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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慎言的院子已經依稀可見。

  叫住蘇婉之,謝宇道:“我已經認得了,蘇小姐回去吧。”

  蘇婉之點了點頭,看著謝宇推門入院,對著院落外木牌上寫著的蘇慎言三個被塵土掩埋的字,發了一會呆,轉身就準備回去。

  忽然,一個聲音在她身側不遠的地方道:“蘇婉之,能給我解釋一下,剛才進去的那個男人是誰麼?”

  猛然側頭,蘇婉之就看見這個時辰本該在自己房間熟睡的計蒙站在不遠的地方斜斜抱臂靠著廊柱歪頭看她,似笑非笑神qíng。

  同剛才不一樣,這次可是被抓了現行。

  蘇婉之頓覺後悔,早知道這個狐狸大師兄居然會在門外守株待兔,她就gān脆讓謝宇在她的房間裡呆一晚算了。

  她訕訕笑:“計蒙大師兄……”

  計蒙斜睨她:“別叫的這麼好聽,方才騙我不是騙的挺開心的麼?你知道偷偷帶人上山該是什麼罪過麼?”

  “大師兄~~”蘇婉之上前兩步,走到計蒙面前。

  事出緊要,看來還是……

  輕輕抬手,迅速扯住計蒙的衣袖,不勝嬌羞的垂頭,音色好似染了蜜:“大師兄,你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

  計蒙也不甩蘇婉之的手,低頭看了一眼蘇婉之,用同樣柔qíng蜜意的聲音道:“蘇師妹,你不懂那就好。我現在就進去把裡面那個人拖出來丟到山下,他好像不會武功吧,那就更好辦了……”

  說著,朝院門的方向走了一步。

  再想走第二步,計蒙的去路已經被蘇婉之的腿擋住了。

  “大師兄……你不是真的……”

  “真的。”計蒙的笑容陳懇,作勢又要走。

  “喂喂……好吧,我告訴你……”蘇婉之耷拉下腦袋,“我也不是有意帶他上來的,是那日……”

  想著既然計蒙是私下來找她,那估計事qíng還是有轉圜之地的,蘇婉之也就沒有再隱瞞下去。

  除了和謝宇同睡一張chuáng上,蘇婉之把事qíng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計蒙。

  計蒙安靜聽她說完,沒有急著告訴她對謝宇的安排,而是沉吟了一下,問她:“那你打算如何?”

  “我只是想著有機會就送他下山。”

  “就是如此?沒有其他的想法?”

  蘇婉之不明所以,疑問道:“我還該有什麼想法麼?”

  綻開笑容,計蒙摸了摸蘇婉之的腦袋,笑得很是明媚:“沒什麼。那你以後就不用管他了,送飯也不用了。”看著蘇婉之狐疑的目光,計蒙又補充,“等你三師兄半月後再下山的時候,我讓他把這位謝公子帶著下山。你不用擔心。”

  “可是……”

  “還有什麼事qíng麼?”

  蘇婉之一時也想不出什麼不對的,只是潛意識覺得計蒙這個人實在不怎麼靠得住,謝宇那個柔柔弱弱的小白臉落到計蒙手裡……而且,不可否認的是,這些日子謝宇一直的陪伴,讓她隱約也有些不舍……

  四一章

  “咚咚咚。”

  客氣的三聲叩門聲後,計蒙徑直推門而入。

  吱呀一聲,三分塵埃落地,映入眼中的院子有些荒蕪,而後便是從屋內走出的男子,相貌乏味可陳,神qíng意外的平靜。

  “你知道我要來?站在這裡等我?”

  對方頷首,鎮靜回答:“我並不知道你會來。”

  向四周看了看,計蒙頗有些玩味的勾唇:“這裡只有你一個人?”

  “是……”

  計蒙走上前,拉起對方的衣袖,柔軟的布料極其順滑,隱隱泛著光澤,他冷笑:“這樣的布料,不該是祁山上有的吧。”

  抽回自己的袖口,對方仍是那般惹人厭的冷淡模樣,淡淡道:“那又如何?”

  話未說完,衣領已經驟然被計蒙提了起來。

  微微眯起眼睛,黑芒在計蒙的眼瞳中一閃而逝,唇角勾起的笑容很是危險:“如不如何那是你的事!我懶得管你潛入祁山接近蘇婉之到底是什麼原因,但是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qíng,我會讓你死的很慘。”

  衣領勒住頸脖,轉瞬呼吸不暢,謝宇的臉色也被憋得漲紅。

  計蒙未曾發現,他的身後一個鬼魅般的身影正yù接近,謝宇閉眸,手指在身側搖了搖,黑影見狀,不甘不願的退後。

  狠狠鬆開手,計蒙的目光依舊緊鎖謝宇。

  踉蹌了兩步,才靠著房梁堪堪站穩,謝宇一手撐著房梁,一手按住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計蒙冷眼看著謝宇,直到對方停止咳嗽才冷冷道:“你現在跟我去雜役房,我會找人看著你,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呆半個月,半個月自會有人壓著你下山。”

  轉身走了兩步,發現謝宇並沒有跟上,計蒙剛想怒喝便聽見謝宇開口說話。

  “為什麼要我下山?”聲音清冷低啞,很是悅耳,和那副長相實在不配。

  斜睨謝宇,計蒙毫不猶豫回答:“我不會把任何一個不知背景不知目的的危險人士留在祁山,不論你是誰。”

  明明是弱勢,但謝宇卻絲毫沒有被計蒙壓制住的感覺,背脊挺直,口氣仍是不卑不亢:“如果我說我不會做任何有害祁山的事qíng呢?”

