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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承衣不言。

  兩人都絕口不提那天的失態。

  ***

  顏承衣的府上人來人往一直都很熱鬧,只要他在的時候就不缺賓客。

  聶棗充分見識到了顏承衣的長袖善舞,他總能讓每個人都如沐chūn風,將每件事都處理的無比妥帖,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無論發生什麼都分毫不變,宛若繪上去的。

  除了面對她的時候。

  顏承衣只要不忙,便會偶爾來看她,給她帶些女兒家用的小東西。

  聶棗的時間剩的不多,雖然焦急,但也並不表現出來,一旦cao之過急目的bào露,反而更難成功。

  就在這時,聶棗發現了一件很意外的事qíng。

  她發現有時候,顏承衣會在她睡著之後來看她。

  什麼也不做,就只是看著她。

  若換做是其他人,聶棗早就認定對方必然是對自己qíng根深種,可這個人是顏承衣,就總讓她覺得蹊蹺。

  聶棗耐著xing子等了幾次,顏承衣做過最過的也就是手指輕柔地梳理了兩下她的長髮。

  簡直讓聶棗忍無可忍。

  某次半夜,顏承衣又來,聶棗等他坐定,忍了一會,便一把抓住顏承衣的手臂,道:“你來……有什麼事麼?”

  顏承衣先是一驚,隨即冷靜道:“我只是來看你睡得如何。”但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依然被聶棗捕捉到了。

  她試探著小心問:“你喜歡我?”

  “不。”顏承衣下意識道,回得極快,仿佛生怕被聶棗誤會,“我不喜歡你。”

  言之鑿鑿,語氣肯定,並不像撒謊。

  聶棗覺得顏承衣有些古怪,只是說不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七章

  第五十七章

  “不喜歡你為何半夜進我房間?”

  “路過。”

  “這路過的也太巧了些吧。”

  “好吧。”顏承衣拉著聶棗的手鬆開,片刻後道:“我也覺得很奇怪。”

  他按著額頭,視線從聶棗的臉上錯開。

  聶棗卻不可能錯過這次的機會,她反手握過顏承衣的手:“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在耍我嗎?”

  眸光緊緊盯著顏承衣,下一剎那突然軟下來,視線微垂:“還是說……你在同qíng我?”

  顏承衣被迫轉過臉。

  窗外燈影昏暗,皎白月色下,顏承衣的神qíng看起來不那麼自然。

  聶棗蜷縮了一□體,在唇畔上咬出淺淺血痕,聲音輕渺而落寞:“不用了,你既然不喜歡我,又何必勉qiáng自己……”她自嘲地笑了笑,“我比你想的堅qiáng,我一個人可……”

  在下一個字說出口之前,顏承衣已經把她按進自己的懷裡,嘆息般道:“夠了,別說了。”

  聶棗枕在顏承衣的肩膀上,身體輕微地顫著,漆黑的眼睛裡卻是一片如墨夜色,冰冷而沒有溫度。

  長發被顏承衣的手按著,貼近的胸膛里能聽見近在咫尺的心跳聲。

  顏承衣的心跳聲,快得不可思議。

  一切太過順利了,順利到讓聶棗不安。

  她忽然有些害怕,到時候顏承衣若知道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得到龍髓玉而演的戲,他會怎麼樣?不……也許她可以找白芍要點藥……讓顏承衣徹底忘記這些事qíng……

  ***

  午後,聶棗緩步回房,便看見坐在chuáng邊的孤冷身影。

  “進展如何了?”

  聶棗並不好奇令主是如何出現在這裡,無論何時何地他都可以出現在任何地方,跟何況顏承衣的府邸也並不是什麼守備森嚴的地方,真正守備森嚴的是顏承衣身邊。

  她跪地行禮:“令主,依屬下所見……恐怕只是時日問題。”

  “是麼?”令主不置可否的應了一句,便盯著她道:“你瘦了不少,頭髮也沒有好好打理,這樣叫人怎麼看了歡喜。”

  聶棗忙道:“屬下這就去梳妝……”

  “也罷。”令主打斷她,“下次注意。”

  聶棗見令主要走,忍不住出聲道:“令主……您……為何會是帝國國師?”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令主聞言,嘴角勾了勾,突然道,“記得你第一次排位第一的時候我跟你說的話麼?”

  聶棗微微一驚,她拼命回憶,斟酌著道,“令主問屬下……信命嗎?”

  “記xing不錯。”令主誇獎道。

  那時她還茫然無知的反問令主何為命。

  令主冷冷告訴她,所謂命即是天意,無論人如何掙扎,如何想要改變,它還是會按照既定的路線持續下去,任憑你耗盡一切,也無法改變。

  她以為令主是想告訴她救柴崢言也不過是徒勞,於是咬著牙答,我不信。

  “現在你還是一樣的回答嗎?”

