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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婉之和另幾個女子應聲,那女子一一看過,最終將視線停留在蘇婉之的臉上,兩步走近,握住蘇婉之的手,輕笑:“妹妹長得可真好,比姐姐都不差呢。不知怎麼流落而來,看著面色,只怕吃了不少苦頭吧。”

  女子的言辭自然,若是旁人聽見這聲音只怕會覺得親切,但是不知為何蘇婉之就是難以升起好感,從女子手裡抽出手,笑得疏離冷淡:“勞煩cao心,只是昨晚沒睡好。”

  “妹妹看來戒心很重啊,我是這山寨寨主的夫人青宛,以後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妹妹何必如此呢?”

  寨主夫人?

  蘇婉之敏銳的發現,下意識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這個就是莫忘念念不忘的女子?

  青宛被她瞧的莫名,剛想問,蘇婉之已經打了口呵欠:“不知夫人有何事?”

  被捧慣了,也見慣了唯唯諾諾的女子,乍一見到蘇婉之的忤逆態度,更何況蘇婉之的姿色比她也不差多少,這更讓青宛覺得厭惡,忍著不悅,青宛仍笑道:“沒什麼,我就是來看看你們的,怕你們不適應。”

  “多謝夫人關心。”

  蘇婉之雖是感謝的言辭,但語氣里難掩淡淡譏誚。

  青宛終難忍,連其他女子也沒問,就轉身離去。

  蘇星擔憂的在蘇婉之身後問:“小姐,這可是寨主夫人,我們得罪了她,會不會有麻煩啊?”

  點了點蘇星的頭,蘇婉之轉身回塌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又能奈我何,大不了跑路而已,我就是看她不慡。”

  貪慕虛榮,不知感恩。

  莫忘不怪,她卻看不慣,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將他人的真心踐踏於地,為什麼有的人可以身在福中不知福。

  當晚,蘇婉之還未入睡,又有人來了院中,這次卻不是青宛,而是三四個彪形大漢。

  為首者用憐憫的目光看著蘇婉之,道:“青夫人叫小姐去赴宴,小姐快準備準備,不要讓我們難做。”

  很顯然,來者不善。

  蘇婉之想了想,留下蘇星獨自一人跟著對方出門。

  大約是以為蘇婉之只是個普通的柔弱小姐,對方並沒有壓著她去,只是四人將蘇婉之圍在當中。

  路走到一半,蘇婉之忽然道:“那個……我有點內急,可以讓我先去方便一下麼?”

  為首的大漢沉吟了一下,道:“附近沒有茅房,這個……”

  蘇婉之忙說:“隨便尋一處糙垛,你們只要背過去就可以了,到時有風chuī糙動你們也能聽見,我一個弱女子跑不遠的……”

  她的聲音很低,亦很柔,雙手絞著衣角,顯出幾分小女兒家的嬌媚,讓人心中生憐。

  四人jiāo流了一下道:“這樣也成。”

  當下,帶著蘇婉之到了一處糙地,四個大漢依言背過身。

  突變只在瞬息間,蘇婉之用白綾無聲無息勾起一塊巨石,接連砸在三人的腦上,未等慘叫,三人已經暈厥過去,第四人剛反應過來想要反擊,不料迎面就被蘇婉之抬腿踹翻。

  從懷裡抽出匕首,卡在對方的脖子上,蘇婉之勾唇冷笑,yīn測測道:“你們那個青宛夫人,到底找我什麼事?”

  五十章

  齊王府。

  其徐推門而入,語氣里難得的有些急切:“公子。”

  大門敞開,風霎時灌進。

  案頭上的紙頁被微風翻動,如飛揚起的衣角般翩躚而動,冷風一激,姬恪難耐的掩唇咳嗽。

  待其徐合上門,姬恪扯開手,用鎮紙壓住紙頁,淡聲問:“什麼事?”

  “蘇小姐……因替身死去之事入獄,恰遇黑風寨劫獄,便跟著上了黑風寨。”

  姬恪倏地抬眸:“黑風寨,那個……很棘手的?”

  “正是。”其徐不假思索答。

  黑風寨距離齊州不遠,占山為寇胡作非為,本著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的念頭,姬恪盯起這座山寨已有不短的時日,遲遲未動手的原因一則因此山寨更建早於姬恪赴齊州,根基深厚,想連根拔起定要耗費大力氣,二則黑風寨阻隔著齊州與明都,若jiāo惡,必然是翻大動作,那時他尚在韜光養晦之際,貿然動手反會惹來猜忌,雖埋伏了人手,卻仍是隱而不發。

  若有所思了片刻,姬恪問:“那她……有事麼?”

  “最新傳來的消息是,蘇小姐與黑風寨寨主夫人青宛jiāo惡,卻不知後頭又如何了。”

  寨主夫人……姬恪想起了諜報上的訊息。

  青宛,比黑風寨主小了足十二歲,年輕美貌,卻極有手段心機,分管寨中一gān雜事,嗜好笑裡藏刀,為人眥睚必報。

  “在黑風寨附近的人手有多少?”

