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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運太過qiáng大,生命又太過脆弱。

  人定勝天,天是我的,人卻不是我的。

  程豪,勝了我和如風的天。

  恍然間,時間和空間都錯了位。

  雨水和火焰混合在一起,雨猶自下,火猶自燒。

  我揮起手中的相框,狠狠砸向程豪。

  鮮血順著額頭滴下,迷了他的眼。

  “如風天黑就回來,他會拿刀殺了你!”我笑著說,笑容和在程豪的槍口下的那個雷雨之夜一模一樣。

  “一下子……穿過你這裡。”我用手點著他的腹部說。

  程豪痴痴的看著我,一動未動。

  照片上的程秀秀靜靜的躺在地上,孤傲的瞥著她的父親,一臉不屑。

  “老大!”

  阿九突然推門闖了進來。

  他驚訝的看著受傷的程豪和衣衫零亂的我,頓時目光凜冽如刀。

  “什麼事。”程豪說。

  “青龍的人來了。”阿九冷冷的說,樣子像極了當年的如風。

  “他們來做什麼?”程豪平穩了一下qíng緒說。

  “要貨。”阿九說。

  “什麼?”程豪茫然的說,“那批貨不是境外的人要的麼!不是已經辦妥了麼!”

  “不是,”阿九有些嘲弄的說?/三十二歲.再見

  CH.1牢(上半部分)

  螳螂捕蟬,huáng雀在後。

  人只有一雙眼,只能望著前面。

  所以,不管做什麼事qíng,不管得意還是失意,都要記得看看身後。

  百密仍有一疏,而這一疏往往決定勝敗。

  程豪漏下的,就是阿九。

  阿九發現濱仔是警察之後,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知道這個消息對整個東歌多麼重要,對他自己多麼重要。這麼多年過去,他仍然只是個打手,雖然對如風說沒所謂,但是阿九並不甘心。

  所以他謹慎的審時度勢,他要把這件事qíng的價值發揮到最大。

  最後,他在程豪,警察和青龍這三者之間選擇了青龍。

  阿九並不信任程豪,這個大佬太yīn森敏銳,而且還有如風在他前面,阿九認為自己尚不能從這裡得到他想得到的。

  警察他沒接觸過,前路不明,他更加不信任。

  而青龍,這條路雖然有些冒險,但卻是值得投入的。

  青龍這些年來在黑道中有一些發展,也給東歌製造了一些麻煩,但是這還遠遠不能威脅到程豪的位置。他們一直嗅著氣味蓄勢待發,只不過程豪並沒有留給別人機會。這個時候,阿九的到來,為青龍,也為他自己鋪平了一條通天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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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秘密商議,青龍出人偽裝成境外分子,向東歌求購了大批軍火。由於警方的行動,程豪損失的不在少數,這麼大的買賣,足夠讓他渡過難關。所以阿九篤定,即便再危險,程豪也不會放手。

  程豪上鉤後,濱仔也坐不住了,可是如風做得很仔細,阿九又特別注意他,如果不是我的偶然語失,濱仔事前絕對得不到一點消息。

  青龍根本就不會完成這筆買賣,本來阿九打算在jiāo易之前匿名通知濱仔地點,估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再告訴如風,讓他在慌亂中撤出。這樣那一大批軍火就會落在警察手裡,程豪一分錢不賺還要賠上一批一模一樣的貨物,這對東歌而言無疑於滅頂之災,而青龍暗渡陳倉釜底抽薪,就這麼踩著程豪的頭頂登上寶座。

  所有這些都在阿九的計劃之中,他唯一沒能料到的,就是我無意之中提前告訴了濱仔jiāo易地點,而如風和程秀秀竟然一起命喪huáng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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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此,阿九感到痛苦,但並不懊悔。因為如果他不這麼做,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輪到他出頭。況且他和如風的兄弟qíng義並不能超越他的yù望,黑道里的友qíng並非人們所想像的兩肋cha刀肝膽相照,所有都是黑的,友誼會那麼的光明正大嗎?

  但是,就憑如風拍著他的肩膀鼓勵他為他爸爸開店的那一句話,阿九也絕對不想讓如風死。同時,他也不想承擔如風的死所引起的他心底的那種難過。畢竟,死亡不能逆轉。

  直到他看到程豪和我在一起的場景之後,他終於找到了發泄怨恨的對象,他把這些都歸罪於了我們兩個。

  程豪的狠是罪過,我的美也是罪過。

  辦完如風和程秀秀的喪事,阿九就徹底脫離了東歌,他以絕對功臣的身份堂而皇之的成為了青龍的一哥。青龍在東歌對面用程豪的錢修起了一座比東歌更豪華,更氣派的夜總會。東歌的招牌在夜幕下被青龍的光輝遮住,原來那麼流光溢彩的霓虹,也漸漸變得黯然失色。

  程豪的時代,就此終結。

  新陳代謝是永恆不變的殘忍法則,沒人對它質疑,因為,即便是質疑,也無能為力。

  如果不新陳代謝,那麼就會死;而新陳代謝的最終結果,還是死。

  新也罷,舊也罷。

  無所不能的人,其實只不過拼命在玩自然擺出的只有一個答案的多選題。

  CH.1牢(下半部分)