  聶棗摸摸攥緊手心,腦海中浮現出了那晚柴崢言吐血時的場景:“是的……”

  令主笑了:“很好。”

  他第一次看起來這麼開心。

  笑得聶棗背脊悚然。

  ***

  聶棗再去見顏承衣,卻發現一切又發生了變化。

  顏承衣的態度冷了下來。

  “前幾日一時鬼迷心竅,做了些奇怪的事qíng,希望你別誤會。”顏承衣平靜看著她,瞳眸里毫無波瀾,亦無憐惜,“雖然我很同qíng你的遭遇,不過你一個女子常住這裡總是不好的,往日你給我的銀子我可以全數退給你,足夠你買一間大宅子了。”

  聶棗差點以為自己聽錯,她抓住顏承衣的衣袖,緊盯著他道:“……顏大公子,莫不是你還有另一重人格?”

  顏承衣抓著聶棗的手拂開:“不,只是我清醒了罷了。”

  聶棗心頭一緊。

  難道被發現了……?

  顏承衣卻並不像很憤怒的樣子,他好像只是回到了過去,回到了對聶棗不屑一顧的時候。

  聶棗倒退一步,笑中含嘲,苦意濃濃:“顏大公子一直很清醒,糊塗了的是我……”

  顏承衣略略皺眉,很快又舒展,“何必非要找我,你有此品貌,會有男人前仆後繼來接近你為你做盡一切,挑相熟的人下手實為不智。”他行了一禮,“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有什麼需要便找顏清罷。”

  說完,頭也不回便走了。

  聶棗重重嘆了口氣,卻沒來由的安下心來。

  但隨即她又覺得自己實在太不夠狠心,這樣下去……要怎麼救柴崢言……

  宿命……

  真的無法改變嗎?

  她是否不如真的放棄,至少能回去陪柴崢言過完最後一程……

  想到這裡,聶棗只覺心如刀絞,所以她這麼多年做這一切終究也只是徒勞嗎?

  ***

  開chūn後柳梢的新綠染上枝頭,白梨花正好探過牆外時,白芍終於來了。

  聶棗出門見她,她還忍不住抱怨:“因為你催促,害得我任務沒享受夠就不得不跑帝都來……不過你倒是怎麼想不開跑來攻略顏承衣?”提到顏承衣她還心有戚戚焉,明明都以為自己已經拿下,到頭來發現對方根本絲毫沒動心,對白芍來說還是不諳於一場打擊。

  “令主開出的任務。”

  “結果如何?”

  聶棗緩緩搖頭。

  白芍笑得花枝亂顫:“哈哈哈哈這下我可平衡多了!”

  聶棗面無表qíng看著白芍。

  白芍笑了好一會,總算停下來:“好吧,你這是打算……入他的夢?”

  聶棗嘆氣:“無論結果如何……最後試一次。”

  “沉夢香還是前塵?”

  前者能讓人不自覺的夢到夢境最深處、最深刻難忘的事qíng,後者則僅僅是回憶。

  聶棗猶豫了一會,道:“……前塵。”

  白芍答應,如何讓顏承衣接受入夢這件事倒是頗費了聶棗一番功夫。

  他身旁影衛林立,絕對勉qiáng不得。

  聶棗便gān脆將顏承衣做過的事qíng反過來做一次,夜半三更,她帶好白芍為她準備的東西,潛進顏承衣的房間。還未進門就被人攔住,她笑了笑:“我不會傷害他的……最後一次,讓我同他道個別可好。”

  門口守著的兩個侍衛都有些為難。

  “你們可以隨時看著。”聶棗有些無奈:“他可以隨便進我的房間,我就不行麼?”

  兩個侍衛最終點了點頭。

  聶棗進屋便將藏著的前塵香料混雜著一些迷藥不動聲色的灑進暖爐里,而後坐到顏承衣身邊。

  倒讓聶棗想起他發燒時的樣子。

  指間夾著牽引絲,撫摸顏承衣的髮絲時,聶棗不動聲色將之刺入。

  手指順著鼻樑向下,撫摸至唇,聶棗彎下腰,將唇輕輕靠近,同心蠱一個眨眼的工夫便進入了顏承衣的體內。

  香味逸散,聶棗也開始覺得有些昏沉。

  她趴在顏承衣的身上,緩緩閉上眼睛,任思緒衝擊,意識潰散。

  ***

  天空是明媚而燦爛的顏色,微風和煦。

  聶棗認了認周圍的場景,十分眼熟,想起是在蒙學的學堂前。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錦衣華服的小少年,眉目秀致,氣質矜貴,偏生又嘴角含笑,讓人見了便心生親切……這是幼年的顏承衣,她在夏白澤的夢裡也見過。

  那次在夢裡她似乎還捏過顏承衣的臉蛋……

  想著,聶棗已經跟了上去。

  沒走兩步,聶棗發現她看到了自己。

  年幼的自己,還扎著嬌俏可人的髮髻,一臉稚氣未褪,看起來無憂無慮。

  “承衣哥哥,不公平!我也要玉佩!”女童邁開短腿朝少年跑來,包子臉上滿是不忿。

  她記得。

  顏承衣從父親那得了好幾塊上好的玉佩,他大都轉手送人,好幾家同顏家關係親密的孩子都得了,偏偏她身為顏承衣的未婚妻,顏承衣卻沒送她,她不高興,便跑來找顏承衣討要。

  少年見狀,退了一步,才道:“抱歉我忘了。”

  女童眨巴著眼睛,萬般委屈。

  少年無奈,從懷中取出一塊:“這是留給我自己的,想要……卻也不能白給你,你拿什麼來換?”

  “可是他們都沒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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