  “約七百多,若急從齊州調派,少說能有兩千多,再緩一日,許能調到一萬以上。”

  緩緩從椅子上站起,姬恪以指節叩擊桌面,似在計算什麼,而後問:“若我趕去黑風寨,一來一回需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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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風寨除了劫掠,也偶爾做些jiāo易……這jiāo易自不是普通的錢物jiāo易,而是最為人所不恥鬻人妻女的夥計,幾乎隔些日子就有被掠上山的女子被用麻袋一捆轉賣給人伢子,到時候再將人賣到遠些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覺,既不會損害山寨的名聲亦能來錢,缺德是缺德了些,但到底也是樁一本萬利的好生意。

  蘇婉之聽完對方的解釋,一時間有些不能反應。

  未料到青宛竟然是想賣了她。

  待對方說完,蘇婉之隨即並指如刀,起落間將人劈暈,她抬腿,四周盡皆是相似的糙垛,卻不知該朝往哪去。

  正怔愣時,有人腳步接近。

  蘇婉之猛轉身,握緊白綾,斂息戒備等待出手。

  “蘇小姐,沒事吧?”

  是莫忘的聲音。

  鬆開白綾,蘇婉之放下口氣,道:“我沒事。”

  看到地上倒著的人,莫忘顯然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面無表qíng的掏出繩索,將四人死死綁起來,道:“蘇小姐,此地不宜久留,快下去吧,仇是我的,我一人報便可。”

  “你惦記的女子……可是叫青宛?”

  莫忘霍然轉頭:“你怎麼知道?”

  竟然真的是……

  蘇婉之不知是該遺憾還是嘆息:“我見過她,莫忘師兄,她真的是你說的女子麼?為何我覺得她並不如你描述的善良……你知不知道,今晚便是她叫我去,意圖是將我賣給……”

  “不可能!小宛她不會是這樣的人!”

  莫忘緊緊盯著蘇婉之,緊抿著唇。

  恍惚間,蘇婉之似乎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別人哪怕只是說姬恪一句不好,被她聽見,都會覺得很不舒服,下意識的選擇相信姬恪,甚至到了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固執地步。

  如她,莫忘這究竟是不敢相信,還是在自欺欺人……

  在心裡嘆了口氣,蘇婉之漫聲道:“你若是不信,那我先去見她,你在外面聽著。”

  莫忘認得路,帶著蘇婉之很輕易找到了青宛的院子。

  那院子較其他都要顯得貴氣些,高屋建瓴,檐角飛揚,紅木門緊閉,琉璃瓦被外頭的燈火一朝,盈盈潤潤,就連外頭的牆面都粉塗的嚴實。

  指點完蘇婉之,莫忘御起輕功躲到一旁,蘇婉之外表不過是個文弱女子,其他人只當她是青宛的侍女,倒也未留意。

  敲了敲門,是個丫頭開的,略疑惑打量她。

  卻是青宛的聲音先傳了出來:“外頭是誰?”

  “是我,不是青夫人叫我過來的麼?”

  青宛扭著腰走出,見蘇婉之,忍不住問:“叫你來的人呢?”

  “叫完我,他們不都走了……”

  “走,他們怎麼敢走?”

  “這不重要。”蘇婉之跨前一步,半條腿邁進了院中,嘴角勾起笑,淺淺淡淡,沒什麼溫度,“青夫人,不知道你認不認得一個故人?”

  剎那,一向qiáng勢的青宛竟被蘇婉之bī得不自覺倒退了一步,當下警惕道:“什麼故人?”

  “小村莊,待產少婦,童養媳……還有,忘恩負義。”

  蘇婉之說的極慢,幾乎是一字一頓,嘴角的笑容依舊淡淡譏誚。

  每一個字落進青宛耳中都是如此熟悉。

  “你在胡說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講什麼!”青宛心頭猛一跳,下意識辯駁。

  “我說什麼……你其實知道。”

  不可能!

  青宛壓下心頭巨震,安慰自己,他們都死絕了,黑風寨主那個死老頭明明告訴自己已經全部處理gān淨了,眼前這個不知誰家的小姐不可能知道的!

  不對,就算她知道了如何?

  這是她青宛的地頭,殺一個死丫頭不是輕而易舉的事qíng,她根本不用害怕!

  這樣想著,她終於覺得好受了一些,維持住平日的冷靜,青宛輕揚朱唇道:“就算你知道又如何?反正今天你也要下去陪他們。”

  “那就是說,他的一家的確是你叫人殺的?你為了如今的榮華富貴勾結外人把生養自己的父母屠戮殆盡……青宛,你簡直……枉為人,你難道都不會做噩夢的麼?”

  噩夢……

  青宛有一瞬間的恍惚,噩夢,怎麼可能不做噩夢,她只是不想嫁給那個沒用又粗鄙的種田漢,所以在採買被黑風寨擄去時,她選擇了順從黑風寨主,雖然那個死老頭又丑又老,可是他可以給她榮華富貴錦衣玉食。

  但她也是真的未預料到那個死老頭在自己的養父母找上門來之時,會帶著兄弟血洗了那個農宅。

  等知道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她不敢惹惱黑風寨主,只得一味順從,這份順從為她贏得了山寨寨主夫人的位置,也讓她大權在握……

  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她已經放不開了。

  咬唇,青宛對蘇婉之冷笑:“什麼噩夢?那些都是他們咎由自取,想要絆著我的腳步阻止我飛huáng騰達,更何況殺人的又不是我,這可和我沒有半點關係,你不要扯到我身上。好了,我不管你是為了什麼而來,你的戲結束了,來……”

  青宛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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