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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真正的何年,之所以下落不明,並不是厭倦了做偵探,找到了更適合自己的地方。

  而是死於三年前事務所那場大火中,再也離不開那個地方。

  想到這些,他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既然發生火災這種意外,有人喪命也實屬正常,沈行琛又為什麼要隱瞞何年已死的事實。

  除非……

  他不敢再想下去。

  心底那顆懷疑的種子,以一種瀕臨瘋狂的速度發芽,生長,毫無營養灌溉,卻也長得參天茁壯。

  他不願意相信。

  ……三年前不小心失火,燒過一次,這牆還是後來刷的。

  牆。

  他眼前忽然閃過事務所里那面,重新粉刷過,看起來比其他三面都更新的牆。

  有個想法在他腦中轟然炸開,他瞳孔驟然放大,緩緩轉過頭去,對身旁一直用深邃目光打量他的廖銘,誠懇說道:

  「廖隊,請你跟我去趟初照人事務所,確認一些事情。前因後果,我路上慢慢告訴你。」

  廖銘盯著他,眸光明滅不定,鄭重地點了點頭。

  ————

  路上,裴郁對廖銘講述了江天曉案件,以及案件背後種種可疑之處。

  他說起霍星宇作惡多端,那三十張編過號學生檔案上的孩子,恐怕全都慘遭荼毒。

  他說起江天曉義憤填膺,四處搜集證據,立志要把霍星宇送上法庭,可事與願違,不僅沒能救下那個叫單小梅的女孩,自己反而被誣衊成兇手,身死名裂。

  他說起師父嚴朗出現在案發現場,獲得一筆來源不明的巨額資金,給兒子治病手術,自那之後,退隱江湖,銷聲匿跡。

  他還說起自己推測的真相——在霍成麟霍星宇父子和嚴朗的操作下,整個案件都被顛倒過來,真兇變善人,善人蒙冤屈。

  此外,他道出了何年真假身份的事,還有那個從未主動向別人提起的名字——沈行琛。

  廖銘自始至終安靜地聽他說著,一語不發,凝重的表情看不出悲喜。

  直到他說完,靜默良久後,廖銘才捏緊了方向盤,淡淡問道:

  「你信任我?」

  裴郁想扯扯唇角,卻扯不動,只拉出一抹涼薄的淺弧:

  「說實話,廖隊,我有私心。我把真相告訴你,如果日後發生什麼,你……至少有耐心,等一等。」

  廖銘頓了頓,鄭重應道:

  「放心。我會。」

  路過一處正在施工的建築工地時,裴郁讓廖銘停了一下,他下了車,以雙倍的價格向一位工人買了把大錘子拎回來。

  不知是不是裴郁的錯覺,初照人事務所的外觀看起來,比他前幾天過來時更加荒蕪,招牌搖搖欲墜,一派慘澹的蕭條。

  捲簾門雖然一拉到底,卻並未上鎖,裴郁兩人沒費多少力氣,就把門撬開,拉了上去。

  不出所料,屋裡果然沒有人。

  不過此刻裴郁的心思也不在找人上,他拎著那把大錘,徑直走到那面新粉刷的牆邊,繞開柜子,左敲右敲,終於在牆上發現了異常。

  有一塊約一平米見方的牆面,比周圍要薄上許多。

  他看了看廖銘,深吸一口氣,一錘子就掄了上去。

  但願,但願是我猜錯——他咬著牙想。

  沒砸幾下,牆面便裂開個空洞。

  在廖銘幫助下,那空洞很快便被砸開,擴大。

  一具燒得焦黑,乾癟,蜷縮,幾乎快要不成人樣的屍體,赫然呈現在他們眼前。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裴郁手裡的錘子無聲地垂落下去,再也無力抬起,仿佛凝固般一動不動,像他驟然停止跳動的心臟。

  第211章 未來

  裴郁立在牆邊,一動不動地望著那具燒焦的乾屍,只覺得自己的雙唇,也跟著一併燒乾了。

  還是廖銘走過來,奪下他手裡的錘子,放在一邊,神情凝重地去看那屍體:

  「燒成這樣,能確定,是何年嗎?」

  良久,裴郁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DNA不行,帶回局裡,我來做顱骨復原。」

  話一出口,他才感覺到自己嗓音沙啞得厲害,仿佛一瞬間,就被戈壁荒原上裹挾砂礫的狂風吹乾。

  裴郁聽見廖銘輕輕嘆了口氣,也不知是為他,為沈行琛,還是為這具被砌進牆內多年,無人問津的乾屍。

  屍體身邊的磚縫裡,還有許多沒燒完的紙,他和廖銘抽出幾張看了看,原來都是些泛黃髮黑的舊照片。

  照片數量繁多,可無一例外,拍的儘是女性某些部位的特寫,角度隱蔽,對象不定,一望即知是從各處偷拍而來。

  廖銘蹙起眉頭,將那些照片都收攏起來:

  「這個何年有偷窺的惡習,數目這麼多,一定是個慣犯。」

  裴郁剛要應聲,卻聽見事務所門口有人揚聲叫他:

  「是裴先生嗎?」

  他一個激靈,猛然轉過頭去,卻在看清來人的一剎那,眼底的光芒驟熄。

  你在期待什麼,他想。

  那個人既然打定主意要欺騙你,又怎麼會在這時候出現。

  他咬住下唇,走向大門,說不上是個什麼心情。

  來人是位穿黑色工作服的快遞小哥,將一個輕飄飄的檔案袋遞給他,便轉身要走。

  袋子上熟悉好聞的淡淡香水味道,令裴郁有一瞬間的失神,他鼻端已很久沒有被這種氣息縈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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