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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身替他蓋好了被正打算起身活動一下,沈釗泉卻進來附耳輕聲稟報,隨即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竹筒,李玄明打開一看,嘴角向上彎起了一絲弧度,「杜承恩倒是挺聰明,看來他的確不知道杜雲嵩與秦王的計劃。」
「皇上英明。」沈釗泉微笑道,「他父親顯然更了解自己的兒子,知道杜小將軍忠心耿直,必然不會與他們同流合污。」
現在杜雲嵩已被控制在京城,原本他們計劃好的秦燕杜三人聚齊在秦王府共議奪位之事的計劃,被李玄明硬派了杜承恩去而完全打亂。
而遠在昌雲郡的杜承恩確也早已察覺出了不對,他原本打算一鼓作氣,大展宏圖地擊退北狄,可到了才發現整個戰事都顯得極其詭異。
北狄兵將雖看似連奪兩城,已兵臨昌雲郡,可人數卻並不算太多,莫說燕王前來支援,就只是自己從京城帶來的這些兵,再加上原本城中的就足以擊退。
但現在卻是日復一日地眼看著北狄軍隊在自家門口安營紮寨,而秦王卻始終按兵不動,甚至為了阻止自己出城門迎戰,不惜要軟禁他,這些都讓杜承恩深感疑惑且焦慮不已。
這中間杜承恩上書過,也爭吵過,但秦王不為所動,他也曾單獨去找過燕王,可燕王也是言辭閃爍,而自己寫往京城的信件後經查實全部被扣押,無一倖免。
至此杜承恩再年輕沒什麼經驗也徹底明白了過來,這北狄攻城分明就是個幌子,秦燕兩王就是在另謀他事,可現在人人都防著自己,杜承恩根本無從知曉事情的真相。
直到前日接到了這封來自京城父親的家書。
這封家書傳至他手上已經被拆過,這乃是意料之中,字跡的確是父親的,看起來也通篇也只是一些關懷訓導之言,可唯有杜承恩能看得出,這語序有些奇怪,並不太像平時父親的習慣。
反正也無人理他,杜承恩把自己關在房裡捧著信鑽研了一天,終於窺得玄機,頓時冷汗連連,他明白了這封信中是要他虛以為蛇,擺脫現在被動的局面。
很明顯這信是在有人授意之下寫下的,而父親在京城,能控制他的就只有皇上!
杜承恩逐漸冷靜下來,即使心中不甘願他也明白,若想破局就必須先要假意投靠這群奸臣逆賊。
他緩緩站了起來,深吸一口氣後,昂首闊步走向房門,可打開的一瞬間杜承恩忽然愣住,只見燕崢正朝他走來,已抬步上了台階。
明明二人都未發一言可氣氛卻驟然緊張了起來,杜承恩下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家書,而燕崢卻顯得格外平靜,他快速地看了眼那封信,率先開口道,
「杜將軍,不若我們先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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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一直閉門不見,所有政務均有丞相崔琰代為操勞,這麼一來朝野上下都從一開始的不以為意,到逐漸產生猜疑,現下已然傳得是天花亂墜。
二十天過去了,皇上的病居然絲毫不見起色,太醫院首孫之承自打入了寢宮就沒再沒出來過,不會真要出什麼大事了吧!
要知道現任皇上一直藉口剛剛即位政務繁雜,甚至連後宮都還未納,自然也無子嗣。
不過要說宮中的確養著一位小殿下,他的父親是當今皇上的哥哥,眾所周知,當初若不是這位皇子意外身亡,太子之位必然不會是當今聖上的。
按理來說這位親侄接任乃是名正言順,但他實在太過年幼,秦魏二王的對皇位的覬覦又是司馬昭之心,總之皇上要是當真一病不起,這天下也定是要亂了。
外頭憂心忡忡,而寢宮之中這位傳聞中已經病入膏肓的皇帝卻仍包紮著手臂,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此時此刻正享受著燕意歡送到嘴邊兒的茶水。
「不喝了。」李玄明抬了抬下巴,示意將杯子放在一邊,燕意歡已十分熟練,拿起了軟巾替他擦了擦嘴角,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一般,可見最近沒少做。
「皇上……」燕意歡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那包的嚴嚴實實的左臂,「這傷什麼時候能好啊?」
「嘶……」李玄明聞言試探著抬了抬,立刻皺眉倒抽了一口涼氣,「還動不得。」
燕意歡心道我雖沒受過這樣的傷,可孫太醫明明說過並不太重,怎麼能日日就這麼癱躺著,再說就算左手動不得,右手怎麼也一動不得動?
這苦日子算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燕意歡把茶具端走,小心思轉了一圈又一圈,可皇上不想承認的事那也是金口玉言,自己定是要想個計策拆穿他才可脫離苦海。
眼看著已快到了就寢的時候,燕意歡忽然瞄向了那扇許久未開的暗門,心下驟然一亮,不一會兒竟見他目露狡黠,捧著一個錦盒爬上了龍榻。
李玄明目光閃動,看著他默不作聲地將錦盒放置在了自己的身側,又自懷中掏出一條長長的綢帶,
「你想做什麼?」
想綁你。
燕意歡當然不敢講出來,只能是暗自腹誹,話說這段日子皇上跟被綁了也沒什麼區別,反正是自己動也不肯動一下的。
他默不作聲,依舊照著之前那次將用牙咬著將自己雙腕纏上,然後「一不小心」就打了個死結,
「哎呀壞了。」燕意歡一雙大眼眨巴著,蹙起的眉頭盡顯無辜,「我自己動不了了。」
作者有話說:
小意歡:咱就是說,必須拿捏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