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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據線已扭曲變形,有些地方還開了膠,破了皮,失去原有的功用,一望即知,曾被粗暴地拿來捆綁什麼。

  事已至此,無需再踏破鐵鞋尋找兇器。

  導致孟臨溪窒息而死的工具,將人死後分屍的工具,都在這裡了。

  裴郁卻絲毫沒有找到作案工具的輕鬆感覺,反而越接近,情緒越沉重。

  兇器是廖銘埋在這裡的,他看得出來。

  沈行琛也很識趣地沒有多言,只是輕輕蹙了眉頭,神情擔憂地望著他。

  拿過一旁地上的小工具箱,裴郁拿出提取指紋的工具,對著菜刀掃了又掃,企圖發現一點決定性的證據。

  幾分鐘後,他放下一無所獲的小刷子,微微嘆了口氣。

  廖銘的心思縝密,他並非第一天知道,若決定要這樣做,怎麼會給他留下證據。

  望著空空如也,只有碎肉骨粉的卷刃菜刀,他心間那種濃重的悲哀壓倒了一切,甚至包括見到沈行琛的喜悅。

  作為功勳累累的刑警隊長,廖銘幾乎達到了他這個年紀所能抵達的巔峰,年輕有為,前程似錦,是絕大部分活人艷羨與追逐的對象。

  何苦如此,何苦如此。

  「這……」沈行琛不敢置信地望向他,「這案子是廖隊長乾的?不會吧?」

  裴郁抿緊唇線,不發一言,默默收拾好工具,將兇器重新包裝好。

  沈行琛的目光在周圍掃視不定,壓低嗓音道:

  「那,你不怕他發現……你在調查他?」

  「他就是要我發現。」裴郁開口,字裡行間逸出一種篤定而深重的肅穆。

  「難道……?」沈行琛投來的眼神多了幾分疑慮,輕輕咬住了下唇。

  「對。」裴郁知道他想說什麼,徐徐呼出一口氣,閉了閉眼,以期平復心緒:

  「他要引火燒身。」

  話音落下,一陣長久的沉默。

  這個詞背後的代價太大,不是一句簡單的解釋便能抵償的。

  「不是兇手,卻要裝成是兇手。」沈行琛語調飄忽,好看的眉梢輕蹙,如新月拱上春山,「他明知道,殺人分屍是要判死刑的。」

  默然良久,裴郁輕輕啟唇:

  「也許他想守護的,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比生命,更重要。」沈行琛雙唇間玩味著這幾個字,淺笑著重複,像認同,也像譏嘲:

  「小裴哥哥,你相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嗎?」

  「當然。」裴郁無需細想,脫口而出。

  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擁有思想覺悟的人,不願意把尊嚴信仰等詞彙掛在嘴邊,也唱不來激人奮進的讚美頌歌,更不具備諸如無私奉獻,感動誰誰之類的崇高美德。

  可他相信,這世上總有些東西是神聖的,值得一些人無畏。

  而廖銘,就是那個無畏的人。

  既然邁出這一步,他一定已經做好坦然承受的後果,哪怕搭上這一生,也要守住自己想守住的東西。

  然而,如果眼睜睜看著他踏入深淵,萬劫不復,裴郁依舊感到有些難以接受。

  這世間活得像死的人太多了,縱然擁有苦衷千千萬,又何必拉上一個廖銘下水。

  他關上工具箱,默默站起身來。

  下一瞬,耳畔傳來令人既安心又悸動的聲音,笑意款款,如情人間低語的誓言:

  「我也信,而且,是至死不渝地堅信。」

  沈行琛的手臂搭上他肩頭,動作自然又輕鬆,仿佛已實踐過無數次那樣,讓他產生了一種,和這個人可以親密無間的錯覺。

  對方身上淡淡香水味道破空而來,籠罩他眼耳鼻口,沖淡他周身由於尋找兇器而帶來的一絲血腥煞氣,溫暖而包容。

  裴郁甚少被這樣熱烈的暖意包圍,不是很自然地抖了抖,略略轉頭,避開對方實難招架的熱情。

  距離太近,他雙唇險些擦過沈行琛耳廓上細小絨毛,酥麻微癢,如電流拂過。

  那對白皙小巧的耳垂上,碎鑽耳釘波光流轉,映著日光熠熠生輝。

  沈行琛戴這種耳釘很好看,他想,難怪連豆花兒都留下印象,還說佩戴亮閃閃飾品的不一定只有女性。

  ……等等。

  碎鑽,也不一定只能戴在耳朵上。

  屍體掌心裡那枚四毫米的雪花形狀水鑽!

  一剎那福至心靈,裴郁驀然睜大雙眼,腦海中一道閃電划過,刺破混沌迷惘的夜空。

  他想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那枚水鑽了。

  第143章 比愛情更高級

  半個小時之後,裴郁已經帶著沈行琛,到達了紅果果幼兒園門口。

  路上,他向沈行琛講述了自己的推測,從丁勝出現後廖銘對其不一般的關注開始,對兇手含糊其辭的態度,被他「無意中」發現的黑色塑膠袋,到神秘丟失的數據線,和那枚多次出現在他視野中,稍顯陳舊的警徽。

  以及那張畢業合影里,意氣風發,笑容明朗的廖銘與祁山。

  「你懷疑,廖隊長是想頂罪?」

  走在他身旁的沈行琛,一雙黑曜石閃著靈動的光,烏黑纖長的眼睫每次眨動,都像蝴蝶在花海中扇動羽翼,撩撥,旖旎,帶著心花綻放的清香,輕拂過他心上。

  熟悉的香水味道在空氣中淡淡飄散,裴郁不動聲色地盡情呼吸,頭卻點得面無表情,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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