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最後的那一條路
她以為她聽到了這話，會很心痛，會想要爭辯，會想要解釋，可是事實上，她的心卻仿佛像是沒有感覺似的，又或者該說，是已經痛到了極致，痛得麻木了。
不管她怎麼說，怎麼表達，他始終都不曾相信，她也同樣的愛過他，就像愛著熙那樣的愛過他吧。
只是她對他的愛，卻在漸漸的變得支離破碎中。
她的話，他始終都不曾真正相信過，他不相信她愛著他，不相信她的愛可以堅持到底，而如今，她也心死了，這樣的愛，繼續堅持下去，真的有意義嗎？
一次一次的被傷著，痛著，就算是她，也會覺得累。
也許心裡，曾把他當成過她最後的希望，即使被宋至成拒絕，被吳東香拒絕，卻都沒有被他拒絕來得痛。
顧曉曉慢慢的抬起著眼，定定的凝視著這張近在咫尺的容顏，漂亮，驚艷、會讓女人情不自禁的受到著吸引，就像是上天把所有的美麗，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可是她真正愛上他，卻是因為他眼底的那份落寂，當他一次次的保護著她，救了她的時候，她被他的落寂所吸引。高高在上的他，家庭和睦，兄妹關係融洽，卻也有這樣的眼神嗎？
當他從噩夢中醒來，眼中是一片無垠孤寂的時候，她就對自己說，希望他以後不會再露出這樣的眼神。
她想讓他擁有快樂，不想讓他永遠都那麼的淡漠疏離，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只能被人仰視，卻不能享受著屬於人的快樂。
他要她愛他。而她，如他所願的愛上了她，但是最後的結局，卻是誰都料不到的。
顧曉曉輕輕的閉上了眼睛，而等到再睜開眼睛看著穆逸熙的時候，發紅的眼眶中，那雙漆黑的眸子，卻已經變得平靜無波。
就像是無悲、無喜，整個人都已經放空了。
「我明白了，對不起，打擾了。」她慢慢的把他的手從她的髮絲間拉下來，又慢慢的站起了身子，然後慢慢的朝著他鞠了一躬，再慢慢的轉身，走到了電梯前面，按下了電梯的按鈕。
她一切的動作，都像是慢動作似的，她身上散發著一種破碎的氣息，就像整個人，靈魂都已經被掏空似的。
哀莫大於心死，或許就是如此。
顧曉曉的異樣，讓穆逸熙的心中，陡然升起著一絲不安。
當電梯的門打開的時候，穆逸熙忍不住的喊了一聲，「顧曉曉！」
她轉頭，視線有些飄忽的看著他，「穆逸熙，我們之間，原來真的已經結束了。」只是之前，她的心中，還有著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而現在，卻是徹徹底底的清楚了。
也許愛情，就是這樣，來得時候，很突然，而失去的時候，也很突然。
顧曉曉說完這句話後，抬步走進了電梯。
電梯的門緩緩合上，而她，卻一直低著頭，不再看她。
電梯來到了一樓，顧曉曉一出電梯，就看到了康華站在電梯口這裡。
顧曉曉平靜地看著康華，「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即使是這樣的結果，可是她也感激對方。
「顧小姐，你客氣了。」康華道，看著顧曉曉此刻的表情，卻也明白，看來他放顧曉曉上去，似乎並沒有什麼進展。
顧曉曉朝著青色的大門口走去，康華跟上前，從一個保安的手中那過了一把雨傘，遞給了顧曉曉道，「顧小姐，雨傘。」
外頭還下著大雨，而顧曉曉來的時候，並沒有帶傘，身上已經是淋得一片濕了，即使這會兒，身上依然還在滴著水。
「謝謝，不過，不用了。」顧曉曉奔出了青色，隨手攔了一輛的士，來到了醫院裡。
醫生和護士瞧著顧曉曉這一身狼狽的樣子，倒是關心的問了幾句。顧曉曉只是道，「出來的時候，忘記帶傘了，就淋了個正著。」
她來到母親的病房中，隔著玻璃，又一次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母親，母親還在生死邊緣上掙扎著，肇事者一直沒有找到，而她，想要救母親，就算是用自己的命去換也可以。
「顧小姐，如果你明天晚上還是湊不齊手術費用的話，那麼恐怕後天你母親很難安排手術。」宋月的主治醫生走到了顧曉曉的跟前提醒道。
「嗯。」顧曉曉輕輕的應了一聲，「醫生，手術費用，我一定會湊出來的，請幫我準備我母親的手術吧。」她道。「我明天晚上前，會來交費用的。」
「那好。」主治醫生點了點頭，離開了病房。
顧曉曉又看了母親許久，隔著透明的玻璃，輕輕的呢喃著，「媽，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不管有多困難，我都會讓你好起來的。」
而宋月，依舊是無聲地躺著。
顧曉曉離開了病房，好心的護士借給了顧曉曉一把傘，顧曉曉謝了謝接過。