  “那你留在祁山到底是何目的?”計蒙脫口問。

  忽然靈光一閃又道:“你莫不是為了蘇婉之?”

  聞言,直到方才還氣勢凌然的謝宇垂下睫,輕嘆了一口氣,嘴唇微抿,回答:“或許,算是吧。”

  計蒙剛想笑,腦中突閃過一個畫面,走前一步,bī近謝宇,語氣古怪道:“你難道叫做……姬恪?”

  謝宇眸光一變,一瞬間湧起了殺意。

  計蒙壓根沒有來得及從姬姓聯想到北周皇室,先想起的卻是那晚少女恍惚的神qíng,和那句咬牙切齒幾乎用盡全力吼出的話。

  倘若眼前人是姬恪,那麼他必然狠狠傷害過蘇婉之,不若如此,蘇婉之也不會對他這麼恨之入骨。

  那一口咬得的確是錐心刺骨。

  念頭一動,計蒙再次拎起謝宇的領口,挑眉惡狠狠道:“如果你叫姬恪,我就更不會讓你接近蘇婉之。”

  “你……知道?”

  謝宇的神qíng霎時茫然,落在計蒙眼中,卻是萬分的可惡。

  你讓人家姑娘在睡夢裡都難以忘卻對你的恨意,自己卻還敢是這種茫然的神qíng!

  對蘇婉之的那點點心疼驟然放大,計蒙想也沒想,一拳揮下去,砸在了謝宇的胸口。

  “這當是給你的教訓。”

  到底看對方絲毫武功都不會,計蒙還是留手,最多只用了六成的力。

  但他沒料到,那一拳下去,謝宇只來得及悶哼了一聲,就直接被砸得跌坐在地上,深深彎著腰,半晌直不起身,看模樣是極痛。

  計蒙教訓過不知多少次不聽話的弟子,這個分寸還是有的,正常成年男子被打這麼一拳,最多就是覺得胸口悶疼一下就過了,怎麼會誇張到這種程度。

  他只當謝宇是在裝模作樣,抱胸冷冷看了謝宇一會,發現他還是那個模樣,一動不動。

  走近一步,用手推了推謝宇。

  謝宇被推得身子側向一邊,計蒙才乍然看見謝宇唇畔溢出的血絲和他深深咬唇緊皺眉頭的面容。

  不像是裝的。

  二話不說,計蒙手指搭上謝宇的脈,眉頭輕擰。

  這傢伙的身體怎麼這麼虛,看蘇婉之方才還挺擔心他的模樣,要是被自己這一拳打出了什麼事,會不會很難jiāo代……

  這樣礙手礙腳的做事,真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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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膳房的工作顯然比在後山掃地來得輕鬆的多,蘇婉之的工作起初就是坐在一邊洗洗菜,準備準備做飯的材料,半天后,膳房的管事師兄發現了蘇婉之的另外一項天賦——殺jī。

  祁山是個相對簡單的世界,人人的思慮都比較簡單,畢竟能長成大師兄計蒙那樣的也是少數……也因此從山下買來的小jī仔如今養大了要宰殺了,當初膳房裡養jī的一gān廚娘等都有些不忍心,但jī養大了總不能放那等它壽終正寢,殺jī的工作就變成了一項很艱巨的任務,往常每日都能瞧見斑駁帶血叫聲悽厲的肥jī和抄著菜刀漫山遍野跑的殺jī人。

  蘇婉之卻沒有這個概念,跟著蘇慎言混到大,什麼噁心的東西沒見過,奪過菜刀,握住jī脖子,手起刀落,gān淨利落。

  頓時,蘇婉之就上升到了膳房救星的位置。

  整天啥也不用做,就呆在一邊,抓兩個jī脖子咔嚓咔嚓,就結束了所有的任務。

  簡單是簡單,一開始蘇婉之還能當做發泄,久了看著那些呆呆舉爪到處亂跑的小jī,也覺得自己甚是罪孽,簡直就是個劊子手。

  說起來也是空閒時間一多,人就容易胡思亂想。

  蘇婉之一天工作結束,禁不住又想起了謝宇,聽計蒙的話蘇婉之和蘇星這幾天都沒有再去看謝宇,也不知道謝宇現在吃住如何。

  晚飯的時候,蘇星一邊端飯也一邊問蘇婉之:“小姐,大師兄不讓我們去送飯,那我還能去學畫嗎?”

  “我也不知道。”撮合蘇星和謝宇的念頭又浮現進了蘇婉之的腦袋裡,她忍不住問蘇星:“蘇星,你老實回答小姐,你對那個謝宇到底有沒有什麼其他的心思?”

  蘇星抽了抽嘴角:“小姐,我上回都說了,我不喜歡這樣的男子……”念頭一轉,蘇星忽然道,“小姐,你三番兩次問我這個問題,不會是你自己動心了不好意思說,想借我給你自己找個理由吧……”

  蘇婉之拍桌:“小姐我是這麼無恥的人麼?”

  默默扭過頭,蘇星繼續擺盤子。

  小姐,你無恥了很多回了……

  但不論如何,蘇婉之總覺得有些惴惴不安。

  躊躇了兩日,還是去找了計蒙。

  計蒙聽到她的問話,眼也不眨回答的很快:“他很好,衣食住行我都不會短了他的,你不用擔心,也不用去看了。”

  懷疑的看了計蒙一眼,蘇婉之反問:“真的?”

  “真的。”計蒙眼神真誠,連眸都未曾移開一下。

  蘇婉之一把推開計蒙,朝著蘇慎言的院子走去,計蒙身形一動攔住蘇婉之,揉了揉眉心,語氣放柔:“都說了不讓你去,為什麼不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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