完他們後,去軒轅城找父王和阿念。

  反正五神山無事,阿念打算多住一段日子,陪陪父王。這幾日,她都隨著白帝去了打鐵鋪,幫點小忙,甚至跟著侍女學做菜。

  小夭和璟道打鐵鋪時,阿念和白帝不在,苗莆說白帝帶阿念去那個號稱千年老字號的破酒鋪子喝酒去了。小夭不禁笑起來,對璟說:“看來父王打算給阿念講講他過去的經歷了,我們不去打擾他們了。”

  兩人在街上隨意逛了一圈,小夭帶璟去了一家飯館,點了一些軒轅的風味菜餚。

  兩人正在安靜用飯,七八個士兵走了進來,領頭的官爺滿臉喜氣地大叫:“店家,上好酒好菜!今日我請客,見者有份!小二,給每個人都上一杯酒,慶賀軒轅軍隊打了大勝仗!”

  店內的人都興奮起來,七嘴八舌地詢問,原來是蓐收大將軍又打了勝仗,幾個食客笑道:“蓐收將軍最近不是一直在打勝仗嗎?”

  請大家吃酒的官爺說:“這次是非同一般的大勝仗!九命相柳死了!你們這些商人肯定不知道相柳那廝有多兇殘厲害……”

  猶如猝不及防間,被利刃穿心,小夭只覺雙耳轟鳴,胸口疼痛yù裂,手中的酒杯掉落。

  璟擔心的叫:“小夭!”

  小夭喃喃說:“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就這麼死了!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我什麼感覺都沒有……”她突然想起,qíng人蠱已經被王母解了,她的確不可能有感覺,小夭眼前發黑,身子向後軟去。

  璟忙扶住小夭:“我們先會軒轅山,讓苗莆拿父王的令牌去打聽一下。”

  小夭頭重腳輕,昏昏沉沉,心頭嘴邊翻來覆去都只是三個字“不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的朝雲峰。

  璟吩咐著苗莆,又對她說了什麼,她卻什麼都聽不清。

  苗莆匆匆離去,感覺中,好像只過了一會兒,又好像過了很久,苗莆回來了。

  小夭立即問:“是假消息吧?”

  苗莆說:“應龍大將軍說相柳戰死了。”

  小夭厲聲尖叫:“不可能,我不相信!”

  苗莆被嚇了一跳,不敢再說話。

  璟端了一大碗烈酒,半qiáng迫著小夭喝下,他柔聲問:“你還要聽嗎?如果不想聽,我陪你喝酒。”

  小夭扶著額頭,對苗莆說:“你繼續說吧!”

  “赤水族長死後,陛下命令不惜一切代價,全殲共工軍隊!蓐收大將軍集結二十萬大軍圍剿共工軍隊。在軒轅的猛烈進攻下,共工的軍隊節節敗退,縮在深山不出,不正面應戰。蓐收大將軍堅壁清野,放火燒山,bī得共工不得不撤出山林。陸上都是軒轅的軍隊,不僅有蓐收大將軍的軍隊,離怨將軍的二十萬大軍也隨時可以策應,共工只能率領軍隊逃往海上。蓐收大將軍早料到共工只能逃往海上,早派了jīng通水戰的禺疆將軍率領水兵把守,準備截殺共工。本來接話萬無一失,可相柳實在厲害,竟然帶著一隊死士,以弱勝qiáng,擊退了禺疆將軍,為共工開出一條血路。但蓐收大將軍、禺疆將軍一路緊追不放,一連追擊了幾日幾夜,最後,終於在海外的一個荒島上追上了共工。蓐收大將軍領兵將海島重重包圍,據說都動用了上古神器設置陣法,就算共工是條小魚,也逃不掉。禺疆堅決則帶兵攻上了荒島,和共工展開激戰……”

  苗莆的聲音小了下去:“一千多人對十萬大軍,沒有一個人投降,全部戰死。禺疆是神族第一高手,卻一直打不過早已受傷的共工。後來,蓐收大將軍下令所有士兵萬箭齊發,共工被萬箭she殺。他死後,露出了原身,是九頭妖……蓐收大將軍這才知道上當了。”

  小夭彎下身子,雙手捂著臉,肩膀在不自禁的輕顫,苗莆不敢再說,璟一邊輕撫著小夭的背,一邊說:“你接著講!”

  苗莆遲疑地看左耳,左耳面無表qíng的頷首,苗莆才有勇氣繼續說:“蓐收大將軍發現上當後,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高興的說‘相柳死,最艱難的戰役已經打完’。因為相柳實在傷了我們太多的士兵,聽說很多士兵想拿相柳的屍體泄憤,可蓐收大將軍鞭笞了企圖冒犯相柳屍身的士兵,下令撤退。他們剛撤出海島,相柳的屍體竟然化作了黑血,噴涌而出,毒xing劇烈,所過之處,糙木皆亡,連土地都變得焦黑,到後來竟然整個海島再無一個活物,所有士兵都很恐懼,連蓐收大將軍都覺得後怕。如果不是他敬重這位對手,不允許任何人褻瀆,只怕連他也逃不掉。”

  小夭的身子軟軟地伏在了榻上,如果說之前還不相信,那麼這一刻,她不得不相信了……這種事只有相柳才能做得出來。

  璟對苗莆和左耳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出去。

  璟把小夭擁進懷裡,柔聲說:“你要是心裡難受,就哭出來吧!”

  小夭臉色泛白,身子不停地打哆嗦,卻自己騙自己,喃喃說:“我沒事!我早有心理準備……剛認識他時,我就知道有這一日,我一直知道!”

  璟提起酒罈:“我們喝點酒吧!”

  璟給小夭倒酒,小夭端起就喝,一碗碗烈酒灌下去,小夭的臉色白中透出紅來。

  天漸漸黑了。

  璟說:“你要是不想休息,我陪你去外面轉轉。”

  小夭搖搖晃晃的爬到榻上:“我能睡得著。”

  璟看她非要和自己較勁,也不再勸,放下了簾帳,躺下休息。

  小夭呼吸平穩,一動不動,好像很快就睡沉了。

  半夜裡,小夭突然睜開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帳頂。

  她悄悄起身,看璟依舊安穩地睡著,放下心來。她披上衣服,走出了寢殿,坐在玉階前。

  宮牆外,一輪皓月,冷冷清清。

  小夭想起了清水鎮的月亮,相柳死時,天上的月亮可也是這樣靜靜地照拂著他?他可有想起他們曾一起看過的月亮?

  雖然東海與軒轅山遠隔萬里,但只要相柳願意,總能讓她知道。可是,縱然死亡,他都不屑於和她告別。在他眼中,她和他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一直都是jiāo易,每一筆都清清楚楚地公平jiāo易。

  軒轅突然想起了什麼,急急忙忙地在身上翻找,拿出了貼身收藏的狌狌鏡。鏡子裡面有兩段記憶,是他唯一無償留給她的東西了。

  一段記憶是在清水鎮時,他因為受傷不能動。玫小六逮住機會,趁機報了長期被欺壓的仇,用灶膛里拿出的黑炭在他臉上畫了七隻眼睛,加上本來的兩隻眼睛,恰好是九隻眼睛,嘲諷他是個九頭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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