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一室的清冷，現在的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以前，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體會，因為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母親總是在她的身邊安慰著她，可是現在……顧曉曉深吸一口氣，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她從身上掏出了一條鑽石項鍊，眼淚狀的墜子，是七夕的時候，熙送給她的項鍊。
不知道該不該稱之為是幸運，即使小偷來家裡，把外婆給母親的那些首飾都偷走了，但是卻並沒有發現這條項鍊。
或許是因為她當時放項鍊的木盒不起眼吧，看上去早已有些陳舊了，而且又有夾層，也因此，小偷並沒有在意過這樣一個猶如小孩子玩具般的小木盒。
在家裡遭遇了小偷後，顧曉曉這兩天，又暫時把項鍊放在了身上。
現在，所有的路都已經走不通了，能夠迅速的籌集起手術費用的方法，只剩下了這條項鍊。曾經以為，她就算不戴這條項鍊，但是會把項鍊收藏起來，等到老了，等到對這段感情真正的看淡了，不再有痛苦的時候，會拿出這條項鍊來看看，來當做一種回憶。
可是現在……卻已經是連這個機會都沒有了。
可以求的，她都已經求了，沒有什麼所謂的自尊，沒有什麼放不下的身段。如果可以讓她救醒母親，就算讓她付出再大的代價都可以。
顧曉曉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項鍊眼淚狀的墜子上，母親也有一條項鍊，那是父親送的，母親一直戴著，一直不願意就此摘下。
而她的這條項鍊，是熙給她的，是熙的……眼淚。就算熙沉睡了，不想再看到她了，但是如果有項鍊的話，她或許還可以去幻想一下曾經的那份愛，幻想著如果那天不曾誤會的話，是否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了。
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如果，幻想也終歸只是幻想。
眼淚，一滴一滴的滴落在了項鍊上，原本今天一直哭不出來的眼淚，在此刻，卻像是雨一樣，不斷的落下。
結束了，一切……是真正的結束了吧！
「嗚嗚嗚嗚……」她哭出了聲，只有一個人的時候，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才真正可以放聲地大哭，把心中的那份害怕、擔心、憂慮、壓力……全部都用哭來發泄出來。
她的手把項鍊的墜子，死死的握在掌心中，壓在她的心口處，仿佛……心臟在撕裂著，在哀嚎著，在泣血著……
「嗚嗚……嗚嗚嗚……」她的哭聲還一直盤繞在房間裡，許久許久……不曾停歇……
————
穆逸熙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腦海中反覆閃過的，只是昨天顧曉曉離開時候的神情，那時候她一臉的平靜，平靜到仿佛透著一種死寂的感覺。
就仿佛她人明明還在他的眼前，但是心魂卻已經不在這具軀殼裡似的。
是因為他拒絕了她的要求嗎？所以她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不管她是因為什麼樣的理由，都不是因為她對他還有著什麼感情，不是嗎？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麼還要在意她離開時的表情，和那句話呢……那句——「穆逸熙，我們之間，原來真的已經結束了。」
她的這句話，讓他呆立了許久，即使在她離開後，即使已經看不到她的人了，卻依然讓他又有了疼痛的感覺。
「怎麼，沒睡好嗎？」穆逸寒走下樓，看著正在客廳的沙發中喝著咖啡的穆逸熙問道，這會兒時間還早，而且看對方的咖啡，顯然已經快見底了，那應該已經是坐了好一會兒了。看看時間，現在不過才早上7點而已。
「大哥，你起得也挺早的，要來杯咖啡嗎？」穆逸熙並沒有回答穆逸寒的話，而是岔開話題道。
穆逸寒微微一笑，「也好。」便吩咐傭人再上一杯咖啡，同時讓傭人準備起了早點。
不多時，傭人便端上了咖啡，穆逸寒輕啜著咖啡，視線打量著眼前沉默的二弟，淡漠冰冷，這似乎是別人對二弟的評價，即使在家人的面前，逸熙也很少會露出笑容。
原本，父親就說過，二弟的性子是家中最清冷的一個，不易笑，而經歷過了綁架事件後，二弟的笑容，就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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