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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桓眼中的訝異被勉強壓了下去,他禮貌點頭,語氣不失恭敬:「麻煩您了。」

  他走到傘下,聽見這個曾經手握重權的Alpha溫聲問自己:「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叫我張桓就好,」他轉頭看了眼祝念慈,「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見您一面。」

  淡淡的挫敗感自心底浮起,他終於明白祝念慈為什麼在這些年裡對各路大獻殷勤的Alpha們無動於衷了——見過最好的,自然看不上旁的普通人。

  瞿既明帶著他向外走,語氣清清淡淡的,溫和有禮挑不出錯處:「我聽祝老師提起過你,這次也是來參加論壇的?」

  話里的親疏遠近一目了然,祝念慈掩了掩翹起的嘴角,兩個Alpha擠在同一把傘下的姿勢實在彆扭,肩膀和肩膀侷促地碰在一塊兒,顯而易見的尷尬。

  教他只帶一把傘。

  後車門打開又關上,瞿既明轉身折返,肩膀已經濕了一小半,他站在台階上,對祝念慈伸出手。

  「走吧,」他自然而然地問道,「晚餐有決定好吃什麼嗎?」

  祝念慈只是彎腰鑽進傘下,手背上落了濕漉漉的觸感,他接過身邊遞來的手帕,垂眼說:「不知道,大概隨便吃點——老師把地址發給你的?」

  手臂自然而然地貼在了一塊,溫熱的體溫讓燥熱的夏意在雨水中捲土重來,瞿既明很快地抬起手,將他往自己身邊攬了些。

  「雨太大,」他的解釋冠冕堂皇,「不要淋濕了。」

  他沒有發現祝念慈難得的不抗拒,傘下的香水味苦澀綿長,和雨水混在一起,明顯得讓祝念慈微微皺眉。

  「我記得你以前不太用香水。」

  瞿既明只是很輕地笑了聲,什麼也沒說,他拉開車門,手掌在門框邊墊了一下,祝念慈抬起頭,在門關上的間隙看見了他濕透的肩膀。

  Alpha繞到另一邊上了車,濕漉漉的傘放在腳邊,水漬浸濕了波爾多紅的昂貴內飾,后座傳來張桓客套的讚美:「好車。」

  空調冷風被調高了些,瞿既明語氣溫和:「手邊有水,可以拿出來喝,你們是在哪個酒店下榻?」

  祝念慈給他報了個地址,將那塊手帕遞給他:「別告訴我你也住這。」

  「這倒沒有,」瞿既明轉頭看了他眼,「你先幫我拿著吧。」

  車內頓時安靜了下來,后座的張桓大概這輩子都沒想過有朝一日能讓曾經的聯盟執行官開車送自己回酒店,坐姿拘謹得要命,一句話都不敢說,而有他在,祝念慈也不知道能跟瞿既明說什麼。

  好像每句話都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秘密。

  所幸這段路程並不遠,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酒店禮賓主動走過來撐傘,張桓忙不迭地下了車,站在屋檐下奇怪地看了眼沒有打開的前車門。

  祝念慈不下車嗎?

  消息提示音適時響起,祝念慈告訴他:「我還有些事,你先回去吧。」

  於是張桓什麼都明白了,他灑脫地笑了笑,轉身大步離開,外面的雨依舊喧囂,穠綠的樹在風雨中招搖,空調冷風吹得皮膚上泛起細小疙瘩,祝念慈沒有開口,瞿既明卻像是已經明白了什麼。

  「我猜祝老師有話想說,」他重新啟動了車,眼神溫和地望過來,「那我們換個地方聊聊?」

  祝念慈垂眼盯著自己的指尖,語氣輕輕:「不用換地方,可以到裡面吃個下午茶。」

  「也可以,」瞿既明說,「你看起來不是很高興。」

  祝念慈轉頭看向他,突兀地說:「我今天見到了老師。」

  瞿既明頓時明白了他這些情緒的來源,很鎮定地笑了笑,坦然得要命。

  「看來他是把我賣了——跟你講了些什麼故事?」

  「沒什麼,」祝念慈看著他轉彎掉頭,「當年萊昂老師準備到A市來,是你的建議?」

  「算是吧,」瞿既明承認得爽快,「不過他本來也有這個意思,只是一直沒下決定而已。」

  祝念慈頓時眼眶一酸,喉間發堵。

  「除了這個,你是不是還幹了別的?」

  其實他想問瞿既明,這些年自己這麼順利,是否有他照拂的原因,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哪需要問?

  答案似乎已經是必然的了。

  瞿既明卻說:「是有做些小事,但都不值一提,我擔心他們順藤摸瓜找到你,其實這幾年都沒太關注A市這邊的消息。」

  祝念慈才不信,他沉默著,近乎固執地凝視著窗外的大雨。

  許多悲情故事裡的結局都會有這麼一場大雨,但在他離開首都的那天,卻是難得的艷陽天。

  祝念慈想,這或許是一場遲來五年的雨,但他突然就不想和瞿既明有一個悲情結局了。

  「昨天早上,」他開口,「為什麼給我打了兩個電話?」

  瞿既明的口吻很隨意,說出的話卻很直接:「怕我哪裡做得不好,讓你想要偷偷搬走。」

  祝念慈頓時笑了聲,微微帶著啞:「你也知道自己最近做得過分。」

  接著就又沉默了下來,隔了會後,瞿既明突然說:「其實有個問題,我這幾天一直想問你。」

  「那天為什麼說,不會考慮和張桓在一起?」

  祝念慈靜靜地看向窗外,似乎是在思考,可眼神明明空空,仿佛是陷在了哪段回憶里。

  「他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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