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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的人伏在他肩頭,一個親昵的,占有的姿勢:

  「給你們看的照片,還是我這兩天憑著記憶,東奔西跑,去找到當時在街上混的那些人,從他們那兒買來的。」

  裴郁微微一頓:

  「他們還留著葉子的照片?」

  「是啊。」沈行琛笑笑,語氣中的涼薄大於調侃,「窮困潦倒,單身寂寞的流浪漢們,還能怎麼辦。你也知道,他長得很好看,很像女孩子。」

  不忍心細細去體味沈行琛話里蘊含的深意,裴郁伸手,掌心覆蓋在肩頭那隻柔軟白皙的手上,想用暖意驅趕他經年的溫涼。

  「不過你別擔心,小裴哥哥,我沒有。」沈行琛的口氣略顯迫切,像是急著向他解釋什麼,「我曾經……用啤酒瓶子差點讓一個人開瓢,從那之後,就沒人敢打我的主意了。」

  裴郁聽得出來,他儘量讓語調顯得若無其事,可尾音里微不可察的顫抖,依舊出賣他心底的緊張——

  沈行琛怕他誤會。

  或者說,怕他嫌棄。

  他心頭湧出一陣強烈的酸楚,從未覺得眼前這個小活人,像此刻一樣值得憐惜。

  他悄悄垂下眼睫,將漸漸模糊的視野歸咎於眼疲勞,而不是眼角偷偷瀰漫的潮意。

  他拉過沈行琛的手,繞到自己唇邊,印下淺淺的,安撫性的一吻:

  「都過去了。有我在,別怕。」

  「嗯。」沈行琛的聲音從他頸側傳出,悶悶的,像委屈,又像信任帶來的堅定。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沈行琛的「浪」,從頭至尾,都只展現給他一個人。

  只此一家,別無分號的誘惑。

  解剖室內的氣氛逐漸升溫,不知不覺,原本趴在他背上的沈行琛,就變成了勾著他脖子,坐在他腿上的姿勢。

  直到一縷冷風從半開的窗扇吹進來,裴郁才從意亂情迷中驚醒,懸崖勒馬,收回已經摸索進他腰身的手。

  沈行琛眼尾含嗔,略帶不滿地瞅著他。

  「會著涼。」他淡淡說,又伸手將懷中人的衣衫整理好,還原成進門時的模樣。

  沈行琛嘟一嘟唇以示抗議,卻到底乖乖坐直,任他像打扮一個洋娃娃似地擺布。

  洋娃娃衣服恢復原狀後,裴郁本想讓人起身,準備回家,卻在驚鴻一瞥間,被電腦屏幕上的一行字吸引了注意力——

  【代逸良故意傷害案】

  他心頭一動,一手環在沈行琛腰上,一手點開案件詳情。

  網頁上貼出的照片和信息都顯示,這個叫代逸良的罪犯,身高體重相貌年齡,都與他們在監控里列為嫌疑人的那個年輕男子,基本相同。

  內網告訴他,這案子大約發生在一年半之前。案情簡單,就是網約車司機代逸良,與一個叫周霆的人因瑣事產生矛盾,一氣之下便將對方劃傷。

  用到的兇器——甚至都算不上兇器——是路邊隨手撿起的尖石頭,在周霆左手臂上留下了長約四厘米的銳器淺表創口,以及頭皮下不到五平方厘米的血腫,最多算個輕微傷。

  裴郁注意到,這個周霆當時還在讀書,是「望海市本地某大學」的學生。

  反觀代逸良,在這場「鬥毆」中下場倒是頗為悽慘——左手中指第一指節缺失,生殖%器永久受損,肋骨也斷了幾根。

  「嫌疑人代逸良故意傷害他人,判處有期徒刑一年。經法院判決,周霆屬於正當防衛,當庭釋放。」沈行琛略顯驚奇地念出屏幕上的字,向裴郁忽閃著眼睛,「……?」

  裴郁眸光一閃,捏捏他手腕,示意他去看另一行文字。

  「周霆的辯護律師程空,要求嚴懲代逸良……」沈行琛的神色漸漸凝滯,「程……空?」

  裴郁略略點頭,眸光深邃。

  江天曉案卷宗里提到過,七年前為霍星宇辯護的程姓律師,就叫程空。

  感覺到沈行琛身軀明顯僵了僵,他把人往懷裡攬了攬,像安慰,也像保證:

  「不排除重名的可能。明天,讓廖隊去查這個代逸良,他嫌疑很大,我們兩個,去會會這位程律師。」

  第198章 別人都不行

  第二天一早,裴郁就趕在廖銘聯繫監獄方之前,將代逸良的事告訴對方,並把後者照片與那位「葉子」一起,放進協查通報里。

  望海市攏共有十七個看守所,去掉其中的女子監獄和未成年犯管教所,排查起來應該很快。

  「你懷疑,這個代逸良和葉子曾經是獄友?」

  廖銘翻閱著照片,若有所思地問他。

  裴郁點頭:

  「你也知道,很多合謀犯罪的人,都是在裡面認識的。」

  一起坐過牢的交情非同尋常,有些人在獄中志同道合,臭味相投,出來後,便很容易混到一塊。

  跟廖銘交代過後,裴郁便換下了警服襯衫,穿著便裝走出來。

  剛到停車場門口,就看見自己那輛黑色昂克賽拉旁,背倚車門,雙手插兜,舒展一雙長腿,微笑恬淡,正等待他的沈行琛。

  稀薄的陽光,將他單薄而修長的少年身形拉得恰到好處,遠遠望去,整個人像一幅清新而不失明艷的水彩畫,讓裴郁幾乎晃了神。

  他儘量沉穩而平和地大步走過去,面無表情,示意對方上車:

  「最近抽菸次數見少。」

  沈行琛輕輕一笑,扣上安全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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