  程豪沒對我做什麼,他已經沒辦法再對這樣的我做什麼了。

  我的狀況十分糟糕,程豪找了很好的醫生來治療我,可是沒有一絲效果。醫生說,我以前就受過qiáng烈刺激,已經留下了心理和生理的雙重創傷,而這次的刺激更加猛烈,足以徹底摧毀我的jīng神,能保持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很不容易了,基本上沒有治癒的可能。

  即便是這樣,程豪還是不會放過我。

  他失去了權力,失去了女兒,失去了如風,唯一剩下的,只有我。

  所以,不管我是什麼樣子,瘋癲痴傻,他都要把我握得緊緊的,死不放手。

  他總是向鬼魅一樣站在遠遠的地方注視著我,看著我安靜,看著我瘋狂,就像欣賞困在籠中的百靈,不理會它是哀鳴還是歡暢,只是玩味這樣的禁錮。

  我的自由是虛空,程豪所及之處,皆是我的牢。

  只是,他能控制我的身體,卻控制不了我的心。

  困住我的是如風,心是鎖,除了他,沒人能放我走出囚籠。

  我堅持住在我和如風的家裡,哪裡也不去,Linda一直照顧著我。

  我每天都穿著如風的衣服,靜靜的坐在窗邊或是院子裡,等著天黑,等著如風回來。

  如果不仔細注意我空dòng的眼睛,不提及如風,可能看不出我的異常。我依然是一個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子,美是我所有瑕疵的掩飾,也是我所有災難的源泉。

  我認真地把我和如風發生的所有事qíng寫在紙上,然後貼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到處都是紙片,到處都是回憶,這織就了一場迷夢,忽而chūn秋,忽而冬夏,我深陷其中,不願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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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讓我等著他,不要和任何人走。”我經常像是自言自語似的突然和Linda說,“然後,你知道麼?”

  “怎麼呢?”儘管Linda聽了無數遍,甚至都能背下來,但每一次她還是禁不住紅了眼睛。

  “然後……他就來啦!阿風永遠不失約的。”我望著窗外微笑的說。

  “嗯,他會回來的。”Linda想哄小孩一樣的說。

  元燮每隔一段時間就來探望我一次,如同第一次見面時的那樣,他總是帶著他燦爛的笑容走到我的身邊,只是,這個笑容背後不再是溫馨,而是淒涼。

  如他所料,我和如風沒能逃脫宿命的安排,在抗爭中,我們一起玉石俱焚。

  而對元燮而言,最痛苦的是,他只能眼睜睜的看我凋謝,不能阻止,無能為力。

  “如畫,今天好些嗎?”元燮溫柔的說,“頭還會不會痛?”

  “不會。”我低著頭繼續寫我和如風的故事。

  “寫到哪裡了呢?”元燮問。

  “遇到你了。”我笑著說,其實其中很多部分都是重複的,我要寫很多遍,生怕自己忘記一點點。

  “怎麼寫的?”元燮笑著說。

  “‘元燮的笑容很燦爛。’”我站起身遞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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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時是那個樣子的嗎?”元燮看著我寫的紙片說。

  “不是嗎?”我忙拿過來說,“那是什麼樣子的呢?我怎麼……怎麼想不起來了?”

  我按著頭,臉色蒼白。

  “是的!就是這樣!你沒記錯!”元燮輕輕摟住我說。

  “那就好……”我頓時安心,關於如風,我不要忘記一點。

  元燮心疼得望著這張依然嬌艷卻不再鮮活的容顏,自古紅顏多薄命,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如畫,跟我走好嗎?離開這裡吧!好嗎?”元燮懇求地說。

  “那樣可不行。”我輕輕推開他,坐回到椅子上說,“我哪裡也不去,要是如風回來找不到我怎麼辦呢?”

  元燮望著我單薄卻堅挺的身軀,無奈的默默離去。

  能擁有我的不是他,能拯救我的也不是他。

  我沒有看元燮一眼,只是靜靜的繼續書寫曾經。

  我用這種病態的方式捍衛自己的愛qíng,拒絕時光沖洗,拒絕生命輪迴。

  就這樣,一直寫,寫,寫。CH.2十年(上半部分)

  一年後。

  當Linda打開門看到濱仔的時候,她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你……你怎麼還敢來這裡!”Linda狠狠甩了濱仔一個耳光。

  “我來看看她。”濱仔站著,任憑Linda拳打腳踢。

  “看她?”Linda哭著住手,“好,你最好來看看,看看她現在什麼樣子!”

  Linda把濱仔拉扯到我的房門外。

  我穿著如風寬大的睡衣蹲坐在地上,身旁堆滿了紙片,輕輕仰著頭,一動不動的望著窗外。

  “好好看看!看清楚!看仔細!”Linda哭著說。

  濱仔慢慢地低下了頭。

  我聽見了聲響,轉過頭說:“Linda,元燮來了嗎?”

  “沒有!沒人來。”Linda慌忙推開濱仔說。

  可是我已經看見了他。

  我慢慢站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我知道,就是這個人輕易的從我身邊跑走,跑到如風那裡,然後看著他在火中消失。但是,現在我見到他,卻絲毫沒有一絲恨意,一種迫切的願望壓倒了一切。因為,他是那天最後一個見到如風的人,他知道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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