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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無所謂生,也無所謂死。

  「跟我來。」

  沐長夜拉住葉恩的手,踏過這一片空乏虛無的血色平原,影子在血陽之下緊緊交錯,不曾分離。

  綠意的雜草代替血色,無數沉默的石碑立在此處,帝國制式字體在訴說石碑主人的身份,沾水的鮮花躺在石碑前,這裡是前線軍團基地的墓地。

  沐長夜帶著葉恩來到一節石碑前,石碑前放著鮮花和無數彩色玻璃紙包裹的糖果。

  「他是第三個死在我手中的人,也是第一個給我糖的人。」沐長夜從包里掏出糖果,放在墓碑前:「因為我和他兒子一樣大。」

  「同頻前他痛哭流涕,說他不想死,說他答應過孩子一定要回家,他瘋狂咒罵一切,戴上戒指的速度卻很快。」

  沐長夜眼前浮現那張平凡的臉,那個在小時候唯一對他釋放善意的男人臨死前好像說了什麼?

  但他忘了。

  真的很抱歉,沒能聽到他的遺言,沒能為他轉告留給至親的話。

  訴說這一切時,沐長夜面容平靜,如同林中湖水平靜而淡然,但湖面下卻是痛苦與悲傷的暗流。

  手指向左邊的一排,沐長夜抬頭看向葉恩:「他們都是死在我手中的人。」

  那一排沉默的墓碑立在那,墓碑之下葬送的不僅是那些人的生命,還有他們肩負的回憶與羈絆。

  每一塊墓碑下都是無數心碎落淚的人。

  「所有人都不想死,他們無比渴望活著。」沐長夜眼神複雜,那一張張臉在他腦海中快速閃過。

  葉恩收斂臉上的笑,他有點不太想聽沐長夜接下來的話。

  手指煩躁地按壓,沐長夜所說的話就是在告訴他生命的重要,接下來一定是勸慰他珍惜生命。

  這樣的話,他聽過很多遍。

  最初相遇時修說過,李老頭也說過,還有很多很多人都說過。

  過往的回憶洶湧襲來,流著鮮血的地毯、不斷的責罵聲、畫上卡通小熊的銀色餐刀、冰冷的屍體……

  葉恩綠眸發冷,他最討厭的就是輕飄飄的勸慰。

  說出那些話的人都是自以為是的人,站在自己的經驗上居高臨下,站在道德高地用他那淺薄的認知勸慰他人。

  這比人類的惡意更讓他噁心。

  「葉恩,我已經背負二十四條人命,我很累了。」

  沐長夜抓住葉恩的衣袖,罕見地流露出脆弱的一面,聲音很輕很細,如同易碎的玻璃。

  「你不要死。」

  不是自以為是的勸慰,是溫柔而卑微的請求。

  葉恩愣了。

  不知從何處來的風吹開他額前的碎發,呆愣的綠眸顯得純澈無比,一貫圍繞著陰沉與瘋狂的容顏在此刻如山風清朗。

  說不上來的情緒襲上心,葉恩眼中溫柔浸出。

  他伸手將沐長夜圈入懷中,動作不帶一絲陰暗與占有,而是純澈如水的溫柔。

  「好,我不會死。」

  無所謂自身生死,只追求極致愉悅,厭惡這個世界的葉恩此刻溫柔地應下懷中少年脆弱下的請求。

  不過對惡魔許下不死的請求,真的好嗎?

  能源計劃

  用唾沫融化口中的黑麵包,住在最低檔的旅館內,王華摸著腰包里的銅幣,暗自掂量數目,就算再節儉也只夠維持他三天的生活費。

  盯著天花板的污垢,王華推了推眼鏡,隨手拍死一旁的蟲子,心裡罵罵咧咧。

  這糟糕的環境,這糟糕的組織。

  派來的上司是一個任性妄為的瘋子,導致任務還沒有開始執行,就被人找上門來殺了。

  當天多虧他運氣好,恰好出去執行監視任務不在家,不然兩人就被一鍋端。

  王華忍不住暴躁地撓撓頭,對著死去的畫家開始輸出:「都說收斂,收斂,你浪死不要緊,我該怎麼跟教廷交代!!」

  「唉,要不乾脆趁機叛逃?」王華眼神一轉,咽下口中的黑麵包。

  摩擦著包中的硬幣,王華想起自己曾經擁有金幣:「不行,教廷給錢還是挺大方的,一個月就有5金幣的活動經費,離開教廷就不好賺錢了。」

  王華目光閃爍,從包中掏出一個破舊的木牌,咬咬牙安慰自己:「算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這次事件錯也不在我,希望教廷能考慮到這一點。」

  手握上木牌,並不光滑的邊緣刺破他的手心,血液浸沒木牌,白色符文勾勒,一道光幕投影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裡。

  光幕上瞬間出現一個披著白袍的人,分不出男女老幼。

  「指引之牌有七次使用次數,你這是最後一次,是畫家又幹了什麼?」白袍人的聲音平淡,卻能聽出不滿。

  「大人!!」

  一聲高呼,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王華眼淚鼻涕齊出,做足傷痛悲慘的模樣然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這當中自然要加上一些語言的修飾藝術。

  反正一切鍋都是畫家的。

  「廢物。」白袍人冷冷地道:「不僅沒有成功拐帶目標,還送了命,真不知道主教大人到底看上他什麼。」

  白袍人的話里都是對畫家的鄙夷和輕蔑,王華安安靜靜地縮在一旁。

  發泄完情緒,白袍人看向他:「就在畫家死的那天晚上,荊棘之門發生很大的變故,去查清楚。」

  話一說完,白袍人直接掐斷通訊,冷冷地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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