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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手下的人還不老實,趴在床上也不消停,還半回著腦袋來看他:

  「輕一點麼……啊……嗯……小裴……哥哥……」

  一邊叫喚,還一邊小幅度地扭動,像一尾受傷的美人魚,不甘心安分,周身散發出蠱惑的誘人氣息。

  裴郁瞥一眼那張明眸皓齒的臉,一雙波光宛轉的黑曜石濕漉漉,霧蒙蒙,淺玫瑰色雙唇邊掛著明目張胆,不懷好意的曖昧笑容。

  「好疼……嗯……這裡太大力了……嗯……」

  裴郁忍無可忍,手指用力一按,頓時收穫沈行琛真真正正,一聲帶著哭腔的哀嚎。

  「閉嘴。」他咬著牙,沉聲道。

  沈行琛不敢再浪,只拿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眼淚汪汪地瞅著他,時不時發出幾聲實在抑制不住的嘶嘶哈哈。

  對方這副隱忍難耐的模樣,倒更讓裴郁止不住地心跳加快,眼底心頭,都瀰漫出一種難言,奔涌,險些承受不住的悸動,像長年乾裂的荒漠,忽逢大雨流潦。

  此時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什麼叫做,千頭萬緒,沒個安排處。

  好容易強壓著心亂如麻,上完了藥油,他連一句話也懶得和人交待,便將沈行琛獨自留在床上趴著,自己跑去客廳,端起涼水,噸噸灌了一氣。

  潤涼液體滑過咽喉,方才油然而生的燥熱感覺也平息了許多,裴郁呼出一口悶結在胸中的濁氣,向後抄一把頭髮,才在凳子上坐下來。

  真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他把那隻顱骨形狀的杯子重重墩在桌上,不無鬱悶地想。

  他向來厭惡活人苦果自食的折騰,不成想到頭來,終究還是變成自己討厭的樣子,上哪兒說理去。

  等收拾完酒精藥油,順便平復一番自己的情緒,裴郁一轉身,又看見沈行琛已經從床上爬起來,扒著臥室門框,淺淺笑著瞅他:

  「小裴哥哥,給我找件衣服穿吧。」

  沈行琛身上只披了條薄薄被單,堪堪自肩頭垂落,蝴蝶形狀鎖骨線條優美流暢,頎長筆直的雙腿半遮半掩,更顯得沒露出來的地方有萬千旖旎,比赤身裸%體,更平添無數風情。

  裴郁眸光一滯,遲遲沒動。

  「哎,發什麼呆呀。」沈行琛抬手扶著腰,沖他笑得燦爛:

  「剛才,還不是你親手脫下來的。」

  被單隨著對方的動作,向下滑落一些,飛過來的眼風好似帶著溫度,讓這個本就不算涼爽的夏夜,又灼熱了幾分。

  裴郁如同觸電一般,驟然從原地彈開,遠遠繞過沈行琛,貼著牆擠進屋裡,翻出自己的襯衫長褲,也不看他,徑直甩到對方身上。

  沈行琛卻抱了衣服,微笑著湊到他跟前:

  「你不想,再親手幫我穿上嗎?」

  「離我遠點。」裴郁咬一咬牙,自顧向門外走。

  他現在大概需要去標本室,抄起那把無情無義柳葉刀,冷靜一下。

  還未走脫,胳膊又被扯住:

  「小裴哥哥還沒習慣麼,已經是第三次和我肢體接觸了。」

  裴郁也不回頭,一揚手甩開,咬牙切齒:

  「一萬次也習慣不了。」

  「這可是你說的!」身後沈行琛的笑聲,如風鈴叮咚,「要和我接觸一萬次,我替你記著數。」

  裴郁不願再與對方糾纏,抬腿走進標本室,拿起桌上一隻硬油泥材質,尚未完工卻已具雛形的小骨盆模型,狠狠切成幾塊。

  眼看它毫無反抗能力地在自己手下四分五裂,才算稍稍緩和了心緒。

  這便是他迷戀這些斷骨殘肢的原因,他想。

  從生到死,都是屬於他的。

  任憑他如何擺布,都掙脫不得。

  不像活人,他掌控不了,還要反過來掌控他。

  餘光掃到那副靜立在牆邊的骨架,一如既往地瑩白,光滑,罩著一層似有若無的月影輕紗,縹緲,聽話。

  然而,是誰輕淺的笑意又在腦海里迴蕩,清凌凌嗓音像招惹了冥河岸邊的煙霧,如夢亦如幻。

  ——我生是伴著你的人,死是纏著你的骨。就算有天灰飛煙滅,我的魂魄,也要夜夜來入你的夢。

  夜風透過窗欞吹進來,鼓動輕紗如流動的月光。裴郁從那半真半假,戲謔與認真參半的話里猛然驚醒,神魂抽身而退。

  再望向那副骨架時,心底卻不由添了一絲,對其鮮活生命力缺失的遺憾。

  第80章 殺了我

  「小裴哥哥,你不餓嗎,要不要吃東西?」

  標本室門口又傳來沈行琛含笑的嗓音,還是那副熟悉的尾音上揚,曖昧語調。

  這樣一個關乎活人生死存亡的正經問題,愣是被對方問得像「哥哥要不要進來玩」一樣輕浮浪蕩,裴郁心底輕嗤一聲,暗想,你也算是個人才。

  他從桌前起身,一眼看見自己的衣服穿在沈行琛身上,大了一號,越發顯得對方身形單薄,眉眼稚氣。

  一雙襯衫袖子挽起來,風紀扣壓根沒系,倒比穿在自己身上時,多了幾分靈動與輕鬆。

  裴郁走到客廳,微微垂眸,去摸桌上的手機:

  「吃什麼。」

  手機還沒拿起,又被對方壓下去:

  「有我在,還叫什麼外賣。」

  說著,沈行琛便一手扶著腰,以比平常慢上一倍的步速,朝他挪去:

  「以前我和你說,有機會要做東西給你吃,機會這不就來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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